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法医这个专业,林秋禾的了解并不多。她知道学校有这个专业,也知道那句法医界的至理名言“尸体不会说谎”,然而实际上的了解就只有电视剧和电影两个途径了。
至于这个时代的法医界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能不能查出三四年前下葬的尸首有什么问题,她还真的说不清。
不过,她有一个可以推荐的人选。
“让冷启去试试?”她在一片沉默中开口,“冷启本就是仵作,这方面应该比较擅长才对。”了解人体解剖的仵作,当初可是摄政王送给她的帮手,应该也是值得信任的吧?
摄政王闻言皱眉,半响才道:“如此就又要耽搁月余,若是不行的话……”这段时间就等于白白浪费了,而且很可能会惊动一些人,让调查的方向偏离。
最重要的是,如今那个苏晓宁可还是在皇宫里面当宠妃呢。
宁邵哲如果真的出什么问题,就算是大皇子如今也不过十岁,很容易就被人挑拨认为真的是摄政王谋求皇位才下了杀手。更何况,如今京城之中还有身份未明的“那一位”呢。
宁卿明显也想到了这点,转眼就道:“既然这样,冷启还是要找个借口才好离京。”他们调查当年的事情,绝对会引起一些人的警觉,更何况,当初埋尸的坑可是在境外,那里多少工人在施工,三言两语就能把里面的情形给问出来……
孙韶喆当年是住在万州的,距离京城走水路大约也就是十多天的时间就能到,林秋禾想起之前看到的推荐名册上一个四十岁的军医,迟疑了一下就提了出来。
摄政王闻言就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以查看这个人是否适合破格录取的名医出京?”
“冷启在漠北一战中也是有些名头的,以这个名义派他出京倒是光明正大……”宁卿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如果可行的话,把他在仵作中的记录销毁掉,就更加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了。”
这些都是小事,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更何况如今坐在屋中的三人不计是谁都比臭皮匠要能干些。冷启带人出京的事情定下之后,宁卿就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摄政王。
林秋禾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一愣,见摄政王一脸的不满意识到只怕刚刚所说的都是开胃菜,接下来他们要说的才是真正的大餐。她不错眼地注意着两人的表情,最后摄政王不开口宁卿这边才微微挺直身子准备开口。
“我说!”摄政王直接开口喝断了宁卿准备说出口的话,转头看向林秋禾,“你有御医的身份,又有妇幼圣手的别称,如今这件事情张章不好插手,你却是可以借着后宫妃嫔有孕的时候常常入宫的。”
“想要让我接触苏晓宁?”林秋禾皱眉,她跟苏晓宁实际上到最后也没有闹翻过,两个人之间一直是淡淡的。若是她主动贴上去的话,只怕对方会怀疑。
“通过秦锦兰。”宁卿提醒了她一声,林秋禾这才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她不想牵扯到秦锦兰。无论如何秦锦兰也是她在京城之中关系很好的朋友,虽然从她入宫之后这一年多来两人来往少了不少,但是利用她的话……
“其实就算你不说,秦锦兰这几日只怕也要召你入宫了。”宁卿放缓语调,“别人只怕她也不信。”
林秋禾这才意识到宁卿话中的意思,“她已经有孕了?”
“应当不到两个月,如今还不确定。”摄政王说,“这件事情本来不想让你参与,只是如同阿卿所说,以你和秦锦兰的关系只怕迟早也要牵扯其中。不如现在就告诉你,让你心中有个准备。”
原来这父子两人之前的争吵是因为这个。林秋禾心中明了,也知道两人说的皆是实情,关系到秦锦兰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而频繁出入宫廷,这样刻意避开认识的苏晓宁就跟之前所想的刻意跟她交好一样假了。
林秋禾仔细想了下,并没有大包大揽,道:“如果有机会,我会留意苏晓宁的。”
宁卿点头,摄政王嘱咐她要小心谨慎,不要被苏晓宁看出了端倪,然后就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忙,阿卿送阿佑回去吧。”
那一声阿佑让林秋禾一愣,片刻之后才意识到那是她的字。她迷迷糊糊的跟着宁卿出去,直到两人都上了那个其貌不扬的马车这才回过神来。这似乎是摄政王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叫她,不知道当时王妃给她定下这个字的时候,摄政王有没有参与呢?
