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傲开始相信司徒远心中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对他而言是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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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让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肩头随便扎,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么多命。
不过她楼明傲心里还不是那么那么难受,一是因为她还没喜欢这男人喜欢到他眼里只有她一人的地步,再
是因为谁让人是贤妻良母呢,那气度就应该跟别人不是一标准的。
一个白天楼明傲都没有看见焕儿,问其他三个丫头,倒是没人吱声,楼明傲越发觉得奇怪,便亲自到了焕
儿的下屋,只见焕儿背着身躺在床上。
“我道是你怎么了?敢情是在这睡美——”楼明傲伸手拍了拍焕儿,却在看到焕儿的时候,吓的一愣。
焕儿双眼通红,却满脸苍白,看见楼明傲来了,忙把头埋的更深了,活生生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楼明傲的火气蹭一下窜了上来,连声音都阴沉了下来,“谁干的?”
焕儿大概从来没见主母这么认真过,话说就连面对着主上,主母也是七分玩闹,三分糊涂的。猛然一下子
,主母这么郑重,焕儿心里急,可就是不敢开口。
焕儿的头越来越低。
楼明傲冷哼了一声,摆了摆衣袖站起身来,回身看着另外三个丫头,“哪个贱人撒泼撒到我楼明傲头上了
?”
焕儿直摇头,呜呜的发不出声。
楼明傲心平气和的说,“丫头你别怕,有什么我给你做主。”
焕儿猛然哭了起来,微微张嘴,楼明傲猛然从床上跌了下去。
几个丫头连忙去扶,楼明傲一指焕儿,“你——你——”
焕儿口中血肉模糊着,一张口就是一口鲜血。
几个丫头看到这场景已经慌了手脚。
“焕儿的舌头……”
“焕儿会不会死。”
“主母,焕儿,救救她啊。”
楼明傲怔住了,全身禁不住的颤抖。楼明傲想起当年被废的德昀皇后,她是曾经备受瞩目端慧王的生母。
上官逸登基伊始便以割舌之刑赐废后殉葬。当年夏明初初嫁,却跟在身为新帝的上官逸亲眼目睹了当时的场景
。上官逸自始至终认为是废后的妖言诅咒了其母妃的早逝。
楼明傲紧紧捏了还在颤抖的手,定了心神,一手点了焕儿的主穴。楼明傲清楚,就算替焕儿止住了血,也
不能救她,因为割舌之人一般都不会承受断舌之痛,最后都会进而咬断自己的舌根以求解脱。
焕儿颤抖着,口齿不清的咿咿呀呀。
楼明傲听懂了,她点点头,“你说….你不想死,对吗?”
焕儿仓皇的点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那么听着,再痛也不能咬断自己的舌根。”
焕儿眼神迷茫了,她真的好痛,一面不想死,一面又很想早些解脱。
楼明傲走出下房,腿突然软了,她靠着廊柱,捂着耳朵,身后焕儿咿咿呀呀的哭泣,好像多年前,太妃娘
娘最后的挣扎,一般的凄厉和决绝。
“割舍”这二字突然让楼明傲想起了那个人,她怎么能忘了,天下最喜欢用割舍做惩处的那个人。只是,
楼明傲不明白,这里距离京城数百里,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于此。还是,天下又出了第二个喜好割舍的上官逸
。
“怎么又是割舍啊,往常都是偏院的下人,怎么这次东院的下人都牵连进来了?”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的
叽叽喳喳的议论倒让楼明傲警觉了起来。
温步卿是江湖上的名医,也是司徒远的密友,并为司徒远甘愿留在明佑山庄。
山庄里的顽疾大多都是这位神医医好的,看他年纪轻轻风流倜傥,楼明傲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的医术,不过
有些人还是不能小瞧他,尤其当那人扬着笑意对楼明傲打保票说“她的小命不是问题”时,楼明傲知道对这人
自己要敬几分。
温步卿有个习惯,就是每医治一个人,都要在自己的小簿子上写上患者名字和所医之疾,也常常拿着这个
簿子扔给司徒远看看顺便讨点去逛酒楼的银两。
这次,温步卿亦当着众人面做着记录,“东院焕儿,割舌治伤。”
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却引来了楼明傲的主意,温步卿合上簿子,看见楼明傲在主意自己,忙说,“主母莫要
担心,我手上救过庄上很多位割舌的女婢,在我看来,焕儿伤得算是她们之中较轻的了。主母没有别的吩咐,
那步卿就先行一步了。”
“等等。”楼明傲忙扬起笑意,“让您辛苦了这么半天,怎么连赏银都不拿。”
“啊。不用不用。银子步卿会向远远讨的。”温步卿忙摆手,这个爱钱如命,对外铁公鸡一个的主母怎么
会突然这么大方,杨回在他来东院前叮嘱了,千万别跟这位主母谈钱的事,连皇帝找她借钱她都不肯应的,他
温步卿哪敢向她伸手。
“远远?”
“就是你相公,我老朋友司徒远。”
“哦。”楼明傲忙掩了笑,一回头,冲璃儿一眨眼。
璃儿端着放银子的托盘走进温步卿,温步卿眼睛都直了,心想这为主母怎么对自己那么大方。
温步卿一边谢一边往自己怀里揣,“那…我就不去找远远要了。多谢主母,主母将来有什么事,说了话,
叫声我小温就行,小温我一定有求必应马首是瞻。”
楼明傲故作雍容大方的品了品正温着的龙井,心里骂道,竟碰上个比老娘还贪财的人。
“真的可以吗?”楼明傲故作温和的声音,连身边几个丫头听了也是毛骨悚然。
温步卿往怀里揣钱的手一顿,怔怔的,“啊!行啊!”
楼明傲笑着放了茶,这回笑得更谄媚,连几个丫头都不敢抬头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
想看看你那簿子,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常把那簿子给相公看看讨个赏银。你也知道,相公是办大事的人,这
种沾了铜臭的小事自然我们妇道人家做就可以了。往后呢,你直接拿着簿子向我这讨赏银岂不更方便。况且,
我的手笔自然不同于相公,不会让先生吃亏就是了。”
温步卿一时犹豫了,虽倒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司徒远虽然批准他记,却没有示意过他给什么人看,况且这
个主母刚入府,连司徒远都琢磨不出她来,他更是不知道这主母是什么门道。一本簿子,没什么大不了,可不
知道到了这女人手里会变出什么花样来。
“其实我也就翻两眼,看看我们这下人啊女眷啊,身体方面都怎么样,这一年得病的多不多。”楼明傲自
然看得出这人在犹豫,“算了,先生不大方便,我就不勉强了。这银子呢,我也不在乎,先生要觉得拿着不烧
手就统统拿去吧。”
温步卿也愣了,话说这银子放下不拿他烧心,拿走了又真是烧手。
楼明傲心里暗暗琢磨着这本子要到手了,还不慌不忙对下人吩咐道,“哦,璃儿,你帮我跟各大酒楼招呼
一声,就说这段日子的生意我买断了,他们开多少价就给他们多少,条件就是,先歇业几天,就说…最近闹采
花大盗,还割舍呢,严重的很,让姑娘们都歇歇,那酒啊,也都陈着,不是说越陈越香吗?亏损的银子,我这
自会给他们承担。”
“主母,本子您那去吧。”温步卿忙道,他算是明白了,这为了个破簿子,这女人可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
来,他温步卿没银子花是小,被司徒远冷冽的眼神贯穿也是小,这没美酒喝,没姑娘在怀可是大。
“璃儿,快,先生怀里揣不下了,把我前些日子挑出来的那个钱袋子给先生放银子。”
楼明傲依然云淡风清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