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具身体名叫苏婉儿,今年不过十七岁,是昌武侯霍渊的继室。
苏婉儿出身英国公府旁支,但她的父亲只是落魄举人,还早早就过世了,是母亲辛辛苦苦将他们姐弟拉扯长大,弟弟苏文,比她小五岁,是个小书呆子,他唯一的愿望,便是继承父亲的遗愿,考中进士,光耀门楣。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两年前,苏婉儿的母亲忽然得了重病,给他们原本就不太富裕的家庭蒙上一层阴影,即便散尽家财,母亲的病也没有转好。
没有办法,苏婉儿只得向她的远房伯父——英国公苏垚求救。
令苏婉儿没有想到的是,英国公不但请了御医为其母亲治病,还让她弟弟去族学上学,一概束脩全免,每月还会发放月钱。等以后苏文中了秀才,还会为他请名师教导,唯一的要求便是,让苏婉儿嫁入侯府,成为昌武侯的继室。
而昌武侯的原配,正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女苏清浅。可惜,一年前,苏清浅生产时血崩而死,一尸两命。
听说最近昌武侯府的太夫人正在相看继室的人选,英国公的妻子,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寿宁大长公主,心疼女儿留在侯府的一双儿女,怕继室进门后受到虐待,就打上了侯府继室的主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嫁个庶女过去,可是大长公主善妒,国公爷一辈子没有纳妾,并无庶子庶女,到是她,还有一个嫡次女,尚且待字闺中。
但是,让堂堂国公府的嫡女去给一个侯府做继室,未免太不划算,也太跌份了些,难免被人笑话,再说,大长公主殿下也舍不得。
就在国公府愁眉不展时,好巧不巧的,苏婉儿自己撞了上来。
苏婉儿被这个天大的馅饼给砸中了。惊喜的同时,还有些惶恐。
虽然是给昌武侯做继室,但这样的好姻缘却是苏婉儿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昌武侯可不是那种空有爵位而无实权的勋贵,他还是左军都督府右都督,正正经经的一品武官,天子重臣,而且年纪也不算太大,还不到三十岁,不知有多少官宦千金排着队想要嫁给他呢!怎么会轮得到她?
直到英国公府给苏婉儿准备嫁妆和陪嫁人选,她还是有些晕乎乎地,犹如身在梦中。
但出嫁前,大长公主殿下的一席话,却让她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一下子从天堂跌入地狱。
大长公主让苏婉儿喝了绝育汤。从今之后,苏婉儿再也无法有子嗣。
苏婉儿嫁进侯府,唯一的目的,就是照看苏清浅留下的一双儿女,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那国公府不但会断了她母亲的汤药,还会将苏文从族学里赶出去。
苏婉儿失魂落魄地嫁进了侯府。
她被灌了绝育汤的事情,并不算特别隐蔽,侯府很快就知道了,也引起了侯府太夫人的极大不满。
太夫人正嫌弃嫡子太少,庶子再多,也比不上嫡子不是。如今,好不容易娶了一个继室,却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这让她如何不愤怒?
她明白国公府对外孙的一片爱护之心,但也不能断人子嗣啊!
于是,苏婉儿被迁怒了。
昌武侯也是个看重子嗣大过美色之人,根本不想在苏婉儿身上白白浪费力气,苏婉儿会失宠也在所难免。
因为太夫人不满英国公府的所作所为,便见管家权交给了她的亲侄女王姨娘,彻底架空了苏婉儿。
英国公府自知理亏,当然,更多的是不愿为苏婉儿出头,对此只做不知,一声不吭。
英国公府只需要一个能掌控的傀儡,占据侯府继妻的位置就行,他们巴不得苏婉儿不受宠呢!