她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开始期待亲人的这种关心和维护了。
宁卿见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就伸出手在她眼前轻轻的晃动。他的手修长纤细,指节微微突出,手掌之内有着一些已经淡化的伤疤,配合着手心那蔓延开来的纹路显得格外有韵味。
林秋禾一把抓住他微微晃动的手,笑着道:“我在家呢!”
宁卿明显不是很明白这个笑话的含义,想了下这才大体上领悟了这话的意思,他手指轻轻在林秋禾手心中划动,“就你调皮。”责备了一声,然后才又叹气道:“这事儿本不应该叫上你的,但是……”
“你能想到我,说实话我很开心。”林秋禾低声手,为了避免被宁卿接着骚扰就两只手都抓着他的手指研究他手心的薄薄的那层茧子和上面的伤疤。她没抬头看过去,像是自顾自一般的低声说:“你能够相信我的能力而不是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温房花朵,这比什么都重要。我讨厌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她说到这里才抬头,看着宁卿低声问道:“阿卿,我们以后会成亲,会厮守一生的,对吗?”
宁卿一愣,虽然不明白林秋禾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些,心中却感觉像是被什么涨满了一样,让他不能控制地反手握住了林秋禾的两只手,“当然了,我们会厮守一生,就像父母一样,一辈子只有你,只有我,除了孩子外面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其他人。”
林秋禾双颊微红,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认真到几乎一字一句。
“既然这样,我就不能永远在你的保护之下。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甚至是摄政王夫妇,我们的身份还有我们身后的人都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像是一般人一样能够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我们会遇到很多事情,我希望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累赘。”
所谓夫妻,相守相助才是正道。如果一方太弱,总是需要另外一方保护,那么总有一天保护方会觉得疲惫和累,这样相知相守又相助的夫妻之道才能够长久。既然两个人是准备厮守一辈子的,那么自然不喜欢自己成为对方的累赘。
林秋禾自然是希望以后的日子太太平平,但是两个人的身份和地位放在这里,她若真的是一个只知道安于后宅的女子的话,只怕总有一天会把宁卿给拖累了。
她说着双眼发亮,目光灼灼地看向宁卿。
“我希望我们能够举案齐眉,守望相助。”
宁卿双手微微收紧,几乎不能控制心中激动到要让他不能控制的情绪。他自然是知道林秋禾喜欢他,然而林秋禾的感情太过于理智,理智到了让他每每都有种不安的感觉。如今听到她开诚布公地说起以后,甚至是婚后虽然有种性别错位的感觉,却又格外的安心。
他目光灼热地盯着林秋禾,半响只憋出来了一句话。
“我想亲你,禾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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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林秋禾继续跟那些名单死磕,而第二批名单也很快就送了过来。知道医学院缺先生,也有不少人想着往这上面钻营的。别的不说,只看林秋禾。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就因为这点医术嫣然快成了京城乃至全国第一神医了。
皇上御赐的“生死刀”的封号说出去就是威风凛凛,倍儿有面子。
再说了,户部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这医学院的建立已经投了五十万的银子,只怕里面也是油水多多,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都应该试试看能不能挤进去的。
林秋禾这边的第二份名单就是这么一批人了。说真的,这里面真才实学的有,但是沽名钓誉的也不是没有。到她手里的时候实际上已经配上了一份很不错的“简历”了。这简历可不是那些人自己写的,而是调查之后备注上去的,完全真实可靠。上面甚至连哪个大夫手里什么时候死过人,是因为久治不愈而死,还是大夫开错药方而死都写得清清楚楚。
如果非要林秋禾在这个工作上找点乐趣的话,那就是“大家一起来找黑历史”!看各种黑历史有时候是她放松的一种方式,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放松也显得弥足珍贵。
“姑娘。”青黛站在一旁,“花公子已经等了你半个时辰了,如果你还在‘休息’的话……”她说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真的就有点不合适了。”
林秋禾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既然今天避而不见不能奏效那她就只好露个面了。
