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妈妈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外走吩咐人去请大夫。
李芸娘惊讶了过后,脸色恍然,喃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如此。”
原来侯府她与沈峰其他的女人都没有动静,而沈峰在外头与朱眉苟且,朱眉就有了身孕。
沈峰无子。
受益的是二房。
毫无疑问的,这事定然是二房的人做的。
她掌了侯府那么多年的中馈,她与沈峰那后院里的妾室都没有喜讯,她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吃的被人做了手脚,谨慎小心地勘查过后,却是没有什么结果。
她还想是自己多心了,原来,不是自己多心。
扭头见得清宁一脸的凝重,李芸娘忙拉了清宁坐了下来,抚着清宁耳边的发丝,柔声说道,“想来是没有什么的,宁儿,你莫要如此担心,不用如此紧张。”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再抱自己能再有孩子的希望,有这个女儿,她就觉得足够了。
“还是让大夫来看看的好。”清宁凝着眉头说道。
这么多年了,这罗水月查出来的是鹿衔草,谁知道以前裴氏有没有下过其他的什么药?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还这么多年了。
清宁眼底划过冷意。
顿了顿,清宁又是想起了萧岭来,抿了下嘴角,道,“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母亲的身子有没有受损,若是……,萧大将军他会不会?……”若是被药损了身子,那萧大将军介意的吧?
清宁顿了下,微微笑道,“不过也是,这么多年母亲您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想来萧大将军应该也是知道的,不过事情也幸得皇上没有点头,侯府的事情也恰这个时候暴了出来了。”
“这些,我与他是已经谈过了的,他心里也是早有数的。”李芸娘笑着回道。
“他心里有数?”清宁有些惊讶,“若是,母亲您不能再育,将军他,他不介意吗?”
李芸娘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清宁很惊讶,片刻之后才笑着说道,“看来倒是个不错的人。”
“是啊,我原也很是犹豫。”李芸娘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说他了,我们先把世子的斗篷的料子选好吧,这很快就冷了。”
清宁点了点头。
母女两人继续先前的活。
库房里的料子,皮毛够多,梁芸娘帮是苏斐选好了,又给清宁与自己都选了些。
选好了让秋秀带了人把剩下的搬回了库房。
梅妈妈就带了大夫进了院子。
大夫仔细给李芸娘诊了脉,说是没事。
“大夫,我母亲真的没事吗?母亲她前常年给人下了避子的药,真的没有关系吗?”清宁也顾不得那么多,紧张地问大夫说道。
兴宁侯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夫自然是心里清楚的,所以倒也不见怪,笑着回道,“小姐请放心,夫人的身体好着呢。那避子的药停服了,自然就无事了。”
“这么长的时间,对身体没有害吗?是药三分毒,那鹿衔草……。”清宁皱着眉,还是不放心。
“小姐放心。”大夫笑着看向清宁回了一句,然后又与李芸娘说道,“夫人不用担心,老朽曾经看在一旧的医书看到过,也听友人提过,那鹿衔草能补虚,益肾,活血,其实乃是一味良药。只是因为同样功效的药材太多,那鹿衔草又生长在通州那阴冷潮湿的地方,通州又是离得远,所以不管是大夫还是药铺都不会用。”
“有劳大夫了。”李芸娘道谢。
“夫人有礼。”大夫抱了抱拳。
清宁放了心,眉头舒展了开来,对大夫说道,“麻烦大夫给我母亲开一副温和,调养身子的方子。”
到底是多年服用了那药,调一调都是好的。
若是母亲与萧岭有缘。
她希望母亲能给自己再生一个弟弟或妹妹。
大夫点头,开了方子,这才告辞离开。
因为罗府的人,侯府的事情在外面传得热火朝天,老夫人气得倒在了床上直哼。
昨晚与罗水月打了一架,裴氏脸也抓花了,一道道的血印子,看着很是渗人,还有身上也是到处青一块,紫一块,昨晚回来梳妆的时候,头发也掉了一大把,身上的青痕隐隐地痛,裴氏搭了块帕子躺在了床上,没起来,听得荷香与钱妈妈说外面的传言,气得直想吐血。
她与老爷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事,居然就被罗水月给搅浑了。
还闹得满城风雨,那罗水月也不怕丢脸。
想了想,裴氏让钱妈妈派人回了一趟娘家裴府。
罗府的人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老夫人只怕到时候会依了罗家的意思。
然,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她裴家也是有人的。
裴家很快就来了人,是裴大夫人蔡氏。
蔡氏先是去给老夫人请了安,然后才来看裴氏,见得裴氏一脸的血痕,额头上搭着一块白色的帕子,有气无力地靠在床上,蔡氏吓了一跳,忙是疾步走了过去,“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一脸的伤?”
