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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淡水拉紧手中的缰绳,眉间相皱,侧头看了一眼那骑着枣红色马匹的柳絮儿嘴角的一笑时,心目了然。
随即嘴角一扯,瞬间放开手中的缰绳。
上空一阵嘶鸣声,惊飞了两侧树林中的鸟儿……
亭子中的少女们手中的帕子使劲揪住,平阳郡主脸色沉重,虽然冯家现在不是朝堂之人,其中的弯弯绕绕怎是柳絮儿知道的,真是胡闹。
说时迟那时快,柳絮儿眼前一抹红衣闪过,那匹棕色马匹被红衣少年一掌拍至三步之遥,马背上的白衣女子毫无疑问的摔在了地面上。
那癫狂的马匹,此刻像是累坏般,躺在地面上喷着气……
“嘶,小姐。”绿丝转头就是走出亭子向冯淡水奔去,弄竹紧跟其后。
平阳郡主对着身边的红影大声道:“快去请太医。”
“是,郡主。”
俊美少年姿态随意的看了一眼地面上已经晕过去的女子,扬唇一笑,凤眸却是阴冷的盯着马背上的柳絮儿,“柳小姐觉得这样很有趣?”
柳絮儿柳眉一挑,看着那徐胤,压抑着心跳的声音,轻声道:“不知道小侯爷在说什么。”
徐胤似笑非笑的盯着柳絮儿,好看的薄唇噙这一丝冷意,修长的大手中不知飞出什么东西,只见枣红色骏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一下子扬高,几乎要直立起来,而后疯狂的挣扎起来。
“啊。”柳絮儿一声尖叫,被受到惊吓的马匹硬生生的摔了出去。
绿丝和弄竹刚好跑过来就见着柳絮儿也被摔下了马,脸色微白,突然听到一道冷声,“还不扶你家主子起来?”
绿丝和弄竹身子一抖,看着一侧站着的徐胤,看着地面上脸上带着几粒尘土的冯淡水,连忙上前扶起冯淡水。
徐胤眉梢微拧,轻啧一声,一下子从两位丫环手中接过冯淡水,一手环过冯淡水的肩背,他人高腿长,抱起冯淡水毫不费力。
看着怀中轻闭着眸子的人,他眉梢拧成一团,没有了平日的沉稳,现在看着尽有几分、柔美。
亭子中的祁易见状,脸色一紧,赶紧起身,走出亭子大步的走向徐胤,手中的扇子立马插在腰间,对着徐胤说道:“给我抱吧!”
徐胤剑眉一挑,环视了一圈亭子中傻眼的人,毫不怜香惜玉的甩在祁易的胸膛处。
绿丝在身后一下捂着眼睛,这纨绔子弟,又没有谁要求抱她小姐的,真是顽劣至极。
“我说,你能温柔点吗,好歹也是我的表妹。”祁易嫌弃的看了一眼徐胤,他刚刚也是看清楚了,要是没有徐胤的那一掌,怕是那癫狂的马匹把冯淡水摔下后,两只马蹄都会硬生生的踩在冯淡水的身上。
侧头看了一眼同样被丫环扶起身的柳絮儿,祁易的剑眉微微一皱,看来今日是柳絮儿特意安排的啊,啧~这一次是非要冯家老太爷上一次金銮殿了。
平阳郡主见着徐胤抱起冯淡水的那一刻,暗道不好,这傻小子,别人现在已经嫁人了,这样在大众广庭之下抱起别人的妻子是怎么回事?本就名声都不怎么好,要是现在还流出勾搭有夫之妇的传言。
那不得吓跑和徐胤有婚约的姑娘?