她换了衣服,原来的袖子上沾染了墨迹,然后又洗漱了一番,这才带着一种刚起身的慵懒感觉出现在了花云白的视线中。
“让花公子久候是我的错,这些天我忙的事情太多,她们也都不敢叫醒我。”林秋禾致歉,然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顺便暗示花云白老娘已经很忙了,如果没事您能不能不要再出现了。
花云白像是没听懂这暗示一般露出了笑容,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他说着看向林秋禾,“林姑娘这些日子却是瘦了不少,除了注意休息之外也应当好好滋补一下才是。”
这话就有点太亲近了,林秋禾一愣还没说话花云白就道:“我姐姐那边倒是有个滋补的方子不错……哦,我都忘记了,林姑娘本就是大夫,这些只怕比我懂得更多。我只怕医不自医,林姑娘想着自己是大夫就忽视了自己的身体。”
他声音低沉,说到最后更是带上了一丝暧昧。
林秋禾听在耳中却是脸颊都不见一丝绯红,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劳花公子担心是我的不是,只是我向来苦夏,等到天气凉了自然也就好了。”
本以为这样就打发了花云白,谁知道第二天花云白就亲自送来了一车的冰。这东西夏日根本就不耐放,林秋禾不好拒绝只好让三个药童辛劳一些全部都放入了后院的冰窖之中。
人家特意送来了冰给她解暑,她自然不能这样就送客吧?然而想起后院那些名单,她心中的焦躁不是一点两点,不得已开口留了花云白在医馆用午膳——东西送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间点。她这边安排了菜单,示意青黛去请齐林过来作陪,接过齐林还没有到反而是冷启到了。
“林御医。”冷启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客气地对一旁的花云白点了下头,就直接过去道:“我听说是林御医推举我去万州抽检那边所推举的学员是否合格的?”
既然是正事,林秋禾自然也就不能推托。她似乎也忘记了一旁的花云白,直接就道:“万州军方不顾我们的条件限制推举了一位四十二岁的军医秦元胡,并且特意附上了一封举荐信。”
“这个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冷启眉头微微皱起,平凡的五官中带出了一丝不耐烦,“但是我的研究,我是指有关‘呼吸道’那部分正进行到了要点,这个时候离开……”
林秋禾点头,笑着安抚他。“是的,我知道这些。但是白院判和张院判如今守着宫中,我又要和其他几位大人一起关注城外学院的建立,剩下的人中只有你最适合去做这个鉴定人。相比而言,你也有这个资格就否决或者同意格外录取一个学院。冷启,我希望你能先放下手头的事情。”
“……”冷启眉头紧皱,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林秋禾无奈,只能进一步提出交换条件,“我保证,等你回来我会参与你的研究。”
冷启冰冷的神色这才略微缓和,“只有万州一个地方?回来之后年前你都要确保每个月有五天在实验室?”
一个个生僻的词汇让一旁的花云白听得云山雾罩,等到冷启离开之后他都有种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说了什么的感觉。林秋禾回身仿佛才又看到他一样连忙道歉,花云白心中就算介意这时候也不会说些什么,反而好奇地问:“刚刚那位是……”
“是外科医学研讨班的人,当初也是一起去过漠北的。”林秋禾说,“如今医学院的事情繁多,我虽然只是一名女子却也是深得皇上信重,自然不能疏忽任何细节的。忙不过来时就只好找他帮忙,只是他这个人虽然医术是极好的,就是人有点不知变通,更是不擅长应酬……”
她没有解释更多,反而是有些歉意地看着花云白。花云白连忙说一般能人异士都是有些脾气的,更何况是在漠北被称为夺命手的冷启。
见他一口说出了冷启的名字和外号,林秋禾却也不过是笑了下,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恰好这时候齐林过来,见了花云白就先是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坐在一起就说起来之前同行去庄子的事情。
花云白这边有齐林招呼,林秋禾就轻松了不少。午膳不一会儿也都送了上来,三个人分桌坐就有点傻,一起坐就又有点太容易让花云白拉近距离了。还是青黛反应快,直接来了个分餐。
每个人的饭菜都是一样的,用小盘子分了各人吃各人的。
林秋禾这边上的冰镇酸梅汤,至于齐林和花云白上的就是果酒,说是酒然而味道已经淡到了极致,只怕最高也不过是五度左右可以当成夏日解暑的饮品来喝。
这是林秋禾为了填补买庄子的资金空缺又苏出来的东西,直接就让齐林找人把方子卖了出去。她倒是没有想着那分成,结果一次性买断之后没半个月就证实了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大街小巷多少酒楼都有这个东西卖了。买了方子的老板自然是不会这么大方的跟人共享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山寨了。
而且分成这种东西还要各种计算成本、利润已经卖出去的数量,太过于麻烦,还不如一笔钱直接拿了简单又轻松。
等到花云白用了午膳离开,齐林立刻就没有了君子如玉的形象,直接就凑到林秋禾这边问道:“师妹,这家伙在打你主意?”
