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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长安城,大元节。
因是大元节的原因,傍晚出来游玩的百姓和世家公子哥,小姐,也是甚多。尽管天空中飘着如柳絮般的雪花,也阻挡不住街上少年少女们年上的笑容。
今日的新雪掩盖住了昨日的旧雪,新的开始覆盖旧的流言,只是,长安街上还是有着这么揪心的一幕。
刘氏今日因着是大元节的原因,带着冯翎儿出府,自从在冯清扬手中接过那些铺子后,整日都是忙忙碌碌。
而那些原来冯清明的人,也有在那些铺子中做事的,刘氏为了能得到那些人的人心,就是带着冯翎儿,扮着慈母的形象。
只是今日大元节上,刘氏为了让那些长安城的某些人知道,就算冯清明死了,就算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不是从她刘氏肚子中出来的,她仍然把冯翎儿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当然,刘氏的这一举动确实让很多人对着刘氏有着佩服的眼光,然而,对于某些人就不会那么想了。
刘氏抱着冯翎儿从胭脂铺子出来,刚要上马车回冯府的时候。
街上就是尖叫不已。
“闪开,闪开。”
“这匹马疯了,前面的人快闪开!”
“啊……”
刘氏看着前方跑来的匹马,那匹白色的马匹像似受了什么刺激,却是直奔刘氏而来。
刘氏看着朝她奔来的马匹,心尖一颤,而隔刘氏很近的马车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匹,刘氏身后的嬷嬷就是说道:“夫人,快闪开啊!”
刘氏眸子微微一顿,见着整条街上因着那一匹马尖叫不已,刘氏有个想法脑中一晃而过,然而,却是猛地被吓得腿软。
瞬间就是扑在了地面上,怀中的冯翎儿就是顺着刘氏的怀中滚在了青石板上。
“啊!”街上的一位女子看着那一幕,尖叫了一声,“那个孩子……”
然而,就算有人看到冯翎儿活生生的被那马蹄踩踏,也没有人出手相救,刘氏见着隔着不远的襁褓中流出来的血迹,
刘氏瞳孔微微一缩,马匹的前蹄踏在了冯翎儿的身上,发出一丝的柔弱的声音,然而,后蹄子再次踩踏后,襁褓中间那一块瞬间变得塌了一些。
周围的人看到那一幕却是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天空中飘着的是白色的雪,青石板上流的是刺眼的血。
马匹顺势就跑出了那一条街,刘氏见着那襁褓中的血肉模糊,嘴唇都在抖,她刚刚脑中显出来的想法,却是那样做了。
就算,就算将来长大会得到冯清明的一些财产,那,现在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啊……
刘氏瞳孔微微一缩,就是听到周围的议论声。
“那是冯家二老爷的儿子吧。”
“是啊,这下就是真的断子绝孙了,冯家二房。”
“什么绝孙啊,不是说还有一个女儿?”
刘氏眸子微微一闪,这件事太过于巧合,只是心中就是想着还有一个女儿……
心中微微一抖,被身后的嬷嬷扶起身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冯清明一家人急忙忙的来到了这里,冯淡水身着一身纯白的狐裘,因下雪的关系,脸色更是发白。
想着也是心中有一丝的着急,看着地面上的那一幕,冯淡水本就沉寂的眸子,更是有点骇人。
刘氏恰好看到冯淡水那深邃的眸子,想说什么,此刻却是说不出口。
冯清明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睛微微一闭,再次睁开眼睛,就是看着那一脸发慌的刘氏,说道:“弟妹,好好的大元节你不在府上好好呆着,出来把翎儿抱着做什么?”
冯清明这一番话,更是让那些围观的人有另一种的遐想,在加上刚刚刘氏的举动,就更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要是真的心疼那个孩子,怎么可能看到那发狂一般的马,不把怀中的孩子抱紧,反而是被吓得把怀中的孩子给滚了出去。
“这不是从自己肚子中爬出来的,待遇是真的不一样啊,刚刚还看着那么怜惜孩子的摸样,怕也是装的吧。”
说这话的还是刚刚刘氏抱着冯翎儿在胭脂铺打了几声招呼的夫人,看着刘氏的摸样,此刻就是轻嗤一声。
“不是从自己肚子中爬出来的,谁会真心对待啊,要是你,你也不会吧。”刚刚那位妇人身旁的人打趣的说道。
刘氏听着这两人说的话,带着一丝冷意的眸子看了他们一眼,却是对着冯清扬说道:“还不能出府了是吗?你这个当大伯的想管我这个弟妹了?”
