站在原地,将浑身内力放出感知,阮明心可以察觉到暗处藏着的人数之多,这种情况下,只要阮琳琅,雅安公主跟胡尔克力脑子没坏,都不会选择在皇家梅园动手。
阮明心二人是让睿太子身边的侍从找到的。
“阮姑娘,宴将开了,太子命属下来请姑娘一块儿前往。”或许是睿太子教人有方,他身边的人瞧着也不错,恭敬有礼的态度让人顺眼多了。
“行,那咱们走吧。”
午时都过了,可以吃饭的话当然要先行,阮明心可不是会跟自己过不去的人,肚子的饿意明显的传来,阮明心走路的脚步在不经意间也快了几分。
梅林也不尽是梅,林中央的位置被空出很大一块儿地,当年先皇命人修建成别院,睿太子今日的宴,就摆在这个地方,而他们今夜若要留宿,也是在这座别院之中。
悠悠入了别院,阮明心无疑是最后一个到的,所有的人都早早入了座在等她,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却无一人敢出声去说她什么。
阮明心架子大吗?
睿太子设下的宴,放下身份不说,让所有人都等她一个,这架子能不大吗?
可在场的所有人,谁敢出声置喙她半句?没见雅安公主初来乍到赔了夫人又折兵么?没见胡尔克力的一技之长又在阮明心的手下走得灰头土脸么?
就连她自己家的姐妹都碰得一头灰,他们自认没雅安公主与胡尔克力能耐,枪打出头鸟,他们惜命惜脸惜名声,可不想上前去给阮明心一巴掌拍死。
“阮姑娘来了,那便开始吧。”睿太子坐在最高处的位置,手肘放在梨花木雕花桌子上撑着脑袋,墨色的发如一匹上等的绸缎一般垂落,在以红梅白雪的背景中,煞是好看,如谪仙一般的姿态,听见动静,斜斜挑了一眼看向阮明心。侧过脸对身旁的侍从下令吩咐上美酒佳肴。
寻常宴中的舞姬起舞助兴早没了趣味,睿太子的确是个风雅之人,早让人做了准备,一群乐师鱼贯而行在梅林,手指轻捻细弦拨动,长萧细笛,管乐功夫之精湛,让人难以想象睿太子是花了怎样大的功夫,才将这群乐人都请过来的。
就连阮明心也不由得眯眼沉浸在这一曲中,手里拿的白玉小酒杯不时轻轻一动,晃着酒杯中的梅花酒散出淡淡的清香,香氛随点点清风飘动。
阮明心将酒杯拿近唇边的那一刻,舒展的眉头一皱,下一瞬又如无事一般,继续晃动杯盏,眼睛却似不经意一般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对上身旁桌子,坐着的雅安公主仓促移开的目光。
雅安公主故作寻常的表情,心里只道一声可惜了,她今日会来,纯粹想看看阮明心是否会折在阮琳琅的手里,她不过是想欣赏阮明心狼狈时的模样,自然每时每刻都会盯着阮明心看。
在阮明心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的时候,她大约就猜测到了她手中的酒不寻常,想必是阮琳琅出手往里头加了什么。不过阮明心的警觉不错,那么快就发现了,那酒估计也不会喝,可惜了。
阮明心淡淡一笑,手上的酒杯没有放下,随着一曲终断,至始至终她仿佛没有半点不对,不过欲饮的酒随着手上动作一动,无人看清她做了什么,杯底一空,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似将梅花酒一饮而尽,洒脱大气。
“此曲悠而不淡,静似世外炊烟袅袅起,不知睿太子是从哪里请的乐师?”场中不乏对声乐有研究的世家子弟,或是想巴结讨好与睿太子拉关系的人,还有两位南庆的王爷——六王爷跟八王爷。
随着龙翼轩跟三王爷死后,皇位落在了五皇子的头上,这两位也就各自拿了一个皇位,等到了年后,他们也该收拾行装离开京城,去往自己的封地了。
说起这两位王爷,阮明心跟皇上在不久前曾私底下提起过,雅安公主想到南庆和亲,六王爷跟八王爷,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阮明心晃动酒杯中的液体,若有所思。
睿太子面上带笑,如春风拂面温文尔雅,“不知六王爷竟也是喜好音律之人,乐师是东圣皇庭的乐师,六王爷若喜欢,不妨再多赏上几曲。”
多赏上几曲,这话可美妙了,她还以为东方睿会把人送出去,如此看来,就六王爷自己对东方睿唱独角戏。
便见东方睿说完,一双丹凤眼落在阮明心身上,眸中隐约带着溺人的柔情,也把场上其他人的注意力带到阮明心这里。
雅安公主更是一副毫不掩饰看戏的神情。
阮明心无所谓的在桌边捻了一块儿糕点。她的出现,向来是众矢之的,想让她难堪的炮灰不少,成了炮灰也依旧阻挡不了麻烦要黏上她身。
便就算是今日园中的六王爷与八王爷亦是。
虽说南庆朝堂上的事,事已成定局,他们何尝不曾对那个位置有过肖想,可有千仞山这一群人在,他们能够如何,或者他们真能如何,阮明心会不出来给他们碍事么?
此次老五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他们何尝没有收到过风声,阮明心不是他们能够对上的。
年关将至,年后他们便要依照规矩,去往各自的封地,回京之日遥遥无期,离那个位置也再无可能,心里明白,可不服气是真的不服气,这并不妨碍他们不能在离开前踩踩阮明心,讨回来一口气。
“睿太子一番好意,本王却之不恭了。”这个声音来自阮明心对面坐着的六王爷,随着这一句落下,他的注意力也停在阮明心身上,“阮姑娘于千仞山上学有所成,不知对这曲子又有何见解?”
这话恰似寻常,前提是忽略六王爷眸底的不怀好意。
“见解不敢当,南庆东圣,一南一东,国界与民风,相差甚远,各有不同又各具特色,当美当妙,睿太子以为如何?”话头一抛,抛到东方睿身上。
东方睿似乎预料到这结果,也不意外,他温润的眸中带着三分绵,“阮姑娘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