林秋禾一口气憋在胸口,瞪了他半响才生硬地开口:“师兄,你秋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所谓秋试实际上也并没有等到天气凉爽,而是在七月底就要举行了。
齐林被打出致命一击,顿时就没了精神,这会儿又厚着脸皮蹭到了林秋禾的书房去借她最新的读书笔记。林秋禾无奈,只好让他搜刮了一圈,然后才慢悠悠地道:“我觉得以师兄的水平,秋试中的笔试应当是没问题的。反而是诊脉开药方以及写脉案的时候,容易出问题。你就没跟师伯提一下吗?”
“师父最近忙得不沾家,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是去城外看医学院的进度,就是在书房里删减名单。对了,还有那个关杰,上次你没去接过师父跑了一趟虽然没有吃闭门羹却是在客厅喝了一壶的茶最后才见到了人。那人如今还摆着架子,不肯松口呢……”
当时她被摄政王和宁卿紧急叫了出去,赶不及回来就只好让张章一个人去了。之后张章入宫她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如今听到关杰竟然这么倨傲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世间有学之士颇多,也不差他一个。”她缓声道:“这般倨傲之人,只怕就算请到了学院也是一尊大佛,倒不如另外寻人好了。”
齐林点头,“我也是这般说的,只是师父觉得可惜。不过那次之后师父对挖他到学院的心思也就淡了,还曾感叹总不好拉着白院判一起受气。”
林秋禾点头,等到齐林抱着一堆笔记回张府却又没有了心思看名单。
那日宁卿和摄政王都推测只怕宫中再过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召她入宫。然而到如今,竟然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虽然不怎么乐意去,如今这件事挂在心上却又让人有些不安。
加上花云白的到来,以及冷启特意过来演了这么一出戏把握的机巧,林秋禾心思就更乱了。反正也看不下去,她叫了墨香过来把东西收拾起来,转身就准备去庄子里面偷个懒,在那边过个夜明天一早趁着天气凉爽再回来。
她这边要出行,张叔就连忙去套马车。马车还没有套好,宫中就来人了。
林秋禾知道后几乎有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等了好几天都没人来。这会儿她都准备放松放松了,人反而来了?只是她又能说什么,只能够换衣服入宫。
林秋禾还挂着宫里御医的职呢,每个月的月俸,各种福利从来不少,宫里要使唤人她自然是不能推辞的。这会儿匆匆换了衣服上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秦锦兰知道她苦夏,这马车中还放着一盆子冰来降温呢。一旁出宫宣召的小太监见她拿着帕子擦拭额头就笑着道:“咱们修容知道御医怕热,特意掏了银子让人准备的冰盆。”
林秋禾笑着接了这个好,佯装不知道一样递了荷包过去,低声问道:“不知道秦修容有何事,竟然这么匆匆召我入宫?”