“你!”冯清明被刘氏说的气急,这都是什么人啊。
陈氏见着地面上的襁褓,也不在意那些血迹和肚中挤出来的东西,眸子微微一酸,见着那脸上还有一块白皙的地方,就是想起冯亦博的儿子,都是孩子,怎么落到了这般的下场。
李嬷嬷看着陈氏弯着身子蹲在了冯翎儿的身旁,轻声道:“夫人,这……”
陈氏却是用手抚摸了一下冯翎儿的脸,轻声道:“没关系的!”
“我爹是问你大元节不在府上,你抱着翎儿出来是要做什么?”冯淡水盯着刘氏的眼神,清凉的说道:“还是二婶演戏演上了瘾?扮着着慈母的形象,好让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你带翎儿如则亲生?”
被冯淡水说中的心事,刘氏脸上微微一黑,说道:“本就不是我生的,我如今对这个孩子好一点就是在扮慈母的形象?水儿,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
冯淡水淡淡的看着刘氏,“是在真心对这个孩子好,还是为了孩子的名声来扮演一个慈母,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冯淡水说着就是低着地面上的那一幕,脸上更没有什么表情,“二婶,我还是真是小看了你,以为你会为了更好得到为二叔卖命人的心,就算是看着翎儿在怎么恶心,看在二叔的家产上还是会好好对待翎儿的。”
“却是,没有想到……”
“冯淡水,你住口!”刘氏见着冯淡水还要说出什么毁了她名声的话,就是大声的呵斥道。“你们不去追究那匹马的责任,现在反而怪在我身上!”
冯淡水冷笑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氏,就是对着冯清扬喊道:“爹……”
冯清扬看着冯淡水,自是自知道冯淡水的意思。
毕竟冯淡水是小辈,在这么多的人视线下,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
长安城的上空中下着的雪却是越来越大,冯清扬淡淡的看了一眼刘氏,轻微的叹息了一口气,就是对着身后的冯亦博说道:“好好安葬吧!”
冯亦博亦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刘氏,自从有了奈奈后,冯亦博就是各位的喜欢小孩子,有好几次见着冯翎儿被丫环抱着的时候,冯亦博都是停下脚步逗弄一番,心中却是想着孩子有什么错?大人之间的怨恨,怎么能加在孩子的身上?
此时见着冯翎儿的下场,只能大大的叹一口气……
天空飘下的雪越来越大,而那些围观者的人,却是没有多少芥蒂,只是死了一个孩子而已,在大家族中,多的是孩子莫名其妙的死去。
是以,冯家二房唯一的儿子死在马蹄下,在大元节这一天也没有掀出什么大浪,看着冯家的两名小厮把那小小的襁褓放在一口小棺材中后。
现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少,只是那鲜血的地方没有人往那个地方踩去,飘下的雪亦是越下越密。
冯淡水撑着一把油纸伞,见着那小口棺材盖棺后,眸子微微一缩,突然来的马匹,刘氏往这里经过……
没过多久,就是出现一个人,那人正是便衣的杜发,看着脸上微黑的冯清扬,上前就是抬着手,说道:“冯老爷,刚刚这件事情本官已经调查清楚了。”
冯清扬没有想到杜发会突然出现,同样是供着手说道:“杜大人。”
“那匹马的主人是昨日在城东买的,今日他也是牵着马出来试试身手,奈何还没有到马场的时候,这匹马就好像发狂了,怎么也扯不住。”杜发很是认真的说道。
“马匹怎么会突然发狂?杜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冯清扬说的欲言又止,却是让他想起了冯清明行刑的那一日,冉红明的眼神。
杜发看着冯清扬怀疑的眼神,轻声的说道:“今日是大元节,那匹马一路狂奔而来也是伤了不少人,冯老爷,这件事情不像是针对某一个人!”
