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烨卿手头上的投资案在第三次修稿后,汤玛斯终于在那计划书上画了押。说实话,反复的修整已几乎磨光了她的耐性,再一次次的失败过后,易烨卿渐渐失去了最初那份平和,她也不敢保证若是这最后一次还未通过,自己会不会将那份方案扔在猩猩的脸上,好在猩猩终究是点了头。
易大小姐心中的喜悦自是不用说,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个项目,也许之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案子等着她,或是成功或是失败,但是对一个人而言第一次总是那么令人难忘的,第一次暗恋人,第一次收到情书,第一次谈恋爱,第一份工作……
尽管这些第一次绝大多数成不了最后一次,但人们习惯了将其印刻在心里,咱们的大小姐当然也不能免俗。一起的项目组组员平均年龄还没未过而立,年轻人在一起难免闹腾,听说易工首战告捷都起哄要易烨卿请客,大小姐也不扣门,当场便应承了下来,她倒不是没想过请江若尘一起,毕竟若是当初要不是同这个妖妇呕气,她如今可能和绝大多数的只会烧钱的富二代没什么区别。可是基于她俩现在不尴不尬的关系和江总这一特殊身份,易烨卿还是没敢去邀请江若尘。
然而入席后易烨卿便频频看着手上的腕表,有心之人见之便打趣易工是急着要去见男朋友。大小姐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已是百口莫变,只好骑驴顺坡下,且叫这妖妇当一回“男朋友”吧……
易烨卿匆匆喝了几盅算是向大伙陪了不是,买了单又留下了些活动经费,这才得以脱身。
易大小姐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头有点沉,胆也壮实了不少。骨子里对江若尘的畏惧被酒精所掩盖,她现在急于想要见到那女人,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她说。
不错,她是一只乌龟,只能借着酒精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话都道出来。然而当她趁着酒性,马不停蹄地赶回易家老宅,却没见着那个叫她朝思暮想的女人。
大小姐不由得一阵失落,酒也跟着醒了大半。即便江若尘这时就站在她面前,她怕是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尽管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得,但易烨卿的神智已然清醒,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她的父亲,平日里沾酒必醉,不过醉得容易,酒醒得也快,今日再加上江若尘这盆凉水,叫原本打算借酒“撒疯”的人彻底没了醉意。
早在易烨卿回来之前,便已向秦二小姐刺探了“军情”,今晚咱江总工作日程上是空白的,这就意味这一段是属于江若尘的私人时间,当过特别“保姆”,易烨卿算是对她这后妈的私生活门清,她若没有工作同应酬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宅在家里,可是此刻这女人会去哪里呢?
“小姐,你怎么还真喝酒了?来,喝口吴妈我一早就为你准备好的柚子茶……”
“吴妈你还真成了诸葛孔明了,未卜先知,连我喝酒你都算到了!”易烨卿地躺在自个儿的大床上,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勉强直起身来,唇边尽是化不开地苦楚,微微呡一口带着清香柚子茶愈发觉得苦涩。
шшш▪ Tтkan▪ C O “吴妈哪里能算得到你在干什么,还不是夫人料事如神,快到下班了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小姐可能会喝酒让我准备好解酒茶……”
“她人呢?有说去哪儿吗?”一天听说夫人,大小姐立马竖起了耳朵,一边嘬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不在公司,家里又不见人……”
“听说好像有个什么约会来着……”
约会!约会!又是约会!易烨卿整个人闻“约会”二字即刻色变,若不是吴妈在场,她已将手里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砸它个稀巴烂!
“……你看夫人多关心你,时时处处都想着你,念叨着你,看你这小没良心还处处同她作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喝多了难受啊?……”急切的询问拉回了易烨卿早已纷飞的思绪,冲吴妈摆了摆手,“我没事,最近江若尘经常有这种……约会吗?”说到“约会”不由得又顿了顿。
“这我哪知道,不过最近你俩都挺晚回来的,基本上前后脚吧,这也没什么,毕竟夫人还年轻,有个朋友,偶尔聚会也属正常,小姐身边不是还有个黎小姐吗?”
“她的情况能跟我和诺诺比吗?也不知道交的是什么朋友,万一被人利用了,或者是被那些八卦记者拍了照,又不知道要掀起什么风浪来……”
瞧这大小姐愤愤念叨的小模样,吴妈乐道,“小姐阿小姐你咋还是这个脾气呢?那时候你刚出生,太太身子弱,奶水不够奶你的,巧了我们家阿强也刚落地,我一人喂你们俩,每回喂得你打了响嗝才去喂得阿强,可就这样,只要你我们阿强喝奶,你准哭,一边哭一边直勾勾地瞅着我,一只小手还死命地揪着阿强的小胳膊,起初几回我以为你没吃饱,就放下强子再喂你,可一把你搂在怀里你又乖巧得很,也不嘬也不。这样几次以后我再也不敢当着你的面喂阿强了。等你稍大一点后,你根本见不得太太抱别家的孩子,你那几个堂房的兄妹为这没少遭你这小祸害的殃!”吴妈手指轻点易烨卿的脑门,虽是抱怨,但语调里满是宠溺,不禁勾起了大小姐儿时的回忆。
“我小的时候真的有那么恶劣吗?”大小姐歪着脖子想了半天,却仍是没有回忆出点头绪,在她的记忆里虽然和堂房的几个兄弟姐妹的确不怎么友善,但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争吵,不然这醋劲也忒大了。
“何止,你现在也不是这样吗?老霸道了!平日里动不动就跟夫人斗嘴,其实心里是在乎的很……”
“谁在乎她了?”没等吴妈说完大小姐便急急地辩白道,“她又不是姓易的,我干嘛在乎她阿!”