那小太监收了荷包在手心一捏就露出了笑容,凑近了低声道:“咱们修容大喜,有了喜讯想着跟林御医是故交,就想着请林御医入宫给诊诊平安脉呢。”
林秋禾点头露出喜色,也不再说话就闭目养神。
景荷宫中,秦锦兰一见林秋禾就露出了笑容,满脸的喜色是怎么都遮挡不住的。她起身就迎了过去,不等林秋禾曲一曲膝盖就连声道:“免礼,免礼。”如今林秋禾有御医的品阶在身,她就理所当然的拉着她一起坐下,两个人一起也没有立刻说什么诊脉,反而是提起了林秋禾之前买的那个庄子。
“上次舒兰跟着进宫,说你们在庄子里面泛舟钓鱼吃脆藕,听得我一嘴的口水回头就让人做了酥炸鱼浇了酸甜汁过来,谁知道还没吃两口就吐了,吓得人跪了一地。”秦锦兰这才笑着说,“后来还是我这里伺候的嬷嬷有经验,问了我的换洗这才觉得许是有信儿了。一直熬到这个月没来才请了御医过来看。”
她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宫中妃位以上半个月请一次平安脉,妃位以下一般都是一个月。若是嫔位以下甚至是两个月或者是更长时间才会请一次平安脉。当然了,若是人有个头疼脑热那都是另外算的。毕竟若是后宫的主子们不舒服了,那些御医也不敢怠慢的。
“等确信了是喜讯,我这才让人去请了你。”秦锦兰拉着林秋禾的手低声道:“别人说的我不信,只信你。”
林秋禾一下子就觉得压力大大的,抬头看着秦锦兰那双明亮的眼睛,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信任她,还是害怕这胎保不住才特意这么说想让她主动帮她保胎的。
后宫这种地方,虽然说不上是大染缸,然而没有几分本事肯定是不能活出个好人样的。再说,她过来不是还有其他的想法吗?若是秦锦兰也这般,那她帮她保了胎也算刚好两不相欠。
她压下这些心思,笑着道:“给我手。”
秦锦兰的手上涂着眼色漂亮的豆蔻,林秋禾只略微看了一眼手就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左右换手诊脉是她的习惯,秦锦兰也不以为意,等到两只手都诊过脉之后她才看向林秋禾。
“放心,你身子好的很。我看是时常按照方子调养的。”
“还要多谢当初你送我的那个方子。”秦锦兰真心实意地说,“不然只怕我也难以有孕。”
林秋禾笑着道:“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她说着认真看了一眼秦锦兰的装扮,想了想道:“你如今都用什么粉,我看看?”
秦锦兰素来信她,也不多问直接就起身带着林秋禾去了内屋她的梳妆台前,然后把东西全部打开给林秋禾看。林秋禾挑了几样用米粉做的粉道:“就用这几样就好,其余的粉就别在用了。”
秦锦兰大惊,看了看左右见都是心腹这才问道:“那些东西有问题?”
“是也不是,东西是没问题。但是那些粉用了对孩子不好。实际上,有孕的话最好不要往身上脸上涂抹东西,这样会更好。但是若是这样你面圣时就又算是失仪,所幸这几盒是米粉用着没什么。”她说得简单明了,秦锦兰却又拉着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分辨了个仔细,两个人正在这边看梳妆的东西就听到外面有宫女道:“修容,苏才人来给你道喜呢。”
苏晓宁跟孙家有渊源,孙梓棋在秦锦兰入宫之前又是她的至交好友,因此两个人在宫中也算是很快就结成了同盟。她上门实属情理之中,秦舒兰也没有客气直接让人带着她进来了。
苏晓宁进来一看到林秋禾就愣了一下,然后屈膝道:“见过林御医。”
按照品阶来说,林秋禾确实是高了苏晓宁一头,不过苏晓宁身份是宁邵哲的后妃,跟她又有不同。因此见着苏晓宁行礼她就连忙躲开,然后拱手行礼道:“见过苏才人。”
秦锦兰就道:“没进宫的时候你们也是一起玩耍过的,怎么这会儿变得生疏了,一起坐下来说话吧。”她说着就丢下那些东西让带入宫的那两个丫鬟收拾,又拉着人出了内屋坐在花厅里面说话。
苏晓宁向来是礼仪周全的,未入宫的时候就是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到的人,入宫了之后就更是谨慎小心。先是说不知道林秋禾在这里,贸然前来打扰了她们说话。见秦锦兰和林秋禾都不在意,这才又捧出了礼物说是贺秦锦兰有喜的。
“只是我家世一般,当如入宫也没有多准备些东西,这点东西只怕秦姐姐不喜欢呢。”她说着从一旁宫女手中拿过了捧着的盒子然后推到了秦锦兰和林秋禾中间。
林秋禾一愣,对这女人的心机更是明白了一些。
她定然是听到了她入宫的消息,这才过来的。这礼物说是给秦锦兰看却推到了她们中间,就是想着要经林秋禾的手看一眼,就是怕被人陷害了。
秦锦兰也是愣了一下,这礼物推的位置有些偏,她倒是有些不方面动手打开了。一旁的宫女机灵,连忙笑着道:“奴婢帮修容打开看看。”
说着过去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一个漂亮的金锁,上面写着平安康乐四个字。
这……孩子还没出生怎么就送这个?