苏婉儿身边的陪嫁连同嫁妆,都是国公府给准备的。但这些却没有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只不过暂时保存而已,甚至盛放嫁妆的库房钥匙也不在她手中。
等以后苏清浅的一双女儿长大了,这些嫁妆后还是要留给他们的。就连下人们的卖身契,都在大小姐霍灵芸的手里。
苏婉儿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头人一般,一举一动皆不由自主。若非她心里还记挂着母亲和弟弟,恐怕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侯府的姨娘知道她软弱可欺,无人撑腰,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所幸,太夫人是个重规矩的,这才没让她们翻了天去。
苏婉不知苏婉儿是怎么消失的,她只知道今天早上一睁眼,她就变成了苏婉儿。
但通过苏婉儿留下的记忆,苏婉却得知,前身离开前几天,一直都郁郁寡欢,心中充满愤怒、伤心、怨恨、无力等诸多负面情绪,到最后,却化为了一片死寂,仿佛已经心如死灰。
或许,正因为苏婉儿的生无可恋,才让苏婉钻了空子,捡了便宜。
但无论如何,既然她已经成了苏婉儿,就会好好地替她活下去,帮她照顾她的母亲和弟弟,完成她的心愿。
想到这里,苏婉忽然感到身体一阵舒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绿芙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见苏婉睡着了,便拿了一条轻薄的毯子,轻轻抖开,给她盖在身上。
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温度还是有些冷,一个不注意就会受凉。
以夫人现在的处境,生病了也只能熬过去,恐怕没有人会给她请太医。
绿芙做完这些,就轻轻地退到门外,搬了个杌子,坐在廊下做针线。
紫荆此时还跪在外面,见到绿芙,不由冷笑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还真把她当成你的主子了,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维护她?哼,你就得意吧,等以后见到大长公主殿下,我看你还怎么说。”
绿芙充耳不闻,根本不接她的话头,让紫荆气得双脸通红。
其实,绿芙心里也有些不平静。
她其实也不是吃里扒外,她还是忠心于英国公府的,平常该传递的消息,该做事情,一件都没少干,她只是有些可怜夫人而已。所以,在不违背大长公主命令的前提下,对夫人好一些而已,没想到,夫人竟如此信任她,不但对她言听计从,还将她的全副身家让她保管。
当然,她保管的不是苏婉儿的嫁妆,而是她的私房钱。
苏婉儿身为侯夫人,每个月有二十两银子的例钱,她平时又不怎么花钱,除了打赏外,剩下的都存了起来,近一年下来,也有接近二百两银子了。
对别人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但对夫人来讲,却已经不少了。
别说那些姨娘小姐们,就是那些大丫头们,哪个手里没有个几百金?
所幸,侯府并没有克扣夫人的东西,虽然什么东西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但总算也省了一笔开销。
不过,夫人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开始变得强硬起来了。她虽然乐见其成,怕只怕有人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夫人。
芳菲馆,虽然不是侯府最大的院落,却是侯府最精致美丽的一处,据说,这还是当初,贤妃娘娘未进宫前的居所。
本来,为了表示最娘娘的敬意,这芳菲馆应该是空置的,可是娘娘下令,一定要让大小姐搬进去,所以,这里便成为了大小姐霍灵芸的住处。
娘娘未进宫前,就与昌武侯原配苏清浅交好,如今苏清浅去世,她也不忘对她的一双儿女多加照顾,逢年过节,还经常赐下东西给他们,偶尔还会召他们进宫说话。
苏婉儿却一次都没被娘娘提起过,明摆着对她极为不待见。
侯府为几位小姐请了女夫子,教授琴棋书画,针黹女红,霍灵芸今天上课时却有些心不在焉,还被夫子点了几次名,回到芳菲馆后,霍灵芸还有些闷闷不乐。
“姑娘这是怎么了?”霍灵芸的奶娘柳妈妈见状担心地问道。
霍灵芸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倒是她身边的大丫头侍画,一脸不忿地说道:“还不是太太的缘故。”
“太太?”柳妈妈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怒道:“莫不是给大小姐脸色看了?她哪来的胆子?”
侍画一撇嘴巴,阴阳怪气地说道:“她倒是不敢给姑娘脸色看,她只会在姑娘摆嫡母的款儿罢了。”
“怎么回事?你快点说清楚。”柳妈妈愈发怒气冲天,恨不得立即过去找苏婉给大小姐报仇。
侍画口齿伶俐地将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一脸委屈地道:“柳妈妈,你看太太是不是故意在给姑娘难堪?她明知道紫荆是姑娘的人,却还是当着姑娘的面处罚她。姑娘为紫荆求情,她还对着姑娘好一通说教,她算哪个名牌上的人,凭什么这么作践我们姑娘。”
侍画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委屈地不得了。
“行了,擦擦你的眼泪吧!”等侍画说完了,霍灵芸才轻声斥责道,“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继母,自然有立场教训我。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侍画只得不甘地闭上了嘴,心里却一阵阵不服气。
霍灵芸摇头失笑,又吩咐道:“我这里还有上好的金疮药,取出一些给紫荆送去,就说她受的委屈,我都记在心里呢!再赏她十两银子,给她压压惊。好了,我有些累了,先去小睡一会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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