还好,祁易接过了手,祁易抱着总比徐胤抱着好,起码祁易是冯淡水的表哥。
平阳郡主见状后,亦是连忙走出亭子,招手道:“放去我马车上,看这孩子脸色白的。”
这边被丫环扶着的柳絮儿见状,口气不怎么好的嘟嚷道:“都嫁人了还这么不要脸,真是活该被我哥调戏。”
“小姐,你小声一点,要是被郡主知道是你干的好事,夫人开口也帮不了你啊。”身旁的丫头真是焦灼,到时候主子的过错定会全怪在做奴婢的身上。
“怕什么,马是冯淡水自己选的,干本小姐何事?”柳絮儿忍着腰间疼痛说道。
身侧的两位丫环紧闭薄唇,不语。
在场的每一位今天来马场都是想来好好玩一玩的,奈何除了这样的事情,有的人确实怀着看笑话的心态,明眼人都知道是柳絮儿故意要挑战的冯淡水,这下冯淡水出事,就算不是柳絮儿为之,冯家也怕是要和柳家干上。
柳家私底下都有接触商场这一块,与冯家不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没有挑着明说而已。
马车中。
弄竹温柔的给冯淡水脸上的尘土擦干净,随即轻叹一声,嘴里轻声道:“同样是摔下马,那柳小姐怎么没事。”
看着轻闭双眸的人,眼睛微湿,刚刚要不是徐小侯爷,那马匹是不是要踩在小姐的身上?
马车外的绿丝却是在原地跺着脚,看着马场大门口处,不耐烦的说道:“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你这丫头,在晃,小爷我的眼睛都要瞎了。”奕勤嘴里叼着一根杂草,戏虐的说道。
绿丝转身瞥了一眼那坏笑中的人,轻嗤一声,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懒得理你。
奕勤没想到娇娇小小的丫环居然不理他,脸上微微一愣。
绿丝见着在红影身后抹着汗的太医,脸色一松,连忙上前替太医手中的药箱取下自己抱着,嘴里说道:“小姐在马车上。”
平阳郡主见着来得是上官太医,相皱的眉间微微放松,上前轻声道:“上官大人,冯家的小姐在马背上摔了下来,还请你看看。”说了又是一阵轻叹。
上官弘头发花白,就连留着的山羊胡都是花白,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对着平阳郡主恭敬的说道:“郡主放心便是。”
说着便是要上马车,一侧同样叼着狗尾巴草的徐胤,双手环胸,懒散散的看着上官弘,轻嗤一声。
上官弘感觉一抹冰凉的视线后,见着是徐家小侯爷,呵呵呵几声,便上了马车。
弄竹见着是太医,连忙起身,恭敬的腿在一侧,轻声道:“太医,你看看我家小姐摔下了马,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醒。”
上官弘看着眼眶微红的丫头,轻叹一声,上前就是把脉,眸子稍稍一眯,便放下,对着弄竹说道:“还请姑娘把你家小姐看看后背。”
弄竹一惊,吞吐的说道:“小姐的后背?”
“是呀,刚刚你家小姐摔下马是背着地的吧。”上官弘问道。
弄竹回想了刚才的那一幕,徐小侯爷把那一匹马拍飞后,她家小姐确实是背着地的,便连忙点头,嘴里说道:“是的,太医。”
上官弘闻言后,浑浊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撩开车帘,看了远处马场的地段,浓眉一皱,沙石地段,“还请姑娘帮你家小姐看看。”
说完便出了马车。
弄竹见着太医出了马车后,看了一眼小榻上的冯淡水,嘴角一抿,便把冯淡水轻轻的翻了个身,脱下那两层薄纱后,看着那秀背,轻吸一口凉气。
昏迷的人像是感觉到了疼痛,嘴里呻吟一声。
绿丝见着太医出来后,连忙进马车,看到的情景便是,触目惊心的掀了皮的伤口,还有细小的血珠,腰迹还微微凸起。
眼眶一红,连忙走出马车,就是对着平阳郡主大声的说道:“郡主,奴婢要求查一查刚刚小姐摔倒的地面。”
平阳郡主柳眉一挑,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吃着葡萄的柳絮儿,轻声问道:“地面?”
