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寿宁大长公主都已经收到了消息,显德帝只会比她更早。
显德帝上朝之前,就听到了杨永说了这件事,杨永甚至还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让人查清楚了,显德帝自然知道是谁对苏婉下的手,顿时龙颜大怒。
他早就对寿宁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了,迄今为止,他已经明里暗里派人敲打了她多少次了,可她依旧不知悔改。
嚣张跋扈,无视律法,草菅人命。甚至无视他的警告,行事越发变本加厉起来,简直将他这个皇帝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她连诰命夫人都敢随意杀害,是不是有一天,她连他这个皇帝都敢加害?
他可是知道,寿宁大长公主最近跟胡贵妃走得很近,甚至还有意让其长孙做大皇子的伴读,明摆着是想要支持大皇子上位。
他还年轻着呢,她就急不可耐地想要站队,扶持下一任皇帝,她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英国公府的权势已经够大了,难道她还不满足,想要更进一步不成?
若是直到现在,他还放任不管,那他这个皇帝怕是也要被人小瞧了。
既然如此,他就遂了她的意。
当天早朝,显德帝听完大臣的奏本之后,突然就开始发难了。
当然,他没有点名道姓,只说,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各家勋贵、官员,一定要约束自家内眷、子嗣及族人,绝不可作出各种有违国法的事情来,那些违禁重利,恃强凌弱,制造冤假错案,强买他人土地,甚至草菅人命,买凶杀人等等,若是一经发现,决不轻饶。
众位大臣听了显德帝的话,几乎所有人的心神都紧绷了起来,开始回想自家到底有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让圣上给知道了,这次才借机敲打他们。
毕竟,哪个家族都有些一些糟心事,谁也不敢说自家就一定干净。
圣上往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也就当看不见。
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是皇帝的耳目,若是他们做了什么事,想要瞒过皇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皇帝自己不想去看,不想去听。所以,众位大臣都不敢心存侥幸。
甚至很多聪明的人,都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好好约束家人,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赶紧处理干净了,免得被抓住小辫子。
皇帝这次警告他们,就是不想过于计较的意思,若是他们还不悔改,怕是皇帝就要拿他们就开刀了。
随后,显德帝又强调,身为皇室之人,更应该以身作则,遵守国法律法,约束自身,别以为自己流着皇族的血,就可以肆无忌惮,嚣张跋扈,不要人命当回事,宗人府可不是摆设。
显德帝最后这句话,让很多大臣都舒了一口气,看来皇帝最后这段话才是重点。如此说来,陛下想要敲打的人,其实是皇室中人了。甚至不少人已经猜到了几位长公主和大长公主,还有各地藩王,要说这些人中,最嚣张跋扈的,莫过于辈分最高的寿宁大长公主了。
陛下接二连三地敲打寿宁大长公主,这次甚至连脸面都不留,直接在朝堂上说了出来,想必是对她,甚至对英国公府都极为不满了,以后英国公府的圣宠,怕是大不如前了。
这么一想,众臣看向英国公的眼神都不太对了,英国公也暗暗皱起了眉头,心里也对寿宁大长公主产生了几分不满。
他对大长公主的感情再深,也比不上英国公府的未来重要。
若是寿宁大长公主的行为,已经妨碍到了英国公府,甚至让陛下对英国公府产生了不满和怀疑,那他也不会再继续放纵大长公主了。
显德帝不管下面的人如何想,最后又提了几位皇子伴读一事,只说他自有计较,让其他人不要白费力气钻营了。
其实,显德帝若不是为了苏婉的名声着想,有意压制此事,他必定让大长公主去宗人府走一遭。
但即便如此,也给了寿宁大长公主一个极大的教训,以至于众人都知道了,大长公主不知做了什么,惹得陛下不喜,已经彻底失去圣宠了。
当天,英国公听出了显德帝话中的警告之意,不敢怠慢,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点什么事情来,洗清英国公府的嫌疑,也告诉陛下,一切都是大长公主的主意,跟英国公府无关。否则,陛下恐怕真会对英国公府产生不满之心,没了圣宠,英国公府离衰败也就不远了。
英国公苏垚下朝之后,也不去五军都督府衙门当值了,直接打道回了英国公府。
寿宁大长公主此时才刚刚得到消息不久,见到英国公在这个时辰回府了,不由颇为意外,但也没有多想,像寻常夫妻一样迎上来笑道:“国公爷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没有去衙门吗?”
