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身边的丫鬟喊着就回了芳菲苑,等她看见躺在床上还在昏厥的陆颜玉时,吓得‘哎呀’一声,赶忙扑了过去。
“颜玉表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这会子陆颜玉是没办法再回答她什么了,于是李依琳又转过身去回头问一旁的丫鬟,“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旁站着的几个丫鬟当然都不知情,一个个摇着头缄默不语。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李依琳无奈,又急慌慌的反问了一句,“那三小姐是怎么无欲无故就来了这儿躺着的,是谁带她来的,这你们总该知道吧?”
丫鬟堆中最靠前的一个这才开口,诺诺的答道,“回郡主,是…是世子爷带三小姐来的。”
李依琳一听原来是哥哥,于是迅速起身想要去找李凌风问个明白,她只吩咐了一句,“照顾好三小姐。”便快步走离开了房间。
刚出门正好碰上李凌风带着背着药箱的大夫迎面走来,李凌风也已经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浑身上下只有头发还没有干。
“大哥,我真好要找你,颜玉表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
李依琳还没问完话,李凌风就对她摆了摆手,“这个一会儿再说,先让大夫进去给她诊脉吧。”
李依琳想想也对,看大夫要紧。于是只好住了嘴,跟在李凌风和大夫的身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大夫坐在了床前的板凳上,掏出脉枕后由近处的丫鬟垫在了陆颜玉的手腕子下面,接着又有丫鬟拿出干净的丝帕铺在了陆颜玉的手腕之上。一切就绪,大夫于是开始诊脉。
老大夫摇头晃脑了半天终于收回手臂,屋里的兄妹俩俱是面带忧色,可是李凌风却是早先李依琳一步走到床前,连忙询问道,“如何?有大碍吗?”
老大夫起身微微颔首,然后说道,“正如世子爷刚才说的,小姐确实是呛了水,又受了惊吓。所以现下才会昏厥。不过倒是没什么大碍…”
李依琳一听呛水吓了一跳。竟不自觉的重复了一句,“呛水?为什么颜玉表姐会呛水?”
李凌风看了一眼李依琳,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打断大夫。然后又转了回去看着大夫,“你继续说。”
“一会儿我去开个药方,世子爷只需让人抓了药熬上,每日按时给小姐服下即可,还有,恐怕这呛水和惊吓还不是最要紧的,三月的天,虽然早就开了春回了暖,可是以小姐的身子骨在水里泡过,风寒侵体大概是无可避免的了。这个还需好好保养着才行,总之多卧床休息吧,也就十天半个月的,定能痊愈了。”
李凌风谢了大夫,便让丫鬟领着大夫去偏厅开药方去了,而他自己则是盯着陆颜玉的脸庞,满心都是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那样的去逗她,最后竟又害她成了这副模样。
“这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得了李依琳的令便一一福了身退了下去,房间里只留下了李凌风、李依琳以及床上没有知觉的陆颜玉。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颜玉表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李依琳急慌慌的接着刚才的问题问道。
李凌风又一次避而不谈,而是急着说了另一件事,“今儿晚上她是回不去了,你得想个法子跟威武侯府的老夫人说一声,总不能无缘无故的人就消失了吧。”
李依琳听此一拍脑瓜,“对啊,刚才的时候宴会已经要结束了,这会子估计大家都在找咱们几个,我得赶紧去知会一声她们才行,可是…以什么为借口呢?”