像是看懂了秦锦兰和林秋禾的疑惑一样,苏晓宁道:“这是我们那边的习俗,说是有孕的时候有个小儿的锁自然就会带来儿子了。我想着这是个好兆头,就贸然按照家乡习俗这么送了。”
秦锦兰闻言却是高兴的,连忙就让丫环又多上了两碟子的点心。
苏晓宁就打趣说:“看起来还是我嘴巧讨了好,不然还吃不上这两碟子的点心的。”
林秋禾在一旁看着就笑着道:“那我也占了苏才人的光,还当谢过苏才人才是。”
后宫妃嫔说话向来都是说三分留七分,哪怕是秦锦兰和苏晓宁这样的关系也避免不了这样的结果,林秋禾在一旁听着无趣,想着张章这会儿应当还在御医院就起身告辞回御医院了。
有苏晓宁在,秦锦兰也没办法跟她好好说话,这就让身边的宫女带路免得她不常入宫走错了方向。她说着就对着林秋禾眨了下眼,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秋禾明白秦锦兰是怕她还有什么没交代可以趁机告诉宫女然后转告回来,因此一路上倒是也说了不少孕妇养生的要点。等进了御医院的大门这才让人回去复命。
她一个人进去,看门的太监不认得她还是拿了御医的腰牌这才惊讶地放行了,等到进去的时候林秋禾还听到那太监嘟囔着,原来传说中的生死刀这么年轻,脸看着这么嫩真是想不到啊。
脸看着嫩?算是夸她长得漂亮吧?最不济也当是夸她皮肤好的,想到这些林秋禾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笑着进了里面找到正在看脉案的张章靠近时才放重了脚步声。
张章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她先是一愣,然后又点头。
“是了,想着不是今天就是明日你就当进宫一趟。”他没说为什么,不过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林秋禾就笑了笑过去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低声道:“之前的事情有劳师伯了。”
这次说的却是关杰的事情,然而御医院中人多口杂她也不好明说就只是敬了一杯茶赔罪。之后才又跟着张章一起整理那些脉案,师徒两人正忙着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就一头冲了进来。
这屋子不小,里面有好几个当值的御医,听到动静这时候都抬头看过去。
那宫女喘了两口气,抬头就道:“陈太妃身子不爽,听闻林御医过来了想着请林御医和张御医一起过去看看。”她说着看了过去,这才算是看到了林秋禾,“劳烦张御医和林御医走一趟吧。”
林秋禾在医术传开之前就屡次打御医院这些御医们的脸,这次打脸也不算严重,那些御医闻言跟他们没关系都低头各忙各的了。林秋禾这才认出了这个眼熟的宫女正是陈太妃身边的人,她见陈太妃也不过几次,对她印象也不深刻,这会儿就让她稍等收拾了她和张章的药箱这才一起出了御医院朝着陈太妃的宫中走去。
别看那丫鬟一路是疾走过来的,又说陈太妃身体不适。这会儿回去的时候反而走的也不算急了,偶尔说上两句话也不疾不徐不见了之前的慌张。
林秋禾见她前后表现的差距颇大,心中一动隐隐有种这宫女之前那么慌张只怕不是为了陈太妃身体不适的事情,反而更像是怕她不在御医院了慌着来堵人的。
这么一想她的思绪就开了脑洞,最后得出一个有些让人不能理解的结论。
不是这宫女想要堵她,而是号称身体不适的陈太妃想要堵她。而唯一让林秋禾不明白的就是,堂堂陈太妃为什么这么急着堵她呢?真要想见她,直接让人召她入宫不就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撒花~~~~
大家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