英国公见到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妻子,心头一软,冷着的脸色也缓和了些,但是,想到陛下那番话,他还是冷冷质问道:“公主,我问你,你最近可是又做了什么事?”
寿宁大长公主听到丈夫冷冷的质问,这才看到他神色冰冷,跟往常的温和大不相同,心中很是不自在,当场就想发怒,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拉下脸说道:“本宫何曾做了什么事了?国公爷这是从哪里受了气,竟朝我发起火来了?”
以往只要她说句重话,英国公就会过来哄她。见她拉下脸来,平常怕是早就先服软了,没想到这次,英国公神色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根本没有过去伏低做小,只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到时候咱们一起补救,还来得及。当然,如果你想让英国公府因你而惹得被陛下厌弃,以至于败落的话,你也可以不告诉我。”
寿宁大长公主闻言,脸上终于变色,直视他问道:“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英国公府没有隐瞒,将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寿宁大长公主听完之后惊呆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呆呆地摇头道:“不,这不可能!我明明做得很隐蔽,何况,我也是才刚刚收到消息,陛下怎么会知道?陛下说的肯定不是我们家的事,对,他说得肯定不是我们家。”
英国公听到寿宁大长公主的话,脸色一变,心中的那丝侥幸也消失了,冷冷问道:“公主,难道你真做了什么?”
寿宁大长公主回过神来,冲着英国公喊道:“你冲我发什么火?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有什么可生气的,陛下就算说了几句又如何?难道他还真为了一点小事,就不认我这个姑母了不成?”
尽管嘴硬,但寿宁大长公主心里也同样也是发虚的,甚至产生了一丝害怕的情绪,不过是看不过英国公对她发脾气,才虚张声势罢了。
“小事?”英国公脸色越发难看,“若是小事,陛下怎么会拿到朝会上来说!公主,直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你是不是非得看到我们英国公府彻底家破人亡,你才肯告诉我?”
寿宁大长公主似乎是被英国公的话给吓到了,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但她依旧昂着头,保持着她与生俱来的骄傲,说道:“本宫只是派人去杀了个人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她最后不是没死吗,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英国公听到她真得派人去杀人了,而且还是这样死不悔改,心中怒火更胜,但他还是强忍着,咬牙问道:“公主,你派人去杀谁了?”
寿宁大长公主说到这里,已经不想隐瞒了,略带一丝恨意地说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抢了我们女儿位子,又恩将仇报的小贱人吗,她不过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本宫就杀了她又能怎么样?”
“你……”英国公简直被寿宁大长公主给气晕了,颤抖着手指着她,简直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陛下会那么愤怒,她把诰命夫人当成什么了,想杀就杀。
“你去派人杀她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她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吗?当初陛下就借此事敲打了我们,你怎么还敢对她下手?你这根本就是把我们英国公府往死路上推啊!”
“哼,诰命夫人又如何?她做了那么多对本宫不利的事,难道不该杀吗?”寿宁大长公主冷冷道,随后又看了英国公一眼,淡淡说道:“你也莫拿那些大话来吓我,本宫可不是那些无知的蠢妇,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英国公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跟她交流了,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向来嚣张跋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连诰命夫人的性命都不当一回事。
“好,既然殿下直到现在还没有悔意,那我对你也无话可说了。”英国公府疲惫地说道,“从今天起,殿下就搬回您的大长公主府去住吧,我们府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以后,无论您做什么,都跟我们英国公府无关。”
“什么?”寿宁大长公主听了这话,才终于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说道:“苏垚,你竟敢撵我走?谁给你的胆子?”
英国公的神色却更冷了,淡淡地说道:“公主,不是我不顾几十年的夫妻感情,而是我也得为英国公府的将来考虑。如果公主对国公府还有几分感情的话,就请您赶快离开,放国公府上下一条生路吧!”