这时,弄竹走出马车,对着上官弘说道:“太医,我家小姐后背全都掀了皮,还有密密麻麻的血珠,腰迹微微凸起。”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平阳郡主脸色更黑,在她的聚会上,来了这么一出,这背后之人,也真是用心良苦。
而正在吃葡萄的柳絮儿嘴巴微张,呼吸微微急促,看着平阳郡主,就怕平阳郡主口里说要彻查一番。
徐胤闻言,叼着的狗尾巴草轻吐在地面上,凤眸微微闪烁着一丝光芒,给了奕勤一个眼神,奕勤会意,便悄然无息的退出现场。
上官弘听着浑浊的眸子更深,摸着那花白的胡子,轻叹道:“老夫实在是不方便去看冯小姐的伤势,老夫这就让我那徒儿来给冯小姐看看,冯家小姐现在不要轻易挪动。”
腰迹凸起……
绿丝跳下马车,拉着上官弘的衣袖,轻声道:“你不能走,要是我家小姐有个什么你在这里还好些,你徒弟在哪里,奴婢去请吧。”
上官弘见着绿丝眼中的着急,轻叹一声,从腰迹取下一块木质牌子,递给绿丝,说道:“去凤凰街的长生堂,拿着这块牌子说要找晴儿姑娘,晴儿见着这块牌子,便会跟你来的。”
绿丝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奴婢知道了。”说完便向一侧的街道跑去。
平阳郡主见状,猛地看向一侧脸色发白的柳絮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她,便没有了下题。
没过多久,奕勤从冯淡水刚刚摔下马处回来,在徐胤身侧轻声道:“主子,那地面下埋着的全是细如毛发的银针,却是坚硬无比,那马匹怕是踩到了那些才发的狂,而表姑摔下去后,便是硬生生的摔在那些银针上。”
徐胤闻言,漠然的看着马车,心中却是有丝丝的后悔,要是刚才他不看重什么礼节,他完全可以接住她……
大概过了三刻钟,马场的转角处出现一辆马车,待看清马车上坐着的人时,弄竹脸上放松下来。
绿丝跳下马车,轻声道:“晴儿姑娘,到了。”
出来的女子一身男子装扮,但是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甚是精神,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看到上官弘时,脸上出现丝丝的嫌弃。
“不是要与徒儿脱离师徒关系?今儿个怎么找上徒儿了呀。”晴儿嘴角噙着一丝邪笑,但是看着上官弘的时候却是很恭敬。
“死丫头,现在人命关天,你赶紧去看看马车中的人。”上官弘却是胡子一翘,说道。
上官晴儿向马车中看了一眼,耸了耸肩,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看见一侧一脸焦灼的祁易时,脸上便起了戏虐的笑容。
弄竹掀开车帘,上官晴走了进去后,也跟着走了进去,而绿丝在马车上坐在,狠狠的瞪了一眼前方亭子中脸上微白的柳絮儿。
上官晴看着那白皙皮肤上全是血珠,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道:“这些细小的伤口都已经在出浓水了,为何不替你们小姐用清水擦擦?”
弄竹见着果然刚刚还是血珠,现在血珠周围全是发黄的水泽,脸色也微微紧张起来,“大夫,小姐没事吧。”
“什么没事?这腰椎都凸出了,怕是严重损坏了吧,更别提这四周的小针眼了,这也太狠了吧。”上官晴一脸的沉重,嘴里又嘟嚷道:“这娇滴滴的小姐怕是疼死了吧。”
“这位大夫你能不能说好听点,什么死不死的。”弄竹本就被上官晴说的话吓着了,现在却说疼死了。
上官晴哑然,回头看了一眼红着眼眶的弄竹,就是起身,说道:“这马车上不方便,把她带到我那里去吧。”
弄竹微微一皱眉,轻声问道:“太医说小姐不宜挪动。”
“到底是我医你家小姐,还是那老头子医治你家小姐?”
弄竹被上官晴突如其来冷声吓了一跳。
连忙出了马车,对着马车外的祁易说道:“表少爷,晴儿大夫说要去长生堂给小姐医治,奴婢能劳烦你去冯府告诉夫人一声吗?”