“还不是罗氏那泼妇。”裴氏带着气说了一句,然后才道,“大嫂,你来了,坐吧。”
蔡氏点头坐在了床边。
裴氏又问道,“怎的就你一个人吗?”
蔡氏微笑,“弟妹她们几个都在家里忙着呢,这不,过几日就是重阳节了。”
裴氏哭着脸,“大嫂,这外面传得话你也是听见了,这罗氏是想要逼死我啊。”
“姑奶奶放心,我裴家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蔡氏大义凛然说了一句,然后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丫头婆子。
丫头婆子会意,忙都退了出去。
等人退了出去,蔡氏这才叹气说道,“不过,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呢?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差错,怎么就被人发现了呢?”
她还想把裴氏的这个把柄抓在手里呢。
自己的儿子都快一年了,一直不见好,请了无数的大夫看,也都是没有起色,想来是没有希望了,儿子的性子也变得阴戾,暴躁。
有了这个把柄,裴氏还不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
想着自己的这个嫂子可是因为这件事而威胁过自己的,裴氏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哎既然是这样了,你就死着不是你做的就是了,难道老夫人还能为了大儿媳,牺牲了你这个二儿媳不成?”蔡氏笑着说道,“有裴家给你撑腰呢,你不用怕。”
裴氏点了点头。
“姑奶奶,看你是病着,是不好说的,不过既然来了,我也不再跑一趟了。”蔡氏笑着道,“你看,韵儿与浩儿的亲事,挑个日子定下来了吧。”
裴氏微微皱眉。虽是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她依然还是舍不得把女儿嫁给裴浩林那个废人!
蔡氏见此,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笑得温和,“改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先把这庚帖给交换了,你尽管放心养身体,其余的事,有裴家给你撑腰呢,你就放一个万个心,不会从其他的地方传出一点的传言的。”说着把准备好的庚帖从袖带里拿了出来。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她如是不应,那蔡氏估计就会掀些风浪出来!这是落井下石!这还都庚帖都带过来了,这个时候她不是趁火打劫吗?