杜发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不存在有人故意用着马匹来害人,况且,冯清明的孩子还是被刘氏抱在怀中的。
如今事情成这个样子,这要怪就怪刘氏的手法有点残忍。
本来这件事不该杜发来与冯清扬说明的,但是,杜发还是愿意卖一个面子给冯清扬的。
“我就是来提醒冯老爷一声,告辞!”杜发说着就是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陈氏见着一旁闭口不谈的刘氏,就是冷声的说道:“真是没有想到你是这般狠毒的人!”
说着就是被李嬷嬷扶着就是打算回冯府,冯清明见着这件事情杜发都来这样说了,要是真如他想的那般,也没有什么证据。
刘氏眸子微微一闪,看着已经离去的冯清扬,心中还是不由的一些害怕,心中此刻却是想着冯蓁蓁,刚刚出府的时候,还是和她一起的,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人影。
刘氏脸上的紧张,冯淡水看的一清二楚,看着地面上那血迹慢慢的被雪迹掩盖,柳眉一挑,弄竹在身后说道:“小姐,老爷夫人回去了。”
冯淡水却是抬头看了看已经黑透了天,嘴角微微一扯,说道:“这个大元节真是凄凉。”
弄竹闻言,却是知道冯淡水在为冯翎儿伤神,就算她们家小姐手段如何,但是还不至于真的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弄竹看着把油纸伞放下的冯淡水。
雪花飘在那满头的青丝上,却是有着丝丝的凉意……
冯淡水淡淡的看了一眼刘氏,就是说道:“二婶,怎么没见二妹妹?”
刘氏猛的就是看着冯淡水,脸色有点发白,说道:“蓁蓁大概回府了吧。”
冯淡水淡然一笑,说道:“虽说二婶现在很是自由,没有二叔,公公婆婆的管束。但是,今日的事情,二婶还是有点狠呢……”
也不知道冯蓁蓁出现这个情况,她的好二婶还能不能像这般淡定。
刘氏冷眼的看着冯淡水,就是说道:“也轮不到你这个死丫头来教训!”
说着就是气冲冲的往另一条方向走去。
冯淡水看着刘氏的背影,轻笑道:“真是一点自责的表情都没有啊。”
却是突然感觉头顶上有顶油纸扇凑了过来,冯淡水微微转身就是看着一身白衣如雪的和墨羽,撑着油纸伞,柳眉一皱,向后退了两步。
“五皇子……”
弄竹看着笑的温和的和墨羽,刚刚落下的心又被提起,看着五皇子的样子,像似对小姐很熟啊。
“好巧,冯小姐。”和墨羽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是看着看着冯淡水的时候,那温和的眼中有淡淡的情绪。
冯淡水看着这么自来熟的和墨羽,就连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也消失无踪,只是还是温和的说道:“不巧吧,人挺多的。”
和墨羽听着冯淡水疏离的话语,就是不由的一笑,是啊,这么多人,况且还是大元节,有什么巧不巧的?
“要一起走走吗?”和墨羽嘴角噙这一抹淡笑,看着冯淡水问道。
冯淡水想着拒绝,奈何人家是皇子,要是这番说,是根本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于是,嘴角一扯,“能和五皇子一同走走,倒算是草民的福分。”
和墨羽见着冯淡水有礼却是疏离的话,轻柔的说道:“冯小姐请。”
弄竹悄悄的看了一眼和墨羽一眼,心中却是不由的疑惑,五皇子和小姐很熟吗?
两人都是白衣似雪,在街道上走着,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和墨羽撑着油纸伞却是很有礼貌的和冯淡水拉开了距离。
“刚刚的那件事,冯小姐还请节哀。”他原本以为冯淡水恨死了冯家的二房的每一个人,却是没有想到冯淡水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眼中却是有这怜惜,和墨羽想着就是淡淡的一笑。
“五皇子倒是看得很清。”冯淡水盯着前方,眸子淡然,轻声道。
“冯小姐不用这么疏离,我记得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和墨羽像似想起什么似的,平时温和的目光中终是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
冯淡水闻言,微微一愣,侧头看着和墨羽的侧颜,柳眉挑了挑,轻声问道:“认识?我们?”