寿宁大长公主脸色变幻不定,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懊悔和后怕,此刻的她,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更明白,自己的丈夫根本不是在说笑,他是真得做好了决定,跟她分府而居。
过了好一会儿,寿宁大长公主才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声音干涩地说道:“事情……真得那么严重吗?”竟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英国公微微颔首,平静说道:“殿下,事情就是这么糟糕,陛下没有让宗人府介入,而是选择压下了此事,已经十分仁厚了。但陛下的忍耐已经达到了顶点,若是公主还不收敛自己的行为,将来恐怕……”
“可是就这么放过小苏氏,本宫实在不甘心!”寿宁大长公主打断了他的话,恨恨地说道。
“殿下自然可以继续报仇,只要殿下舍得自己儿孙的前途的话。还有,让昭哥儿给大皇子伴读的事,公主是不用想了,陛下自有打算。”英国公说道。
苏昭是英国公世子苏禹的次子,长子名叫苏晔,以后也是会继承爵位的,而苏昭,寿宁大长公主就想要送到大皇子身边当伴读,以图将来有个好前途。
当初,英国公就不同意,怕被陛下误会,可惜,大长公主一意孤行,甚至都已经跟胡贵妃商量好了,如今,陛下果然不同意。说实话,英国公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本人并不看好大皇子,而且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根本没有立太子的意图,这么做不是给他添堵吗?
寿宁大长公主这才总算接受了现实,知道自己怕是被显德帝给厌弃了,顿时如遭雷击。
若是被皇帝厌弃了,她空有一个大长公主的名头,又有什么用?
所幸,她的丈夫还是爱重她的,身边又没有什么小妾通房,但如果分居之后,两人不能时时见面,感情恐怕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好了。时间久了,难保他不会动纳妾的心思。
她已经失去了皇帝的宠信,到时候,又有谁给她撑腰?她连对英国公说话,可能都没有这么硬气了。
在英国公府,她能当一半以上的家,若是走了,她说的话,谁还会听?
无论寿宁大长公主多么不情愿离开,但为了儿孙的前途,为了英国公府的前途,她都必须离开,她到底没那么自私,只肯顾着自己。
寿宁大长公主跟英国公府分府而居的事情,更加证实了,陛下在朝会上那番话到底是针对谁,私下里不免打听大长公主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皇帝不悦,但查来查去也没查清楚,又怕惹得皇上个英国公府不满,也治好放弃了,只是寿宁大长公主的威望,大不如从前,说话或者拿帖子让人办事,也不如以前那么管用了,这都是后话。
在寿宁大长公主接到任务失败的消息时,昌武侯府也同样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甚至比寿宁大长公主更早一步收到了消息。
王太夫人刚刚用过早饭,收到管事朱明祥传来的消息,顿时大惊,也顾不得王姨娘和二太太、三太太等人刚从她这里离开,便又让人将她们重新请了回来。
王姨娘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都是一脸疑惑之色。
王太夫人挥退众人,只留下了贴身丫头明玉,和王姨娘她们三人说话。
王姨娘坐在椅子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已经显怀了,气色看起来也更好了,身体又比以前又丰腴了许多,神色安详而又满足,显然这段时间过得极好。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太夫人说话,谁知道太夫人第一句话,就让她心头一跳,收敛了闲适之色,愕然看向太夫人。
二太太洪氏和三太太陶氏也跟她差不多,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太夫人。
“小苏氏不能再留了。”王太夫人说道。
“老太太,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陶氏率先开口问道,难道太夫人真要对苏婉下手了?
现在王姨娘怀孕,基本都是她在管家,王姨娘只是辅助,她也越来越有了当家主母的料,听到这话,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不是关心苏婉,只是担心昌武侯会另娶新妻,到时候,她的管家权岂不是就要被收回去了?
王太夫人轻叹一口气,说道:“我刚收到庄子传来的消息,小苏氏的院子被匪徒入侵了,差点发生灭门之祸。”
陶氏三人俱是大惊,王姨娘急忙问道:“那太太现在如何了?可有被人……”
“她应该是没什么事。”太夫人说道,“但就算没有受到什么侮辱,匪徒毕竟已经进了院子,到底名声已经坏了。万一传了出去,我们昌武侯府还要不要做人了?”
“那该怎么办?”二太太洪氏问道,“我们侯府的名声,总不能被她给连累了。”
三太太陶氏却道:“事情不会这么严重的,毕竟大家都知道小苏氏还在府里养伤,就算小苏氏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算到她头上,更不会牵连到我们侯府。”
洪氏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这种事会不会被人翻出来呢!何况,知道小苏氏在庄子上的,可不是只有我们家的人,定远侯府的人也知道呢!难道我们还能堵上他们的嘴不成?”