“小姐就是嘴硬!夫人她懂得分寸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何况她不过也同你一般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也不希望把她下半辈子都拴在这老宅子里吧?”
“可是……”,她就是想把这这女人锁在身边,即便她易烨卿永远无法得到,她也要守着她看着她,可是咱大小姐动了动嘴皮子还是把这些话咽了回去,话头一转岔开了话题,“吴妈,最近强子哥怎么样,该娶媳妇儿了吧?”“多亏了老爷,阿强才能出国读书,去年刚结的婚,是个法国姑娘,他爷爷开始不答应,老人觉着娶个洋鬼子没法向祖宗交代,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那您是怎么看得呢?”易烨卿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神情有些紧张,在她的眼里早将这个一手将自己带大的女人看作了母亲。
“能怎么看,父母怎么拗得过你们这群孩子呢!只要是你们喜欢的,就算用竹竿打也打不散,相反两个不喜欢的人,我们这些老家伙想硬拉在一起也是枉然。吴妈我也想明白了,只要子女幸福、开心我们还图什么呢?”
见易大小姐愣愣的许久没有作声,只当她是累了,忙道,“瞧我这啐道的,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小姐你赶紧休息吧,吴妈先出去了……”
直到吴妈收拾了碗,悄声关了门,易烨卿才自顾嘀咕道,“真的只要我们幸福,你们就会开心吗?”
易烨卿坐在床头,寻思了良久但仍未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而后揪着凌乱的头发站起身赤着脚,摇摇晃晃地朝书房走去。?以前易家的书房是她最不愿踏足的地方,因为她的父亲呆在书房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陪她这个女儿的时间,只是自打她回国后便常常来此,甚至连打扫都是她自己做的。
难得休息,她更愿意窝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有时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对着父亲的遗像发呆,有时看会儿父亲父亲留下来的书。那些书一直被易翰谦当做宝贝疙瘩般供在高高的书架上。所以易烨卿也一直很小心翼翼地对待它们,尤其是那留白处的笔记,父亲一贯喜欢在书上写写划划的留下些读书的心得,这她是知道的,不过仔细阅读会发现大部分笔记中有两种字迹,一种苍劲有力,而另一种字迹清晰娟秀。易大小姐起初还纳闷这人是谁,然看多了妖妇的字,她便也认出了这字迹的主人
一个人的字迹就同她的性格一般会随着时间经历而改变,但这样的改变并非朝夕所能达到的,但从江若尘在书上书写的笔迹也可知她在这个家的存在已不是一两年了。这五年来易烨卿一直在外国,她从未关心她父亲的健康和感情,却心安理得地花着他赚下的钱,每每思及此处她便愧疚不已。可是对于江若尘她是越发好奇,曾经一度她很想问问那个女人她到底爱不爱自己的父亲,如果爱,作为妻子的她为什么在父亲过世之后不见伤心,如果不爱,她又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难道仅仅是贪图易家的财产?
以前易烨卿想问,但自知江若尘不会说实话,遂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如今即使那人同她说真话,她也不敢问了。不论江若尘说爱或不爱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爸,江若尘最近有点不一样了,要是……要是她喜欢上别的人……”易烨卿手捧着着父亲的黑白照,抚触着那冰凉的相框缓缓道,“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牵手,您会放手吗?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爸……我……”那些埋在心底难以启齿的秘密始终没能说出口。最后易大小姐,两手抱着易翰谦的相片昏昏沉沉的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待一觉醒来,太阳已挂得老高,睁开眼睛,身上依旧盖着那床熟悉的毯子,易烨卿微微扬起唇角,她是愈发佩服吴妈了,这人年纪越大,脚步越是轻盈,连她自己都数不清在这张椅子上睡熟过几次,每次醒来身上都裹着毯子,可是她愣是一次也没被惊醒过。
易烨卿揉着星松的眼睛,走到楼下,却未料已有人早她一步坐在餐桌前。?“昨晚睡得好吗?”望着那张笑得跟喇叭花似的脸,易大小姐心里仿佛倒翻了瓶醋,五脏六腑都被酸地皱到了一处。?
“喝了点酒,一觉睡到天亮,你呢?听说昨天有约会……”?
“还不错吧……”精明的江若尘怎么看不出这打翻醋坛子的大小姐,可人家依然淡定如初,眉尖一挑,唇角微微一翘,直把咱大小姐酸得七窍生烟。?
“易烨卿,今天放假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说谎,我问过汤玛斯了,你手上的项目刚结束不需要加班。你的两位好朋友现在恐怕也有更精彩的节目,怕没功夫搭理你,正好我也没什么事,不如陪陪我吧!”?
“这是我的私人时间……”这话还在嘴边打转却被江总一眼瞪了回去,弱弱地缩了缩脖子,坐到江若尘的对面,倨促地搓着双手小声道,“江若尘,你今天没约会吗?”?
“有阿,不过你得先陪我”,说着话江若尘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厨房,刚走进门她便转身趴在门框上对着由在发愣的大小姐道,“不许进来,在外面等着!”?
今儿个的妖妇很不同,易大小姐瞧瞧窗外的天,仍旧是艳阳高照,再瞧瞧厨房里看不见的人影,这江若尘越不让人瞧,她就越想去瞅瞅。
易烨卿踮着脚尖,悄悄地走到厨房前,透过磨砂的玻璃移门往里瞧,却看见江若尘围着围裙背对着自己,手里的刀一跺一跺地正不知在切着什么。看惯了穿正装的江总,再看系着围裙的江若尘,不知为何她竟想到了一个词——性感!
这两天看新闻柿子感触颇多,天灾*的,以后出门真得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