裴氏气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起来,脸上的伤顿时火辣辣地痛,咳了起来。
蔡氏伸手帮着裴氏顺气,一边说道,“你别急,你放心好了,那鹿衔草你怎么来的,我自然不会透露半句的。”
裴氏只想挠花了蔡氏近在咫尺的笑脸。
裴氏狠狠地盯着蔡氏。
蔡氏不甘示弱地迎着她的目光,只要裴氏不应了她的话,她就把事情都抖了出去。
裴氏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压下了心里的气。
因为裴浩林,自己的这个嫂子早就恨上了自己。
自己若是不顺了她的意,那她定然会报复自己。
反正,老爷与她商量过了的,打算把女儿嫁到了裴家,于是裴氏点了点头,“那就按嫂嫂说的先交换了庚帖吧,其余的等我好了,再说。”
言罢,叫了钱妈妈进来把沈清韵的庚帖找了出来,与蔡氏交换了庚帖。
蔡氏很高兴,笑着安慰了裴氏好一阵才告辞。
蔡氏刚离开了院子。
裴氏就气得脸色苍白,胸脯激烈地起伏着,目光如刀子一般地盯着那收了裴浩林庚帖的柜子,刚是坐直了身子动了一下褪,直接就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吓得钱妈妈荷香等人一阵慌乱。
这件事乃侯府的家事,罗府的人却是大肆宣扬,老夫人气得不得了,直接吩咐了沈峰去罗府接罗水月回侯府。
然,罗府的人态度强硬,事情没有解决,就是罗府的大门都不让沈峰进。
老夫人气得倒仰,侯府的几个主子心情都很不好,侯府的下人更是更加的小心,侯府的气氛无比压抑。
如此僵持了两日。
这两日日,李芸娘与萧岭的亲事,皇上也依旧没有发话表态。众人不免就更加的议论纷纷了起来。
外面的传闻如何,李芸娘与清宁都没有理会,两人正是着手用选好的料子,开始剪裁开始做衣。
萧岭也传了信过来,定在初七那日与清宁见面,见面的地方自是在观月楼。
得了消息,清宁忙是让忍冬给苏斐送了消息过去。
吃了早饭,苏斐就过来了,接清宁一起观月楼。
深紫色的锦缎圆领祥云锦袍,玉冠束顶,腰系了一块通透的玉佩,颜如画,人更是如秋天的天空一般清朗。
清宁青丝如云堆,发髻上带了一支白玉兰流苏簪,三朵粉色的宫花,一身牙白的半臂,淡紫的襦裙,豆绿的丝绦随风飘动。
两人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一般。
看着两人告辞往外走的身影,李芸娘笑眯了眼。
上了马车,苏斐就递给了清宁一个小册子,“今日早上刚送来的,这会离观月楼还有段路程,你看看先。”
清宁接了,一看是萧岭的资料,于是点了点头,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苏斐也不打扰她,伸手拿了一卷书出来,慢慢看。
快到了观月楼的时候,清宁看完了,抬头看向苏斐,“这,萧岭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有谋略,有才华。
一步步从小小默默无名的士卒成了大将军。
驭下有方。
十多年来,身边却是一个女人都没有。
“嗯,我也觉得不错。”苏斐微微点了点头。
“身边真的没有一个女人?”清宁狐疑。
苏斐握住了清宁的手,温柔道,“痴情的人,一旦心里住了人,那便是一辈子。”
清宁微微点了点头,马车正是到了,两人先后下了马车。
谭展柜领了两人上楼。
已然早到的萧岭听得外面的响动忙起身,纵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他也有紧张。
这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女儿。
萧岭有些忐忑,若是她不喜欢自己怎么办?若是她不准自己的母亲再嫁咋办?
萧岭转念的瞬间,清宁与苏斐已经进了门,萧岭笑着道,“世子,清宁小姐。”
“将军。”清宁与苏斐走了过去,清宁屈膝行礼,苏斐抱拳。
“不用如此多礼。”萧岭忙虚扶了一把。
三人落了座。
上了茶,伙计与丫头小厮都退了出去。
清宁捧着茶,微微抬眸目光看向萧岭。
藏青色的锦袍,蜜色的肤色,相貌俊朗,脸上的笑容润如玉,唯眉宇之间带了一抹战场的萧杀之气,与那日威风凛凛的萧大将军有很大的出入。
萧岭笑着迎着清宁的目光,望了一眼苏斐,脸上的笑容微微地敛了下去,认真地对清宁说道,“有什么话,尽管问,不过,我得先说一句,我是真心求娶你的母亲。”
芸娘与他成亲,那她就是自己的女儿,突然这么大的女儿,萧岭不知道如何相处。
面对她,他想坦然相对,自己是真心对芸娘,若是她不同意,那自己以诚相待总是能感动她的。
清宁也敛了笑看着萧岭,脸色认真直入主题,抛出了问题,“将军,你为何要娶我母亲?报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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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卡文啊,这见面真不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