太夫人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说道:“真是作孽啊!原本以为把她远远地送走了,就会没事了。没想到,她在庄子上也不安分,竟然还能惹出事来,果真是个祸根头子,当初我就不该让她进门。”
听到太夫人说苏婉,王姨娘身为妾室,很自觉地低下头,不参与这个话题。
但洪氏和陶氏就没有这些顾忌了,陶氏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不愿意让苏婉就这么被休,便说道:“说到底,小苏氏也是受害人,而且到底也没出什么大事,何况,此事也不易张扬,倒不如就这么压下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二太太洪氏却反驳道:“这怎么能行?这种事是压不住的,我看还得处置了小苏氏,以绝后患才好。三弟妹这么维护小苏氏,是怕侯爷娶了新夫人之后,收走了你的管家权吧?”
别看洪氏以前还巴结过苏婉,但是,一旦伤及自己的利益,她第一个就想要苏婉去死。
陶氏冷笑道:“我也是为我们侯府着想,可不是为了什么管家权。二嫂才是,自己管不了家,就别去酸别人。自从我管家之后,你阴阳怪气地讽刺了我多少次了,我一直没跟你计较,谁知道你越来越上脸了。你若是不服,我可以把管家权让给你,让你去管家好了。”
“行了,别吵了,我找你们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在这里吵架的。再吵就给我滚出去!”王太夫人斥责道。
陶氏和洪氏这才消停。
王太夫人看她们安静下来,才说道:“其实,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至少我们不能视而不见。但为了这件事,就让小苏氏以死来证明清白,也未免也不近人情。依我看,倒不如我们各退一步,让小苏氏主动让出正妻之位,我们宣布小苏氏病逝,再给她换个身份,以妾身的身份入府,给她一个名分,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觉得尚可,唯独王姨娘脸色不怎么好看,她可不希望苏婉再进府跟自己争宠,更不希望头上再多一个正妻,与这相比,她宁愿苏婉继续待在庄子上,做她的侯夫人,这样以来,侯爷既不会娶新妻,苏婉儿又不会来碍她的眼,实在是再好也不过了。
“老太太,这不太好吧?太太未必肯答应这个提议。”王姨娘说道。
太夫人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自然知道王姨娘为何这样说,但她主意已定,绝不容许更改,何况王姨娘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傍身,如今又怀了身孕,还有她这个姑母撑腰,就算将来侯爷娶了新妻,也压制不住她,何必贪心不足蛇吞象?
因此便十分笃定地说道:“小苏氏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就是以妾的身份进府,要么她就只能以死明志,你说她会如何选择。就是定远侯府,也无话可说。若是他们想要为小苏氏做主,将此事传了出去,却也只能好心办坏事,害了小苏氏,让小苏氏被千夫所指,彻底坏了名声。否则,他们也只能帮助我们保守秘密。”
王姨娘哑然,跟死相比,自然是做妾更好了,何况侯爷还那么疼爱她,她就是做妾,也会过得挺好的。
还有定远侯府,若是真心为苏婉好的话,必定也会想方设法压制这件事,不会主动将苏婉在庄子的消息透露出来的,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他们侯府还肯接受小苏氏,接她进府做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而且,有了这个理由,就是侯爷应该也不会反对。
想到这里,王姨娘知道事情不能更改了,心里微微一叹,便住了嘴。
不过想到以后苏婉还要在自己的手底下讨生活,王姨娘就觉得十分快意。
她倒要看看,小苏氏以后还敢不敢用正妻的身份来压制她?
