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齐御风和令狐冲根据桃谷六仙的指点,又将这些残招细细梳理了一遍,从头到尾一招一式的比划了出来。
桃谷六仙见两人使这剑法,如白云追月,万花齐落,姿态飘逸,剑式俊雅,比他六人使出来的不知要好看多少倍,登时齐声大赞。
令狐冲和齐御风两人演练完毕,又对着桃谷六仙一顿溜须拍马,直夸这六人武功天下第一,盖世无双,将他六人拍的晕晕乎乎,全身暖洋洋舒服无比,直觉得自己仿佛在云里梦里一般。
于是桃根仙当即大手一挥,说将这门剑法就此传与华山派小辈,当成他们这些长辈的见面之礼。
令狐冲见一杯清茶,几块点心就换来了这般剑术,登时大喜过望,当夜便亲自宰了头小猪,又想辙凑了一顿美酒佳肴,宴请桃谷六仙。
只可惜这六人长脸黄牙,一脸麻皮,长相甚是吓人,又是一嘴的胡言乱语,岳灵珊和那些女弟子们都甚为憎恶害怕,当下所有华山女弟子便拒绝出席。
桃谷六仙内功虽深,酒量却甚浅,当下华山派众人一杯接着一杯灌酒,不一会儿这六仙便全趴在桌子底下。
令狐冲和齐御风等人将这六仙拖到客房,当即便召集众人聚集在令狐冲房内,挑灯夜战,一招一招将这套剑法一一拆解开来,虽说他们已得这剑招的外形,可其中奥妙精微之处,若想深研到极致,却还要趁着印象还算深刻,下一番苦功。
这剑法单是一招一式比划出来,尚有迹可循,但若依着那种潇洒写意的剑意,再使出这剑法,可就大有难度。
按着齐御风和令狐冲的眼光,这剑法应当使得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才能有一战之力。
这一夜,令狐冲和陆大有相互喂招,齐御风便同施戴子相互较量,大伙儿互相启发,琢磨这套剑法的内蕴。
齐御风与施戴子各施展这套剑法相互对峙,见招拆招,不出几招,便发现这华山派四师兄施戴子虽然说话油滑市侩了一些,俨然像个买卖人一般,但剑术上的眼光造诣,却已经颇为不凡,华山派这三十来个年轻人便能守住基业,果然不是白给。
原来岳不群在世之时,颇有些拘泥不化,传授弟子武功时,向来一板一眼,稍微有错,便加以责罚,更是不允许弟子学习其他门派武功,所以这些弟子根基虽然扎实,武功却算不得多高明。
三年前惊变之后,华山派由令狐冲当了掌门,他见众人武功实在拿不成样子,便破釜沉舟,鼓动众人博采众家之长,开始习练别门别派的剑术。
这一番折腾,初始之时,众人都觉得无名师指点,功夫似乎没太多增长,反而有所退步,但到了几个月之后,众人将其他门派的武功融汇贯通之后,再有所领悟,剑术便有所提升。
当年岳不群身死,华山派群龙无首,险些遭遇灭门之危,所以众人虽然也从师娘那里听说了什么剑气之争,现下却也只能不理不睬,只因现下若想安身立命,却还是得靠这些剑术招式才行。
以至于到了现在,华山派虽然只剩几个小辈撑着场面,但岳不群这九大弟子,恐怕已是五岳剑派二代弟子中最为优秀的一批,其余四派的同辈,都有所不及。
齐御风从陆大有等人的言语碎片中总结出这等掌故,当即不由得感叹,真是成也岳不群,败也岳不群,他这师傅虽然教的不怎么好,但收徒弟的本事却是一等一,而且将这些弟子的基础都打得极为牢固,是以这等良才一旦脱了羁绊束缚,前途便不可限量。
倘若岳不群地下有灵,真不知他该如何之想。
他与施戴子两人一连推衍了十七八招,到了下一招,却发现这招式简直是狗屁不通,毫无道理,两人试了半天,也没能发现这剑法的意义。
原来这一招剑法,先是连出三剑,攻敌之所必救,这三剑所刺方位都是匪夷所思,大异常理,而且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可谓妙到毫巅,可三剑之后,继而一剑却刺在了空中,距离对方身体足有半尺来远。
这一下两人可有些搞不明白这其中是什么道理,齐御风仔细回想,当时六仙比划了几遍,似乎所刺方位也是这个,并非传授有误。
当下两人便将这一招交由众人共同参详。
令狐冲听闻之后,想了半天,突然深呼一口气,脸上紫气一闪而没,接着便拿起长剑,随手一抖,只见那剑尖竟似变成了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一连在空中折了三折。
众人都未曾料到令狐冲的紫霞神功居然练到了这般境界,不由得都大为惊异,连声赞叹。
令狐冲使完了这一招,收剑叹道:“后面有几招也不用看了,都需要这样以内力逼弯了剑刃才行,这剑刃平空自弯,比软剑还要灵活,敌人自然难以招架,咱们即使看懂了这剑法,恐怕也练不成。”
齐御风见他手持剑柄,便凭空将那长剑的剑尖逼弯了三寸,大感佩服,当下道:“便是令狐兄这般内功也使不了这剑术么?”