祁易一脸沉重的看着弄竹,轻声道:“没事,我现在就去。”
随后弄竹下了马车,向平阳郡主走去,上了凉亭,微微福身,轻声道:“还借用一下郡主的马车,小姐现在要移去长生堂,晴儿大夫说马车中不方便,小姐又不能轻易挪动。”
平阳郡主轻叹一声,她今天就不应该听了柳絮儿的话,随后摆了摆手,轻声道:“都怪我,要不是今天我让你们家小姐来马场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弄竹稍稍的往柳絮儿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郡主严重了。”说着福着身子道:“奴婢告退。”
一众人见着那华丽的马车缓缓行驶后,徐胤剑眉轻佻,靠在大红柱上双手环胸,懒洋洋的说道:“锦姨也该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呐,多事之秋,锦姨还是慎重点比较好。”
他姿色出众,这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话,俊俏风流的模样直让凉亭中的小姐们看红了脸。
平阳郡主眼中也是一道精光划过,她是知道现在几位皇子在暗中争皇位是闹翻了天,但是,今日之事,真的和那几位沾了边?
“都散了吧,胤儿你留下。”
平阳郡主话落,在场的公子哥与小姐们,都互相称道,下次在一起来。
而冯蓁蓁是人群中最安静的一个,她是从冯淡水上马到摔下马一直看着的,看着冯淡水摔下马的那一刻,她心中是多么希望那马蹄踩在冯淡水的身上。
有的人生下来就会看某些人不顺眼,小时候是觉得冯淡水碍眼的地方便是处处比她聪明,只要冯老太爷拿出小小的账薄,没过多久就见着冯淡水会指出账薄中那些不足的地方。
长大后,冯淡水事事压她一头,直到冯淡水被一位寒门才子忽悠得找不着北后,冯蓁蓁心里才舒坦了一点,冯淡水嫁人后,冯蓁蓁更是看不上冯淡水。
即使比她聪明,事事压她一头又怎样?嫁的那人确实实打实的伪君子。
今天却是摔了下马,还有可能半身不遂,想着冯蓁蓁心中就高兴得不得了,动人脸上噙着淡淡的浅笑,对着身侧的丫环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说着便走向刚刚和冯淡水一起坐着来的马车。
待马场中都人散尽后,平阳郡主轻声道:“过来坐吧。”
“锦姨今天为何会突然叫上冯小姐。”徐胤笑着说道,随即坐在凉亭的围栏上,整个身子都几乎轻斜出去,“冯家会把你也记恨上的。”
少年一抹红衣,嘴角微微勾着,眼神却冷漠的很,少年像是独爱手颈上的那根红绳,一闲下来就会触摸一番,懒洋洋的摸样却富有一种极强的侵略性。
“上次听说你把兵部侍郎的那个小子给打了,是吧。”平阳郡主见着徐胤的摸样,还是没有责怪的意思,随即又说道:“子轩也就是随便的闹闹,你替冯家那大小姐出什么头?胤儿啊,这可不像是你性子。”
徐胤剑眉一跳,嘴角的勾着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不语。
“皇宫中的那位早就对徐家不满了,你爹现在巴不得夹着尾巴做人,你现在倒好,整天无所事事,皇室那几位要闹,你就等着他们去闹,你要顾全徐家的大局,火还没有烧到徐家的头上的时候,赶紧想出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平阳郡主见着徐胤那顽劣的笑容时,眉心跳了跳,又觉得话说的有点重了,又轻声的说道:“听你母亲说,与你有婚约的姑娘找上门来了?”
徐胤突然看向平阳郡主,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道:“锦姨好像认识那位姑娘?”