太夫人见众人都默认了她的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让刘妈妈去一趟庄子,问问小苏氏的意见。”
陶氏也知道事情无法更改,便放弃了继续为苏婉说话,笑着说道:“老太太还问她的意见做什么?她必定是同意的。只是我们也要安排小苏氏‘病逝’事宜了,总不能毫无预兆,就让人给死了。”
太夫人说道:“你这个提醒地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办的妥妥当当,别让人起疑。
她是拍着胸脯说道:“老太太放心吧,儿媳肯定会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不会出一点差错。”
“不错,是个能干的。”太夫人说道,随后,她又看了看微笑着的王姨娘,说道:“小苏氏‘病逝’之后,侯爷至少一年才会娶妻,到时候,你的孩子也早生下来了。这次,我必定会擦亮眼睛,为侯爷选个真正贤淑的夫人,不会让人被正室欺辱的。”
王姨娘闻言,便露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来,站起身向太夫人道谢道:“多谢老太太,侄女心领了,只是万事还是要以侯府的利益为重,我时……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王太夫人闻言十分满意,赞道:“你果然识大体。”
随后,便有些疑惑地说道:“只是,还有件事,我有些介意,那些救了小苏氏的又是什么人?难道是侯爷还专门派人去保护她了不成?”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同样是昌武侯,毕竟,霍渊对小苏氏的感情,她可是深有体会,霍渊能做出这种事来,也不足为奇。
王姨娘也有些吃醋,但还是笑着说道:“老太太等侯爷回来了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到了下午,霍渊散值回来之后,太夫人就派人找了他过来,跟他说了这件事。
霍渊听到苏婉遭到了匪徒袭击,先是震惊,随后,心里又是悔恨又是后怕,若是她早点接苏婉回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心中烦乱之下,立即就要起身去庄子上看苏婉,不亲眼见到她平安,他始终不放心。
可他却被太夫人给强行拦住了,太夫人直接告诉他,苏婉没事,才阻止了霍渊的离开的脚步。
霍渊冷静下来之后,突然想到了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心里莫名就是一跳,但想到陛下不可能这么闲,因为一个小苏氏就对寿宁大长公主大发雷霆,便也没多想,也没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错过了了解事情真相的一个机会。
“你打算怎么处置小苏氏?”见霍渊终于平静下来,昌武侯太夫人立即问道。
霍渊皱眉说道:“母亲,我打算尽快把小苏氏接回来。”发生了这种事,他再也不放心将苏婉安置在庄子里了,实在太不安全了。
太夫人没有反对,反而问道:“你打算以什么身份接她回来?”
“母亲?”霍渊诧异地看着她。
王太夫人用平静地语气说道:“发生了这种事,难道你还以为,她还有资格做你的正妻?”
霍渊沉默了一下,说道:“您不是说小苏氏没事吗?只要我们不传出去,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她的名声自然无碍。”
“现在别人是不知道,但谁能保证此事永远都不会泄露?一旦泄露此事,我们昌武侯府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到时候你的同僚会如何看待你?如果看待我们侯府,甚至我们整个族人都会受到此事的连累,这么严重的后果,你想过没有?”太夫人厉声说道,“我们不能心存侥幸。”
霍渊闻言,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他的确不能拿侯府的名声来冒险,可让他放弃苏婉,他也做不到,脸上不免显出几分挣扎之色,问太夫人道:“那母亲的意思是?”
太夫人淡淡地将她的意思说了,又道:“我们这么做,对小苏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罢了,到底如何选择,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我只希望你要慎重考虑,不要为了一点私心,就将我们偌大一个侯府置之不顾。”
霍渊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就按照母亲的意思办吧!我会亲自向小苏氏解释的,想必她也不会反对。”
太夫人闻言,终于露出了笑意,她的儿子,终究不会让她失望。
但她还是说道:“你还没到休沐的时候,我明天先派人去通知一下小苏氏,让她做好准备,等你休沐了,再去看她不迟,莫要为她耽误了正事。既然小苏氏要‘病逝’,很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一切都听母亲的。”霍渊闻言,也只好打消了自己明日请假去见苏婉的想法。
“对了,你何时派人去保护小苏氏了?”霍渊想要下去换衣服的时候,太夫人忽然问道,“如今,也该把人撤回来了吧!”
霍渊一怔,疑惑说道:“母亲,我何曾派人去保护她了?”
“既然你没有派人去,那保护小苏氏的是谁的人?”太夫人同样露出震惊不解之色,既然不是霍渊,那还会是谁?难道还有其他势力在保护小苏氏不成?
“难道是定远侯府的人?”太夫人只能想到这一家了,而且,他们也有能力这么做。
霍渊神色有些复杂,小苏氏何时跟定远侯府的人关系这么好了?让她即使求助于外人,也不肯求他,只要她肯说一句,他又岂会不派人保护她?
霍渊只会责怪苏婉不求他帮忙,却为什么不想想,他为何非要苏婉来求他,而不是主动派人去保护她呢!
