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也罢,乔若婉也罢,欠她的都是要讨回来的。
可她也知道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若素从不认为重活一世就一定要快意泯恩仇不可,况且她对乔若婉将她毒杀的事情一概不知。
只是这辈子,谁也别想再随意欺负了她去。
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
巧云挑了件雪青色绣缠枝纹的综裙伺候若素穿上,自家小姐生的白嫩,就是体态太过清瘦了些,这些日子才刚开始长开,连癸水都还未至。
如果不去看她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当真还只是个小姑娘呢。
巧燕为若素疏好了发髻,笑着说道:“小姐,奴婢听说您那个四表姐昨个儿在院里闹了一宿呢,她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被她打怕了,这么个彪悍的姐儿,真不知今后会祸害哪家的公子?”
说起乔若云,若素不禁又想起了乔若婉。
这两人的身份相貌可以算的上是平分秋色,可惜乔若云的心机城府还远远比不过乔若婉。
乔家人都知道乔若云心仪的男子是褚辰,而褚辰又是褚氏的嫡亲侄儿,本是门当户对的姻缘,可这乔若云似乎不懂的怎么去讨好褚辰。
若素记得乔若婉在文家时,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善良娴熟,甚至好几次主动提到过替文天佑纳妾。
虽然被文世子拒绝了,但她好歹也彰显了作为正妻的大度和温厚。
在外人眼里,这二人一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若素经常会想,文天佑面对自己时,会不会觉得愧对于乔若婉。
上辈子,文天佑每隔几日都会去她房里,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相待,或是写字,或是作画。
直到她顺利怀上孩子,他还是会如期而至,哪怕只是躺在贵妃椅上,他也能将就一夜。
若素看不透的人当中,除了褚辰之外,文天佑也算一个。
“还能祸害谁?当然是她的辰表哥了!”若素打趣道。
乔若云上辈子没少欺负自己,若是今生看着她嫁给了褚辰那个令人畏惧的世子爷,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褚辰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话音一落,巧云手里拿的玉簪子突然掉落,幸而她手脚灵活,瞬间就接住了。
巧燕笑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小姐不就是说了句云姑娘会嫁给褚世子么!,你就吓成这样?该不会是因为见了他几面,就对他动心了吧。”
巧云哪里受得了这种诽谤,恨不得把巧燕摁在地上揍一顿。
林嬷嬷领着小厨房的丫头进来,一见这场景就冷着脸斥责道:“好了,别闹了,这里是乔府,可比不上白家那般无拘无束,小姐如今身在外祖母家,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们可千万别给小姐惹麻烦,否则我就让白大人把你们二人卖给人牙子!”
巧云和巧燕当即收了手,互瞪了一眼,巧云伺候自家小姐用早膳,巧云去整理床铺。
若素的贴身之物都是巧云和巧燕二人打理,决不会让旁人插手。
“小姐,这是今早刚送过来的羊奶,可养胃美肌,对您的身子骨大有好处了,老奴还添了些杏仁粉,您喝喝看,合不合胃口。”林嬷嬷从托盘上端下一个青瓷大口碗说道。
若素轻抿了口,入口极润,还带着坚果的香甜,十分的好喝。
这时,巧燕急匆匆的从内室走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东西,她看了林嬷嬷一眼,让她屏退了小厨房的丫头才说道:“小姐,您看?这不是您昨个儿写的信笺么?奴婢明明记得巧云送去表姑娘那儿去了,怎滴会在小姐床铺上?”
若素闻言,玉葱一般的手一顿,瓷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有那么一瞬,神经是紧绷的。
她接过纸条一看,确实是:“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等**-诗-艳-词是她平日无论如何也不会写的,她不过是想戏弄一下乔若云,以解多年被她欺压的心头之恨。
下一刻,若素只觉手脚冰凉,或许巧云和巧燕以为这真是她昨天写的。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是她的字迹。
虽有七八分的相似,但也有差异之处。
临摹的最高境界也不可能达到一模一样。
笔锋的拐角处,运笔的力道,以及收笔的速度都是不一样的。
这个字迹,她认得,正是出自褚辰之手。
这封信笺竟是‘真品’!
还出现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若素想都不敢再想下去,她面色略显憔悴的说道:“拿去烧了!”
巧云咬了咬唇,当即接过纸条走到摆放着瑞兽香炉的案桌前,将纸条扔进了香炉里,很快白色升起,字迹化为灰烬。
若素脸色煞白,她以最快的速度就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再无大事。
她抬手晃悠悠了夹了块果子糕吃了下去,随即对林嬷嬷吩咐道:“嬷嬷,劳烦你去查查有谁进过我的屋子。”
虽说乔老太太指派了人过来伺候若素,可这几个人加起来也不算多,没一会功夫,林嬷嬷就前来禀告道:“小姐,老奴问过了,没有人进来过您的闺房。”
巧云立刻跪在了若素面前,巧燕见势也跪下:“小姐,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若素自然不会怀疑到她们二人身上,自己人都信不过,还能信谁?
如若不是有人想害她,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是褚辰本人留下的!
他这算是惩戒自己模仿了他的字迹么?
若素表面安静宁和,实则却艰难的吞下了吃食:“算了,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
褚辰果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她上辈子听说过褚辰的文韬武略,可从未想过他竟然能如若无人之境的进入她的闺房,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不过,这也只是个猜测,究竟事实如何,还要等!
如果真有人想借此害她,暗中那人还会再次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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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璞正襟危坐,主子鲜少如此好心情,他站惯了,与主子平起平坐也着实变扭的很。
于是笑道:“世子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对属下说。“主子还是阴着脸的时候,看上去正常的多。
桌案边,褚辰拨弄着一方白玉雕翠竹的笔洗,顷刻间清水被黒墨浸染,只闻他风轻云淡道:“巧云这个丫头还算激灵,你给我看紧些,别让她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