和墨羽的脚步缓缓的停下,看着正看着他的人,嘴角噙着的笑容有点炫目,“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冯小姐不记得也很正常。”
只是听在冯淡水的耳朵中却有一种凄凉的感觉,眉梢一拧,却是在想着和墨羽说的很久以前,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是多久?前世冯淡水死后那都是七八年后,加上重生,她还真记不得认识和墨羽这个人。
“五皇子不会认错了人吧,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冯淡水努力回想了一遍,好像她的人生轨道中真的没有出现过和墨羽这个人,轻声的说道。
和墨羽闻言,脚步微动,那双温和的眸子微微一动,看着从天空中飘下的雪花,轻声道:“那一年也是这般下着雪……”
和墨羽只是后宫中一个美人生下的孩子,并且还是和炽帝醉酒后才有的,那个时候,那美人的身子本就不好,在加上有了和墨羽后,身子更是不行。
和墨羽的生母姓蒋,别人都叫她蒋美人,蒋美人真是一个妥妥的美人,奈何红颜多薄命,虽然并没有得到和炽帝的宠爱,却是与和炽帝一次就有了孩子。
蒋美人虽然长得美,却是身子极差,在怀着和墨羽五个月的时候,在皇宫中都是自食其力,没有得到和炽帝的恩宠,就算肚中有个龙种,也不会得到该有的尊重,就这样,蒋美人拖着身子直到和墨羽的出生。
本就身子不好,在怀着和墨羽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营养,在生产那一刻,却是突然的血崩。
只是那日,刚好遇到许久不出宫门的皇后娘娘,见着那似冷宫宫殿出来的几位急急忙忙的宫女,皇后便是威严的问道。
那几位宫女便是把蒋美人生孩子的事情给说了说来,虽然皇后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怎么爱多管闲事,还是和炽帝一夜醉酒留下的孩子。
只是,那一日,皇后在看着年迈的嬷嬷怀中瘦小的孩子时,眸子微微一闪,因为刚刚才出生的孩子,却是睁着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盯着她。
像似猴子般,很瘦,很瘦,该是才出生,就睁一下眸子就见着那孩子闭上了眼睛,皇后都觉得刚刚是她看花了眼,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在她脑中游荡。
皇后看着老嬷嬷眼中的防备,就是轻声的说道:“给本宫!”
“娘娘,这孩子……”嬷嬷还没有说完就是被皇后一道冷斥。
“本宫说的话,你们这些奴才是不听了是吗?”皇后冷眼的看着那老嬷嬷。
“噗通”一声,在场的宫女都是跪了下来。
“娘娘息怒!”
老嬷嬷看着怀中瘦得像只猴的孩子,双手颤抖的把怀中的孩子给了皇后,就是跪在地上,说道:“娘娘,这孩子刚刚出生,还请娘娘……”
“本宫在你们这群奴婢的眼中就是这般的狠毒?”皇后当然知道这老嬷嬷要说什么话,只是刚刚冒出来的火气,在看着怀中的孩子对着她的笑的时候,愣住了。
怀中的孩子像是知道皇后要发火般,小鼻子微微一皱,就是哭了出来,而皇后做出的反应,让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牙巴都差点掉在了地面上。
只见这皇后娘娘抱着怀中的孩子轻柔的说道:“哦、别哭啊……本宫这就带你去喝奶奶哦~~”
老嬷嬷见着皇后已经抱着孩子转身离开后,就是坐在了地面上,轻声道:“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皇后把孩子抱回椒房殿后,还是亲自照顾着,就连和炽帝都有点微微吃惊,奈何和炽帝本就觉得有点对不起皇后,对于皇后养着和墨羽也没什么意见。
那个时候,皇宫中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各个宫中都会知道,没有人在意五皇子的真正母亲是谁,也没有人在乎五皇子是怎么有的。
皇宫中的人却是知道,如今五皇子养在皇宫的膝下那便是皇后的孩子,于是,带五皇子满月后,都是大肆的送礼,顺便看看那个被皇后看上的孩子。
椒房殿中热闹非凡,却是没有人在意那蒋美人如何……
随着五皇子越长越大,皇后在皇宫中也没有传言中那般的恶毒,直到,八皇子的出生……
八皇子的生母可比五皇子的生母有身份,也是和炽帝喜爱的女子,同样是血崩而死,和炽帝为了给八皇子一个嫡子的身份。
强行的把八皇子交给皇后抚养,和炽帝为了让皇后一心一意的把八皇子看成亲生般的孩子,亦是强行的把只有八岁的五皇子送到普光寺。
和炽帝这般,皇后当然不肯,与和炽帝大肆闹了一番后,却是被和炽帝一道圣旨,一道圣旨压下,皇后就算心中再不舍五皇子,还是亲自把五皇子送到了普光寺。
还年仅八岁的孩子,就算身份在高贵,在远离皇宫,身边的人也不会怎么上心一个孩子。
和墨羽记得那日,普光寺的各位的冷,他染了风寒,头还晕乎乎的,他在皇宫中除了皇后,就是身边的李公公比较亲近。
但是随着到了普光寺,那李公公却是格外的不愿理他,直至五皇子染了严重的风寒也不得而知。
和墨羽仍然就得那晚,不管时光多久,他忘了多少事情,也没有忘记那双清凉的眸子。
“喂,你怎么啦……”
和墨羽感觉到了额间的凉意,缓缓的睁开眸子,就是看到一身粉白的孩子,他使劲的睁开眸子,看着粉嫩粉嫩的小姑娘,却是说不出话来。