“你得好好的与那位姑娘相处,锦姨知道你是个冷性子,别的姑娘都近不了身,但是啊,锦姨却觉得尹姑娘蛮好的。”平阳郡主自从知道尹香雪是柳国安手下一名大将的女儿后,就喜欢的紧,总感觉和这位姑娘亲近便和她那死去的丈夫又相近几分。
“好?”徐胤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抚摸着红绳的手微微顿住,想着查到的消息,斜长的凤眼中划过一丝冷意,“锦姨还是好好调查今日之事吧。”
说完,便跳下围栏,笔直的站在平阳郡主面前,一身红衣,显得修长的身子优雅极了。
“我先走了。”
说完就是转身走出凉亭,平阳郡主见着那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也不知道那一直冷性子的人突然对那冯家小姐转了性是好事还是坏事。
“主子,今日这事,会不会是柳……”红影在一侧轻声道。
“去趟柳府吧。”平阳郡主心中有微微的无奈,她千躲万藏的不想与皇室中的人扯上利益的关系,今天没想到在柳絮儿丫头手中翻了船。
“奴婢去叫一辆马车。”说完红影快步的走出凉亭。
而这边,马车停在长生堂后。
上官晴见着马车上的人,柳眉一皱,上前就是抱起冯淡水下了马车,弄竹与绿丝见着上官晴轻松的摸样,眼睛瞪得直直的。
“把你们嘴巴给本姑娘合上。”说完就走进了长生堂,长生堂的药童见着上官晴回来后,连忙上前打算接过冯淡水,哪知上官晴说道:“快去准备热水,白酒。”
“是,是,是。”药童说完后便向长生堂的后院小跑去。
上官晴抱着冯淡水就上了楼,站在一间房间大门处,猛的一踢,便走进房间,把冯淡水平放在床榻上,拿起一侧的剪刀“噗呲”一声。
白色锦衣微微透着血迹的布料就被撕开。
“冯小姐也该醒来了吧。”上官晴轻笑一声,说道。
趴着的冯淡水眸子忽然睁开,亦是轻笑一声,“晴儿姑娘,别来无恙啊。”
绿丝和弄竹相视一眼后,喊道:“小姐!”
“我没事。”
上官晴看着冯淡水背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还说没事!于是嘲讽道:“你也真下得去手,对自己都这么狠,看来让你不爽的人,这次不死也会脱层皮了。”
“原本想着以后慢慢想法子,没想到这次却凑上来一个柳絮儿。”冯淡水语气不明的说道。
对于上官晴冯淡水在十五岁那年打过几次交道,想着还是前世的事情,前世,京城也流传着上官晴为了一个男人不嫁的谣言,但是,到底是哪个男人她就不怎么清楚了。
前世从她嫁给袁文佑后,就没在关注上官晴的事情,唯一来求上官晴的时候,便她抱着三个月的大女儿来求她医治,但是,上官晴就算在妙手回春,怎能救回已经死透了的女儿?
后来她心如死灰,抱着女儿去了普光寺,听闻把婴儿埋在梅花树下,便能下次投胎时还能在她的肚子里面。
冯淡水想着前世的种种,秀手紧握,就连上官晴在用湿帕子擦着血迹都没感到疼痛。
“可是,你这腰椎怕是要等许久才能恢复好呢。”上官晴手中的力度可以说是相当的不温柔,看着趴着的人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时,上官晴嘴角一笑。
冯淡水忽而一笑,“这么惨啊。”
上官晴手中的力道又重了些,“嘶。”终于从趴着的人口中听到了疼痛的声音,上官晴就是看不上冯淡水平时一副淡定的摸样,明明是她受伤了好吗,居然没感觉?
