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中满是苍桑和痛心道。
皇太后的话让太子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与矛盾当中,他猛然转身,也不行礼,便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看着踉跄而去的太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角也泛起泪意。
花嬷嬷道:“太后,您何必对太子说这些,太子殿下该有多难受啊,让他知道,父亲可能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这太残忍了。”
“不然让他怪哀家对皇上无情么?有些事情也该让他知道了,太子性子墩厚,把人都想得太美好,当皇帝,不能太过心慈手软,没一点子手段计谋,是坐不稳江山的。他素来崇拜他的父皇,也让他看看,外表品德高尚之人,又有怎样的权谋,哀家这把年纪了,守不了他多久,他也该学着成长了。”太后微微叹息道。
“您 不想公孙家与北戎国联姻么?”花嬷嬷又问道。
“如果公孙彦只是为了救皇上而娶北戎公主,哀家自是不会阻止,可是,这一次,北戎公主的嫁妆也太丰厚了些,北境三州啊,那是搁在大锦人心中的一块烙石,多少年熨烫着大臣们的心,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公孙家的功勋太大了,又得之太过容易,如果侯夫人不是皇后的亲妹妹,哀家又何必反对,可是……“
不用再多说,花嬷嬷也知道太后的苦心,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但愿 太子能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就好。
思婉与太子策划好后,就安心在自己屋里等待。
这几天,小青园里的宾客仍然络驿不绝,不少人上门来道喜,也有求着想当陪房的,思婉一律没有答应,这个时候,少惹点人才好。
第一天还是平安度过,第二天,顾思静很早就去了榕园,老太太正在回事房理事,见她来了,忙招呼她过去。
顾思静安静地立在老太太身后,另一边站着的是五姨娘。
才太太把大事分派下去,有刘妈妈帮衬着,事情处理起来也容易得多了,老太太也是管了几十年家的人,理事自有一套章程,那些婆子们有的习惯了大太太的作法,就有点不适应,刘妈妈就在一旁耐心解释。
顾思静聪慧过人,自然也是一听就懂,也帮着解说,婆子们领明白事后,下去办事了。
所有的事情都分派完后,老太太道:“明天迎宾客的事,就由静儿主管了,你选 几个嘴皮子利索规矩好的去前头迎接客人,手脚麻利的就在后院里主持茶水,瓜果点心一应都要点齐备了,切莫怠慢了客人。”
顾思静忙点头应下。
老太太又对五姨娘道 :“素玉你也是个做事伶俐的,你就帮我看着厨房,自从老大成亲后,咱们府上就好久没办过大喜事了,这一次,全套餐具都要用最好的,你可要帮着点齐整了,让人仔细些,切莫打破了,碎一个碗碟可是要坏一套用具,那价值可不菲呢。”
五姨娘听得大惊,忙道 :“老太太,妾身怕是……”
“你
莫推辞,你是我跟前出去的,我还不知道你?这事交待别人我还真不放心呢。”
老太太这算是封了五姨娘的嘴,五姨娘没法子,只好应下。
垂眸间,就见大小姐顾思静正看过来,目光清冷淡漠,五姨娘心中一凛,越发担心了。
从老太太的屋里出来,五姨娘就找到几个过去相熟的主管婆子,把人手分派下去,让她们好生管住手下的人,碎一个盘碟,罚一两银子,喜事办成之后,若是一个碗碟也不坏,全套完整,则每个下在人都奖五钱银子。
管事婆子见如此赏罚分明,也来了干劲,忙招集手下的人分派差事去了。
顾家的这整个大套餐具之所以金贵,是因为出自官窑,还是先帝赏的,整个大锦也才三套,皇宫一套,上官家一套,公孙家一套,摆上桌,显的不是华贵金美,而是无上的荣耀,而这一次,与思婉同嫁的还有北戎公主,公主自贬为平妻,顾家女儿比公主还高了一等,喜事自然办得更要隆重盛大了。
五姨娘办事仔细,待人又温和亲切,下面的人跟着也很放松,做事却卖力得很,又由于都跟自身利益有关,有一人打破一个碗碟,所有的人全都没有赏钱,所以相互提醒监督着,一整天下来,果真没有一个丫头毛手毛脚打坏碗碟的,连着花厅管茶果的丫环婆子们也跟着仔细了起来,一个个做事极为认真。
平日府里办这种大事,茶碟是碎得最多的,这一回,还真的一个也没碎。