……
苏婉知道昌武侯府肯定会来人,没想到会来得这么迅速,第二天就派人过来了。来的依旧是上次的那个刘妈妈,同来的还有几个丫头婆子。
刘妈妈见到苏婉之后,就毫不客气地将苏婉从头打量到脚,仿佛在品头论足,没有丝毫的尊重之意,看得苏婉的几个丫头都直皱眉。
以前的时候,这位刘妈妈还会做做样子,至少面上还算客气,这次,她对苏婉的态度,却是丝毫不加掩饰了。
从此也可以看出侯府对苏婉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还不等苏婉说话,刘妈妈也不行礼,就直接说道:“太太可真是会惹事!一段时间不见,就惹出这种祸事来,太太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究竟给侯府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绿芙听她说的不像话,直接斥责道:“刘妈妈,你这是怎么对太太说话呢?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太太惹出的祸事?我们太太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们不但不好好安抚慰问,反而指责太太,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刘妈妈却直接轻嗤一声说道:“绿芙姑娘,你少在这里冲我撒气。你敢说这些祸事不是你家太太惹出来的?指不定就是太太出去抛头露面,被宵小看中了容貌,心生歹意,这才找上门来,要怪也只能怪她持身不正。”
刘妈妈这话,令包括苏婉在内的人,俱都冷下脸。
苏婉冷笑一声,问道:“你这番话,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夫人的意思?”
刘妈妈整理了一下衣服,好整以暇地说道:“是我的意思又如何?难道太太敢做,就不准我们说了不成?”
苏婉笑道:“是你的意思就好,既然你嘴欠,那就别怪别人下手教训你了。”
苏婉话音刚落,刘妈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兜头盖脸地扇了几个大嘴巴,顿时顾不得其他,惨叫哀嚎着求饶起来。
她带来的丫鬟婆子见状正想上前,却被苏婉的几个丫头拦住了。
动手打人的是力气最大的山茶,力道可想而知,几巴掌下来,刘妈妈就成了猪头脸,头晕眼花,嘴角流血,牙齿都打的松动了几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若非苏婉及时叫停,山茶还会继续打下去。
她眼带怨毒地看了苏婉一眼,心中暗想,等她回到了侯府,看她如何收拾她。
但看到一旁怒视她的山茶,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垂下眼帘,装作老老实实地模样。
但她老实了,却依旧有人不放过她,茉莉上前直接踹了她的膝盖一脚,骂道:“没规矩的老东西,见到太太,不知道行礼吗?还不跪下!”
茉莉力气小,踹了一脚,刘妈妈没有跪下,山茶见状,直接走过去,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窝处,刘妈妈“噗通”一下,双膝就磕在青石地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又牵动脸上的伤势,疼的倒抽一口冷气,看起来十分滑稽。
山茶等人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苏婉同样觉得十分解气,这才开始询问她此次来的目的。
刘妈妈心里将苏婉恨了个半死,却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只能老老实实地说了太夫人让她传的话。
苏婉听完刘妈妈的话之后,脸上并无愤怒之意,反而带着几分了然,反而是茉莉等人,脸色又是着急又是不忿,但是看到苏婉神色平静,想到绿芙平时跟她们说的话,这才平静了下来。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了吗?”苏婉问道。
刘妈妈本以为苏婉会哭闹,或者发怒,或者心灰意冷,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却没想到苏婉竟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不由愕然,难道她已经认命了?
但不过怎么说,她接受了这个提议就好。
刘妈妈低头道:“太夫人让老奴传的话就是这些了。对了,老太太还让老奴叮嘱太太,若是太太以后还想要回到侯府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跟定远侯府的人往来了,万一太太的身份被定远侯府的人传了出去,不只是太太倒霉,我们侯府也会跟着倒霉。”
苏婉听到这里,不由轻蔑地笑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她挥了挥手,对刘妈妈说道:“行了,如果你说完了,就回去吧,这里可没准备你们的饭食。”
刘妈妈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来的时候,实在太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忘记了太太可是个喜欢直接动手的主儿,才不会跟你耍嘴皮子。连王姨娘被打得差点流产,甚至三太太也被她给扔了出来,何况她一个下人?太太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刘妈妈起身之后,不敢停留,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苏婉让茉莉、山茶等人都下去,只留下绿芙和青绫说话。
绿芙犹自十分愤怒,说道:“太太,这昌武侯府简直欺人太甚!没想到他们真得做了这种决定,这跟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简直无耻至极!最可恨的是,侯爷竟然也同意了,亏我当初竟然还想要劝太太回侯府,真是瞎了眼了,亏得太太比我看得明白。”
苏婉安慰道:“好了,你也不要自责,我早就不对他们报什么希望了,别为了他们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
绿芙点了点头,心里却恨死了昌武侯府。
苏婉又对青绫道:“你让他们为我准备一套全新的身份户籍,名姓最好不要改变,应该没问题吧?”
青绫自信说道:“一点小事罢了,当然没有问题。”
苏婉打量四周一眼,轻叹一声说道:“看来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了。”
这种平静的日子,恐怕也过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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