“你还是长点心吧,要是我,就算敌人有多可恶,也不会让自己伤一丝一毫。”上官晴豪气的说道。
冯淡水只是嗤笑一声,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你先忍着,我得把你的凸出来的那一小块脊梁骨稍稍的弄回原位。”说着从一侧拿出一块手帕,“咬着吧。”
“不用。”
“呵,爱要不要!”上官晴冷笑一声后,便拿起一侧的梅花针轻轻的插入那凸出来的后背。
冯淡水咬着已经发白的嘴唇,一侧看着绿丝与弄竹都相继绷着身子……
……
门外,徐胤从窗纸看着模糊的身影,他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有十万分敏锐的直觉,就算他从小就没有生活在后宅包藏祸心的暗算中,但是,从小嚣张长这么大,并非靠的是宣伯候的名声。
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多的是,他杀戮果断,对谁都不会给那所谓的面子,我行我素惯了。
突然遇到这么一个,随时笑意中都包藏着祸心的女子,完全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笑面虎,为了那本名册他开始于她有交集。
每次遇到不是她在打别人的注意就是她在祸害别人,那日,在街上看着她与柳子轩对势,他完全可以坐视不理……
刚刚在马场就知道柳絮儿向她赛马不简单,只是……
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果然只有她算计别人的时候……
奕勤在一侧翻了翻白眼,随即听到脚步声,轻声道:“主子,有人来了。”
“禾禾在哪儿呢!”陈氏声音带着担忧,边走边问身边的祁易。
“敏姨,你不要急,刚刚药童都说了,上官大夫正在给水儿看伤势怎样了啊。”祁易也是着急的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在马场怎么就让水儿去赛什么破马。”陈氏说着又想像对付冯亦博那样,奈何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轻叹一声后,继续说道:“在哪间房间里啊。”
屋中的绿丝听着自家夫人的声音,连忙退出了房间,看着一脸着急的陈氏,“夫人。”
陈氏见着是绿丝,上前就是问道:“禾禾怎么样啦?啊,我女儿怎么样了?”
绿丝的手被陈氏抓得生疼,慢慢的从陈氏手中抽出,安抚道:“夫人,小姐,小姐没事的,大夫在给小姐背上的伤口。”
“什么?背上还有伤口?”说着就是推门而入,见着屋中的场景时,陈氏停下脚步,冯淡水额头上全是细小的汗珠,滚滚而落。
而上官晴手中的梅花针相继插进冯淡水后背,满背都是密密麻麻的针,陈氏险些晕了过去。
房间中除了冯淡水口中呼出的细小声音外,无别的声音。
没过多久,上官晴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下,用白色的纱布缠满冯淡水的后背后,便拿着一侧的手帕为自己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轻声道:“冯小姐在我这里住几日吧,现在这种情况不易挪动。”
陈氏闻言,赶紧上前拿出帕子替冯淡水擦着额间的汗珠,嘴里说道:“好的,好的,这几日就麻烦晴儿姑娘了。”
“冯小姐怕是没有三个月是不能起身走路了。”上官晴话音一落,陈氏手中的动作便停下,随即便是担忧的问道:“是伤得很严重吗。”
“脊梁骨劳损一块,这几个月就暂时坐轮椅上吧。”上官晴看着陈氏眼中的担忧,眸子深处划过一丝不自然,随即道:“等下我去翻翻以前的轮椅,看要不要修一下的。”
“那就多谢晴儿姑娘了。”陈氏现在眼中全是担忧。
“不必。”说着就走出房间,只是在与祁易擦肩时,停顿了一下,随即便走出房间。
陈氏眼看着上官晴走出房间后,转身就是蹲下身,拿着帕子的手都在颤抖,声音稍稍的带着梗咽,“不疼啊,乖女儿,娘的乖禾禾。”
冯淡水嘴角一扯,听着陈氏的心疼声,像是小时候她摔跤了,陈氏连忙抱起她心疼的哄着她似的。
“娘,我没事。”
陈氏闻言,瞬间炸了,大声道:“什么叫没事,你看看你这后背,还好嫁了人,不然留下疤怎嫁的出去哦。”
冯淡水听着陈氏说的话,有点哭笑不得,只是想到正事,轻声道:“娘,刚刚女儿摔下马后,那地面好似有细针。”
“什么?针?”陈氏闻言,脸色沉重道。
这时,冯清扬与冯亦博亦是走了进来,看着冯淡水后背大半的位置都是缠着纱布,脸色更黑。
“姑父,亦博。”祁易看着进来的二人,喊道,
“柳家也太不把冯家放在眼里了,我冯清扬的女儿岂能就这么被欺负!”