她略微一想,便立刻有了主意,她这个郡主偶尔耍个小性留陆府的小姐在她这儿玩几天也是可以的,反正以前又不是没留过,于是李依琳喊了门外的丫鬟麦儿进来,“你去花厅知会母妃和威武侯府的田老夫人,就说我要留颜玉表姐在这儿小住几天,过几日再送她回去。”
麦儿得令快速跑了出去,李依琳想着这回没有别的事了,大哥总能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了吧,哪知刚将身体转过去,李凌风就背着手从她的身侧走了过去,一推门就要往外走。
“哎,大哥,你怎么走了,话还没说完呢,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呢。”
李凌风又看了一眼陆颜玉,抿了抿嘴说道,“我先去花厅处帮着父王和母妃送客人,你在这儿照顾她吧,药方开好了让丫鬟去抓药熬药,她一醒就立刻给她喂下去。”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李依琳在身后‘哎’了好几声,眼见着李凌风走了,她心里不舒服,嘴里嘟囔着,“哼,不说拉倒,回头等颜玉表姐醒了,我问她就是了。”
李凌风迅速回了花厅,宴席已经散场,正巧遇到麦儿正在跟王妃和田老夫人回话。
“郡主说要留三小姐在府里小住几日,特地遣了奴婢来跟王妃和老夫人说一声的。”
完颜氏轻微的皱了一下眉,问道,“郡主呢,三小姐呢,怎么都没来,突然说留三小姐住下也未免太仓促了,就算是真的要住,也得是她亲自来跟老夫人说一声吧,派你来传话算什么。”
麦儿一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李凌风只好顶上,笑着回答,“还望老夫人不要见怪,琳儿她就是这样的,一时兴起,非要留了三小姐在这里住,这会子两个人也不知道手拉手去了哪儿玩去了,您也知道她俩关系向来很好,所以老夫人您千万别介意。”
唐王妃和世子爷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话都让他俩说完了,田氏就算是稍有不悦也不好发作了,只好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姑娘家家见了面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既然郡主想留玉儿在这儿住几天,那就住吧,明儿一早我再打发了人来给玉儿送衣物就是了。”
看着母妃陪着威武侯府的人往外出,李凌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转头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紧跟在陆府人群最后的陆颜玢,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没有什么精神头,李凌风看着她渐去的背影,暗自沉下心去,希望这个丫头过几日就能恢复了吧。
等跟着唐王和完颜氏送走了所有的客人,那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李凌风悄悄的跟唐王说道,“我和琳儿商量好了,今儿晚上的惊喜就由你一个人完成吧。”
也没等唐王说什么,他就径直快步离开了,如今光是芳菲苑的那一摊子就已经够不好对付的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去凑父王母妃的热闹,再说了,李依琳如今也走不开,还不如索性找个借口都推掉,还有关于陆颜玉,终究是要跟完颜氏说的,就这么病着,连最基本的请安都做不到了,与其等到完颜氏自己发现,还不如明日主动说明。
李凌风折身返回,又去了一趟芳菲苑,也没进房里,只听门外守着的丫鬟说陆颜玉还没醒,而李依琳还在里面陪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就回了蓬莱阁,一切还是等明儿陆颜玉醒了再议吧。
这一夜在陆颜玉身边守夜的人不少,头一个就是李依琳,她因为太过于担心,于是就在陆颜玉房里的软榻上将就着休息了一晚,还有冬梅和麦儿,也都警醒着,生怕陆颜玉醒了是要喝水还是要吃饭的。尽管李凌风没有在旁边,可是回了蓬莱阁的他也是一整夜辗转反侧,未能入眠,脑海里全是陆颜玉的面孔,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硬是熬到了天明。
天一亮,李凌风就起床去了芳菲苑,不看到陆颜玉醒来,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走到陆颜玉房门口,正巧看到冬梅‘吱呀’一声推门出来,她手里端了个铜盆,不知去做什么。
冬梅关了门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李凌风,赶忙过去福身行了礼,李凌风关切的问道,“你们家小姐醒了吗?”
冬梅缓缓地摇了头,“小姐从昨儿夜里开始发了高热,一晚上都在说胡话,出了一身的汗,奴婢想着去打盆热水来给小姐擦擦身子,也能让小姐舒服些。”
李凌风没想到陆颜玉平时看起来还挺健康的,这一折腾病得还真是不轻,于是更加自责了,他淡淡的问了一句,“她都说什么胡话了?”
冬梅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姐说了许多,奴婢只听到‘不要,不要’来着,还说什么‘别走’,剩下的都听不清楚了。”
李凌风听此心里更加不舒服了,这丫头连梦里都不得安生,一定是又梦到跟自己在池塘里的事了。
“好了,你快去打水去吧。”
冬梅应了一声退下,她是知道陆颜玉那些小心思最多的人,光从李凌风送的那份寿礼开始,她的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知道小姐跟世子爷一定有什么牵扯,这回小姐无端落水,定是跟世子爷有关的,冬梅心里愈发心疼主子,可是又不能保护主子,只得暗下决心,等小姐醒了,定是要冒着不韪,问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