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骏业听得一怔,念青与岳韧宣议亲,他为何不知道?想到这里,他也发狠瞪了王妃一眼。王妃本想听那下人唱一下,看看这礼贵不贵重。这时端木骏业一刀冷眼杀来,她觉得脚底发凉,不敢有所动弹。
“敢问,这是为谁求的亲?”端木骏业发问。
念青一愣,父王不知道?怕是王妃瞒着给做了主,如此一想,心里天火滚滚,霎时就烧了起来。
“自然是给小儿韧宣求的,韧宣对三小姐念念不忘,我们相府愿以滕妾之礼迎娶三小姐。”岳达虽说得和气,但是听王爷如此一问,也知道今天这事怕是出了岔子。
好,好你个滕妾之礼!我端木念青没答应,谁都逼不了我。“宰相府真是知书达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我生父还在,为何你们没有找我父王商量,便直接上了聘礼,难道我的婚事不用过问我父王?竟然上演这种强娶的戏码!当我们凌云王府是你们宰相府的庄子不成?”念青发狠了,这话说得也很是泼辣。
端木骏业一听念青如此说,心中也泛起了怒火,更何况那日在永隽殿,众人已经默许念青是安平侯的妾室了,如何还能嫁给岳韧宣,况且岳韧宣日前才娶了斐然公主!
“我不知道何时我这凌云王在你们眼里已经形同摆设了,这事情还能越过我就成了的道理!”
端木骏业这话听起来倒是越来越有味道了,但是岳达却觉得这一家真的是狗屁不通,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你们凌云王妃答应了的事情,即使想反悔也是你王爷向我们相府道歉,怎么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岳达冷哼,“难道你们王府王妃说的话就不作数了吗?还是王府当真是当人一套背地一套不成?”
端木骏业却是眯起了双眼,“你们是王妃的母家,却是越过了我商量我家的事情,真以为我死了!”
“我不管,我聘礼已经抬出来了,这可是按滕妾的礼算是高看你女儿了。”
众人没想到一场及笄礼竟然会引来宰相府的提亲,虽说没有和王爷商量,但好歹是宰相府。庶出女子为妾已经是约定俗成了,就好比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天经地义。滕妾是妾之中身份最高的,还是宰相府许的,定没有亏了凌云王府。
念青只觉得喉头一梗,妾?又是妾?滕妾又如何?是妾就注定了一身悲戚,是妾就注定了以色侍人,色衰而爱迟。
“王爷,您就应了吧,这和宰相府结亲家,也是喜事一桩啊。”有人开始劝了起来,这一劝,就越发不可收拾了起来,其他看客也都劝导了起来。
“是啊,况且王妃也是宰相府嫁过来的,这三小姐嫁过去后,宰相府一定善待的。”
“恩,而且这滕妾之礼,真的是最高的待遇了。”
“而且岳韧宣也算是青年才俊,这可是亲上加亲啊。”
一句一句如排山倒海,抨击着端木骏业的心,他看了念青一眼。是啊,滕妾对庶女来说是最高的待遇了,若是嫁了过去……
王妃也站了起来,柔声说道:“王爷,妾身真不是出于私心,是真真为青儿考虑的。您就……”
念青霍地站了起来,风吹起她的衣角,她凌厉的双目看向了祖先的牌位,语气森然,“你们都给我安静。”
岳达眯起了眼,他从来就知道,凌云王府的三女儿很是不好对付,这下,她又要做什么?
众人看念青这架势,想是被说服了,这会儿女儿家也是要说几句的。
王妃却是冷眼看着她,看王爷那脸色,怕是已经被说动了,即使你再挣扎也是困兽之斗罢了。
念青抬眸,双目发冷,“我虽为庶女,母亲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非要卖了我为妾!”
王妃轻蔑一笑,跺了两步,对着念青的耳朵,声音极细,仅有她们二人可听,“你应该感谢我给你定了这门亲,难道还要学你娘跟狗一样啃着我丢下的屎,至少你可以吃到别人丢下的骨头。”
窗外吹入一阵风,卷起帘角,日光下,念青掐紧了手心,双目刷地赤红,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继续冷静,她更不敢保证不会当场来个玉石俱焚,出手杀了王妃!
但是,她有生之年绝不会任人宰割,为妾为奴。
深吸一口气,她纤细的手素白稚嫩,她抬手竖起三指,“今日当着先祖的面我端木念青在此宣布,今生今世誓不为妾!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端木丽华一听,神色一阵慌乱,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却是嘴角微翘,你一介庶女,想嫁与好男子为妻,痴人说梦!
云姨娘叹了一口气,伤心地落了泪,青儿这般发了毒誓,日后,该怎么办啊……。又会有谁愿意娶她?
岳达冷笑,抬手让下人将聘礼抬出去,“三小姐怎能发如此毒誓,怕日后悔之不及。”
“大人不必劝诫,我心已决,门在东边,好走不送。”
“三小姐志向远大,勘称大锦第一人啊。”还没有谁敢拂了宰相府的求亲,还敢发这毒誓,兼职自掘坟墓!
岳达如此一顿冷嘲,众人也都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事啊,好好的发那毒誓作甚!”
“傻啊,还以为三小姐是个精的,我看,根本就是傻得很啊。”
三小姐看来真嫁不出去了,三小姐是王府的庶女,嫁个五品官员为正妻也是可以,但是这宰相府被三小姐退亲,怕是谁想保住仕途都不敢来迎娶三小姐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端木骏业诧异地看着那始终面带微笑的女子,也听到了众人如此尖锐的言语,他的心中无端泛起了痛,她的女儿,既然不愿意嫁人为妾,那是志向远大,何来他人嘲讽。更何况我凌云王就是一个护短的。“岳达,你也不必多说,这事我女儿不愿,我也无意勉强。”
念青一愣,转头却看到端木骏业朝着她点了点头,那包容的双眼里满满的父爱,她低下了头,喉间一梗。
岳达斜睨着端木念青,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识抬举之人,“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嫁与他人为妻!我们走!”
念青眉眼弯弯,抬手作揖,“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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