冯淡水闻言她爹的话后,便把头侧向里侧,眸子轻闭,就是要冯家的人知道,就算退出了朝堂后,那些人还是不会放过冯家,柳家的人今天能欺负一个冯家的女儿,那明天柳家的人便会明目张胆欺负上整个冯家。
而那些胳膊往外拐的人,冯淡水心里冷笑一声,她早晚得一个一个的拔出来,让他们看看,到底谁道高一丈。
冯亦博亦是心疼的看着那后背缠着白布的人,双拳紧握。
“姑父,还是让水儿好好休息吧。”祁易不知道该说啥好,平时一副话包子的摸样,一见到姑父一家,就正经起来。
冯清扬见着冯淡水趴着的样子,以为是睡着了,轻叹一声,便说道:“夫人,走吧,让禾禾好好休息一下。”
陈氏也觉得冯淡水兴许累了,手中的帕子微微捏紧,起身看了一眼冯清扬,眼眶也红了起来。
绿丝和弄竹见着陈氏几人都走了出去,觉得还是留下来比较好,随即又听到陈氏轻声道:“你们俩也下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弄竹先退出房间,绿丝还是不怎么放心冯淡水,便轻声喊道:“小姐?小姐!要是你等下疼的话,轻声喊奴婢就是了,奴婢就在门口啊。”
说完后没见响动,便觉得冯淡水已经睡着了,就悄悄的退出了房间,就连带上门的那一刻都是小心翼翼。
冯淡水睁开眼,背上火辣辣的疼,怎么可能睡得着?
早上都还去冯府求她原谅的袁文佑,现在却是还没有现身,就连惺惺作态的样子都不会,还想削想她的东西,真当她是傻的?
……
想着想着便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
嘴里念叨着:“水,水……”
屋中只有暗暗的油灯,就连伸手看着的也是模糊的样子。
突然秀手碰到了茶杯,顺着茶杯摸下去,却是骨节分明的手,冯淡水柳眉一挑,“谁?”
声音带着玩世不恭,“表姑这么警觉干嘛,本候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是你。”冯淡水脸色闪过不自然,即使徐胤看不清她的脸,“你又来作甚?”
徐胤大拇指摩擦的茶杯,扬着唇说道:“不是要喝水?不渴了?”
“见着小侯爷就不渴了。”冯淡水难得矫情一次,话出口后,却觉得眼前这厮却是越来越会打破她的底线了,她前世加上今生唯一亲近过的男子也就是袁文佑,而前世今生都没有像男人矫情过,就连她亲哥亲爹都没有。
“哦?原来本候还有解渴的功效啊~”徐胤说得意味深长。
房间中瞬间又安静下来,冯淡水口干舌燥的,想着旁边有一杯清凉的水,就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突然,身子一个轻斜,整个人都在徐胤的怀中,冯淡水轻嘶一声,“你想干嘛!”
说话间,身子被抱起,抱着她的人像是刻意避开缠着纱布的背,耳边传来低沉声,“不是渴了?给。”
茶杯的冰凉在冯淡水的唇边蔓延开来,眼睛眨了眨,微微低着头,轻酌了一小口,随后又听到那低沉的声音,“一口就不渴了?本候可是给表姑倒了这么一大杯水呐。”
冯淡水身子动又不敢动,想着身子尽量远离这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奈何整个人都在别人怀中,怎能远离?
不自在的从徐胤手中拿过杯子,猛的喝了起来,待要喝完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顽劣的话音。
“原来还有如此不讲礼数的女子呀,表姑真是与众不同,在男子面前也不顾忌一下粗鲁的样子。”
冯淡水:“……”
徐胤勾唇一笑,从冯淡水手中取过茶杯,放在一侧的小桌上,轻声道:“表姑今日为何要瞬间放开缰绳?”