晚上清点茶具时,顾思静笑着对五姨娘道:“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看重姨娘,姨娘能干精明,做事自成一套,很有章法,连着思婉的差事也受益,思静还真要多谢姨娘了。”
五姨娘忙行礼道 :“大小姐谬赞,是大小姐管得好,下面的人才齐心合力。”
“三妹妹的大喜事,我这个做姐姐的自当尽力才是,老太太又看重,弄得思静越发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事,让老太太怪罪呢。”
顾思静笑道。
“大小姐办事最为稳妥持重,您 办事老太太最放心了。”
五姨娘笑着回道。
顾思静就走近五姨娘,声音略显沙哑:“不瞒姨娘说,我自个那里还有一摊子事呢,说话间,太子选妃就要到期了,虽说我不用参选,可选妃之事一完之后,就是大婚,进宫可不比三妹妹出嫁,礼节繁锁着呢,前些日子学规矩学得我,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还真没时间管府里的锁事,可又没法子不管,谁让我娘亲这会子犯了错呢,我只想趁着还在娘家呆的这些日 子,多讨老太太喜欢,看看能不能替娘将功赎罪,早些消弥老太太对娘的误会,让娘又出来当家理事。”
她话说得如此坦诚,倒让五姨娘生出几分怜惜之意来,赞叹道:“大小姐打小儿就懂事知心,太太有你这样孝顺的女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放心吧,老太太也只是一时之气,过不了多久,太太就会从佛堂里出来的,老太
太年纪大了,当家主事的当然还得是大太太。”
“所以啊,我也是小心了又小心,生办把事情给办砸了,反而让娘亲受累就不美了。”说着又凑近五姨娘的耳边道:“老太太只是吩咐姨娘您要看好厨房里的用具碗碟,却拿了好几套夜光杯来让我招待贵客,夜光杯呀,一个都值好几千两银子呢,那东西又不大,丫环婆子,或是哪里来的野客,一个顺手就有顺走了,我算是提着心在做事呢。”
五姨娘听后一脸错愕,不觉也跟着道:“老太太也是,怎么连夜光杯也拿出来了,婉儿嫁得再怎么好,也没到这规格啊,除非大小姐你出阁,呀,得找人点点,莫真的弄丢一个就不得了了。”
顾思静道:“不用,方才清点过了,暂时还是安全的,我也没敢声张,好些个丫环婆子也没见过夜光杯,不识货呢。这样反倒安全。”
五姨娘深以为然,顾思静又与五姨娘闲聊了几句后,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往离开。
可是还没走几步,就听有人尖叫:“不好,少了两只夜光杯。”
顾思静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转回身时,脸色苍白如纸:“你……你说什么?什么不见了?”
一个管事婆子哭跪在她脚前:“是夜光杯,才还清点过的,数目都对,可是奴婢送回库里时,觉着不放心,就再清点一遍,结果就少了一对。”
“这才多久啊,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少了一对呢?”顾思静急得快哭了,眼圈红红的,样子甚是可怜。
“大小姐别急,怕是没点清楚吧,再去看看。”五姨娘好心地提醒道。
“点清楚了,奴婢都点十遍了,真是丢了。”管事婆子道。
顾思静沉着脸就往库房里去,边去边问:“你们是几个人一起办事的,方才可有人单独离开过?”
“奴婢也是怕最后有人顺手牵羊,当着下面几个人的面清点完后,亲自端着盒子入库的,她们都已经走了,现在……”
“那就是你偷了。”顾思静道。
那婆子吓得跪下就拜,头磕得咚咚作响,五姨娘看着都觉得痛,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奴婢就算想要监守自盗,也不敢这个时候啊,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奴婢又不是傻子。”
“这到也是,她若是想偷,大可以趁大家都在时,何必等到只有她一个人时再偷,明显责任都是她自个的,连推托的都没有。”五姨娘深以为然道。
“把人都召集起来,挨个的搜。”顾思静沉着脸,神情严肃冷静,与方才在五姨娘面前抱怨时的小女儿样子判若两人。
这种时候,五姨娘才想到要离开,这种事情,还是少沾惹为妙,好在老太太是分了功的,两个人的事互不沾边,顾思静想怪,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去。
“大小姐可缺人数,要不要妾身帮你去找刘妈妈再借几个人来查查。”五姨娘好心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