“哥哥,你怎么啦,哎呀,”小姑娘摸着他的额间,奶声奶气的说道:“你好烫……”
说着就是起身头也没有回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和墨羽以为就那样在那里躺着,然后慢慢死掉了。
只是没有过多久,耳边又传来那道声音。
“娘,这个哥哥没事吧。”
这个时候出现一道很柔的声音,像及了皇后的声音。
“水儿啊,他没事了,只是染了风寒,现在已经降温了,幸亏我们家水儿发现的早,要不然,这个哥哥可能就成傻子了。”
“娘,为什么会成为啥子啊,这个哥哥这么好看,要是成了傻子,那多可惜啊。”
小姑娘的声音,瞬间把屋中的大人们都逗笑了,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道稍稍有点苍老的声音。
“我们家禾禾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哥哥,祖母怎么没有见到你那么紧张你大哥呀。”
而正当小姑娘看向小榻上的和墨羽时,却见着和墨羽已经醒来,还对着她笑,上前就是趴在小榻上,离和墨羽很近,小姑娘用着小手指戳了戳和墨羽的脸颊,说道:“你为什么比我大哥长得好看,难道是因为你不是我大哥吗~”
八岁的男孩子已经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见着小姑娘还戳了戳他的脸颊,脸上不由的一红,紧张的不敢说话。
就这样,和墨羽却是永远记得那趴着小榻上看着他的那双眸子,待他身子慢慢好起来后,却是知道人不能那么的懦弱,就算是从小就带着他的李公公。
那是第一次他写信给在皇宫的皇后,还写着,想念母后。
当皇后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心疼不已,顾着八皇子,把八皇子带在身边,在普光寺见到三个月不见的和墨羽时,就是不由的细细问这和墨羽过的怎么样。
和墨羽也不会在包庇李公公,什么都与皇后说,当然,李公公的下场便是直接被安上了奴大欺主的罪名,直接被皇宫打死在了普光寺的后山。
自从那次的相遇后,和墨羽也没有在在普光寺见到冯家的人,更没有见到那小姑娘,只是,他还是记得那小姑娘的名字,她叫冯淡水。
随着皇帝的召回,和墨羽回了皇宫,那个时候已经是一位偏偏的少年郎,还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皇子,在皇后面前更是得宠,和那放荡任性的八皇子。
五皇子在皇宫中好评如许。
皇宫中的皇子都在为选妃这挑那挑的时候,和墨羽却是时常关注着冯府的动静,当然也知道冯淡水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养在闺中,却是随着冯清扬时常的在长安城各大店铺中走动。
有一次他还老远的看到在店铺中冷眼呵斥着掌柜的红衣女子,那个时候,她貌似很是喜欢着一身红装,干练中带着一丝妩媚。
看着那么小的姑娘渐渐的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子,和墨羽心中就不由欣喜,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只是还在他高兴的时候,就是听说冯淡水看上了一位寒门子弟,在他还没来得及找她的时候,居然成亲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寒门子弟是新晋的状元郎,心中不由的苦笑……
他在皇宫中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无欲无求温文尔雅的五皇子,只是,那些人不知道是,他也是一个凡人,也是有欲有求的人。
他的欲,当然是人人都想的那张龙椅,而他所求的,便是那个叫冯淡水的女子。
只是,他也是君子,冯淡水成亲后,他把那一颗心暗藏了起来,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夺嫡的那条路上。
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她幸福他就幸福?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意过冯淡水的消息,待再次听到冯淡水的消息时,却是冯淡水在御书房中写休书。
他甚至有点想笑,这就是她,喜欢就是喜欢,然而心中没有那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顾忌那些什么名声。
和墨羽关注冯淡水的那些年,可以说是冯淡水的什么小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让和墨羽没想到的是,冯淡水却是没有记住过他。
是啊,有的人突然闯进你的世界,把你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然而,那人却是像似一个无事人一般,甚至都还记不得你这个人。
为什么却是这般的不公平。
冯淡水听着和墨羽说的话,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一闪,那么小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什么多大的记忆?