冯淡水摸了摸唇角的水泽,想着那晚的这人对她做的事情,脸上更是不自在,见着徐胤转移话题,脸色也冷了下来,随即轻声道,“原来你看见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尘土里面有别的东西,对吧。”徐胤大手微微低在床沿边,他只是刚好坐在床沿边,也不敢使劲搂着环中的人,下巴一下就抵在了冯淡水的头上。
黑灯瞎火中,冯淡水想着白日的情景,不由的说道:“马匹受惊的那一刻,便知道那尘土下面放着别的东西,只是……”
“只是没想到我会出手?”徐胤虽看不清冯淡水的神情,但还是能感觉到怀中的身子有微微的僵硬。
“小侯爷可否把我放在床榻上。”冯淡水说出这句话后,嘴角微微一扯,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说出这句话,总让人想到香艳的画面。
冯淡水随即轻咳一声,来掩饰不自在,轻声道:“还请小侯爷把表姑放在床榻上,这么晚了,小侯爷也该走了。”
“表姑也忒无情了,水喝了,不渴了,现在却是要赶人了。”徐胤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孩子气,嘴角的顽劣,眸中却是有几分认真。
“你这是什么话,孤男寡女的,小侯爷不要名声了,我还要名声呢。”冯淡水被徐胤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笑了。
“可表姑现在就在我怀里啊,要是现在有人突然进来,我们姑侄的名声都没有啦。”徐胤颇为无赖的说道,嘴角的笑容越来越顽劣,在冯淡水耳边亲昵,“不妨表姑告诉我,你这次又想整谁,兴许我就把表姑放在床榻上。”
冯淡水听得神经一紧,她完全相信要是她不说,今晚就真的会一直这个动作的。
“说了又怎样?干小侯爷何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表姑手中可是有名册的副本,要是你这次失策了,冯家要玩完了,还不是得拖着我宣伯候府,表姑不妨说出来我听听,兴许,我也能帮忙呀!”
徐胤在黑暗中说得戏虐,脸色却是那么的认真。
冯淡水听着那低沉的声音,微微叹气,“我觉得冯清明也知道这本名册的事情,并且,在和皇室中的人合作。”
“觉得?”徐胤饶有兴致的咀嚼着这两个字,随即轻笑道:“你这要把冯家的蛀虫给拔出?”
“难道小侯爷就不想知道那本名册上的人,为何只听从你们徐家的人?”冯淡水突然冷眸微微一亮,那日她祖父说徐家的身份不一般。
前世,徐家落马,连带着冯家也背上了叛国的罪名,叛国,到底是哪个国?国……
冯淡水突然转头,“你们徐家该不会是……”
口中的话还没有完,只见黑暗中性感的薄唇瞬间口勿上了那额头。
徐胤也是微微发愣,他的下巴抵在冯淡水的头上,冯淡水突然转头,下巴没有抵挡处……
徐胤微微不适,随即一笑,顽劣道,“这是表姑自己凑上来的。”
“放榻上去。”冯淡水脸色更是不自在,便冷声道。
徐胤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道:“好啊。”
徐胤拦着她的肩背,尽量避开冯淡水后背的伤口,冯淡水一个不注意便环上了徐胤的脖子。
“便宜占了还想占,老实点。”
冯淡水:“……”
把冯淡水轻身的放在床榻上后,徐胤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冯淡水柳眉一皱,不客气的说道:“还不走?”
徐胤闻言,侧身又倒了一杯茶水,还是同一个杯子,“来了怎么也要喝杯水在走。”
一仰而尽后,徐胤忽然一笑,起身走了两步,又微微顿住,修长的大手动了动,便向一侧的窗户翻身跃出。
冯淡水见着屋中安静下来后,轻笑一声……
待徐胤出了长生堂后,对着身侧的人说道。
“把在马场中查到的事情宣布出去,最好能让皇宫中那位毫无怀疑的觉得冯家是受害者。”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