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说道:“原来五皇子还是这般的念旧。”
“也不算是念旧吧,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冯小姐却是把我这个哥哥忘得一干二净了。”和墨羽这么说着,心中微苦,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怎么还是那么单纯的姑娘?
对着冯家二房的手段,就连他都自叹不如,要是她是男儿,定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吧。
冯淡水没想到和墨羽突然这么说,嘴角淡笑,也是,这么说出来的话,两人距离就是拉近了好多。
也终是想起那日在茶楼中,和墨羽对着她说,不记得了……
“五皇子今日出宫也是来体验一下百姓的大元节吗?”冯淡水轻声的说道,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皇宫中的大元节怕是很热闹。
和墨羽浅浅的看了一眼冯淡水,“皇宫中的大元节……”说着就是轻笑一声,随即看着不远处有一家卖灯笼的。
和墨羽嘴角一挑,轻声道:“听说那家的灯笼用银子也很难买到啊。”
冯淡水也是顺势的往和墨羽的视线望去,果然,那家的灯笼盏盏都是精品,女子对于那个精致的东西,难免有点兴趣。
冯淡水淡然一笑,轻声道:“难得五皇子也这般的随俗,早就听闻五皇子无欲无求,跟着神仙似的,没想到五皇子也有兴趣的东西。”
和墨羽闻言冯淡水的话语,就是淡淡一笑,温和的说道:“我是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一辈子总有那么一样东西使我执着。”
冯淡水被那一双温和的眸子看得有点发寒,随即轻咳一声,说道:“那我们去那边?”冯淡水说着就是对着身后的弄竹说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弄竹被冯淡水这么一说,微微一愣,难道要和小姐并排走吗?这不合规矩啊。
只是二人刚到那卖灯笼店铺面前时,另一侧而来的便是袁文佑与和莹儿。
在和莹儿见到那一身白衣的冯淡水时候,立马就是挽上了袁文佑的手臂,还挑衅的看了一眼冯淡水。
和墨羽自是注意着冯淡水的眼神,那一双清凉的眸子中,在见到袁文佑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情绪,仿佛陌生人一般。
袁文佑在次看到冯淡水的时候,却是没有想到是这般的尴尬,哦,也许只有他觉得尴尬,在看到和莹儿挽着的手臂时,突然有种把和莹儿手甩开的念想。
和墨羽见着和莹儿,就是温和的说道:“四皇姐。”
和莹儿深深的看了一眼冯淡水,眸子微微一闪,就是不客气的说道:“冯淡水,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冯淡水淡然的看着和莹儿,却是微微福了福身子,“草民见过四公主。”说着就是站直身子,毫无波澜的对着和莹儿那双眸子。
和莹儿却是没有想到冯淡水如今这般淡定,就是嘲笑的说道:“冯小姐,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不知道,有男人上冯府提亲吗?”
和墨羽在闻言和莹儿说出这般话的时候,那温润的眸子中,杀气一闪而过,轻声道:“四皇姐也是在皇宫呆厌烦了,才出皇宫的吗?”
和莹儿听着和墨羽的话,眼中亦是冷意闪过,皇宫,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好母妃,居然敢削想袁文佑,真是不知廉耻,那可是她的女婿啊。
袁文佑见着和莹儿没有说话,就是开口的说道:“今日莹儿说要来长安街上逛逛就出宫了。”
冯淡水真心懒得和这几人扯,对着和墨羽轻声道:“竟然有人来和五皇子一起了,那我就先回府了。”
和墨羽眸子微微一顿,那温和的眸子中,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正待冯淡水转身的时候,猛地抓着冯淡水的手,眸子微微一缩,说道:“冯小姐……”
抓着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见着冯淡水正看着他的手,却是缓缓的松开,说道:“今日的人这般多,还是我送你回府吧。”
冯淡水看着收回的手,立马把手藏在那衣袖下面,淡然一笑,说道:“不用了,今日很多人,我带的人也不少。”
和墨羽看着冯淡水身后除了弄竹一个丫头外,还有一个男子,和墨羽的眸子微微一紧,淡笑道:“那甚好。”
冯淡水微微点头,就是转身离开。
和莹儿冷冷的看着冯淡水的背影,就是抓着袁文佑的手臂说道:“佑哥,我们去买灯笼吧。”
袁文佑亦是看着冯淡水的背影微微发神,感觉和莹儿盯着他,才是低着头,说道:“好啊。”
“五弟,要一起去吗?”和莹儿轻声道。
“不用了,今日出宫本就是给母后在第一楼中带点心,时候不早了,四皇姐和袁,袁公子慢慢玩!”和墨羽说着也是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和莹儿眸子微微一紧,她怎么觉得那个五弟对那弃妇敢兴趣?想着嘴角就是微微一勾,拉着袁文佑的手就是走进了那一家华丽的灯笼店铺。
然而,跟着冯淡水的奕勤当然是看见到了和墨羽拉着冯淡水手的那一幕,心中不由的着急,真是他家主子才走多久?
弄竹跟在冯淡水的身边,就是说道:“小姐,今日出现的事情真是好巧。”
“哦?巧?哪里巧啦?”冯淡水却是淡笑的说着。
“小姐,翎儿少爷的事情,虽然看似是二夫人故意的,但是,怎么能整条街上谁也没有死,偏偏翎儿少爷死了?”弄竹从来就是很理智,分析出来的事情也是头头是道。
身侧的奕勤闻言后,就是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弄竹。
冯淡水轻笑一声,却是说道:“我大概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了。”说着那声音亦是有点冷意。
“小姐。”弄竹说着就是担心,“小姐,这件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就连弄竹都能猜测出一两分。
冯淡水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冉红明是想冯清明断子绝孙不假,想让整个冯府倒台也是真。”
奕勤对于冯府二房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对于冯淡水,奕勤更是觉得冯淡水的手段有点高。
“小姐,你是说,冉家的人不光让二老爷陪葬,还想吞掉整个冯府?”
冯淡水眸子微微一闪,脚步微微停下来,转身看着身后的奕勤,说道:“奕勤!马上,立刻,去给冉府夫人下个帖子,就说本小姐要见她!”
奕勤微微一愣,随即就是恭敬的说道:“是,小姐。”
“还有,去冉府之前,你要去帮我打听好云青与锦三娘所在的位置。”冯淡水淡淡的看着奕勤,轻柔说道:“云青和锦三娘,问问冉府的下人就好。”
“是,小姐!”
待奕勤离开后,弄竹不解的问道:“小姐,你去见冉夫人,为何还要让奕勤打听云姨娘和锦姨娘的下落?”
冯淡水眸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轻声道:“那日把那二人从牢房中劫出来后,看着余氏,就懒得自己动手,可是,我却是想岔了余氏的手段。”
“余氏的心可比冉红明的心毒,自己的儿子被冯府的人害死,就算那日与余氏打了一两次交道,但是,这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冉红明,要对付冯府,或者说,冉红明身后的人要对付冯府。
“小姐……”
冯淡水淡淡的嗯了一声后,就是拢了拢狐裘,向手间哈了一口气,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待冯淡水回到冯府的时候,正回到西苑与北苑相交的位置,就是叫着气喘吁吁的阮倩从北苑跑了出来。
看着冯淡水的摸样,阮倩大大的喘气,说道:“水,水儿。”
“怎么了?”冯淡水看着阮倩的摸样就是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北苑,冯蓁蓁……
阮倩呼吸匀尽了后,撑着一侧的大柱子上,“冯蓁蓁,冯蓁蓁,我的妈呀……”
冯淡水看着阮倩那副惊恐的表情,想也没有想就是进了北苑。
待推开冯蓁蓁的房间时,眸子一紧,咬着牙:“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