令狐冲摇摇头道:”临敌之际,哪有这般闲暇运功,况且以我之能,最多也只能做到如此,再多也力有未逮。也只能做个样子,并无多大用处。”言语之中颇有些无奈。
当下齐御风也不禁感慨,以他现在的武功见识所思,其实这华山派的气宗,倒也没什么不对,内功一成,不论使拳脚也好,动刀剑也好,便都无往而不利,招式自然灵活多变,就算是一样学习招式,手脚也比别人利落。
只是他以前所学,虽号称无相神功,但却只不过比胡斐他们所修炼的粗浅的吐纳之法,也只堪堪强了半筹,一直到跟何三七学了雁荡山一脉的内功,才算入了点门道。
就他现在这点内力,便是连什么走火入魔的资格都没有,实在可怜的紧。
华山众人之中,令狐冲受师母遗命,学了紫霞神功,算得上江湖上一等一的神功,他这几年下来,已算有所小成。
其余诸人,练的却是混元一气功,与他这门内功基本不相上下。但凡内功心法,都讲究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练一年便多一年的本事,耽误半年就少半年的功夫。
是以无论华山派这几人虽说在江湖上见了一般高手也是不惧,但实际上却还是有一个短板,那就是内功不成。
无论令狐冲还是以下诸人,只要手中无剑,登时便从高手变成庸手。
齐御风心道:“华山派的内功心法,能拿得上台面的,估计也就是这紫霞神功了,不过看这样子,即使修炼了紫霞神功,若想内力大成,也至少得十年八年不可,看来这华山复兴,当真路漫漫其修远兮。”
想到自己,他却无可无不可,这内功修为,实在急也急不来,齐御风也弄不到什么逆天的功法,只好继续精研剑招,当个老老实实的“剑宗”。
当下众人一夜未睡,四人绞尽脑汁,一点点推衍,才将这套剑法琢磨出来个大概雏形,若是想凭此对敌,却还得好好雕琢一番不可。
怪只怪那桃谷六仙剑术实在太烂,便如同齐御风后世所见的公园老头打太极拳一般,功夫是好功夫,练的人不行,众人也只能根据自己所学,一顿胡猜。
等到天光大亮,六仙起身,便嚷嚷着要吃早饭,齐御风等人急忙过去一阵吹捧伺候,送上吃食,六仙受宠若惊,几乎感动得掉下泪来。
于是吃过早饭,几人便完全忘却了此行的目的,一人携着一堆吃食,径直上山游玩去了。
陆大有、施戴子又与两人聊了一会儿,便有些熬不住睡下,只有令狐冲因内功较深,齐御风原来吃过天材地宝无数,所以还神采奕奕。
两人将这一夜的剑法心得一一抄写在纸上,又琢磨了一会,令狐冲才叹道:“咱们在竹林合力斗余沧海之时,即使都受了重伤,倘若当时若能知道这招,便怎么也杀死他了。”
齐御风依他手指点出看去,却是那无名剑法中的一个奇招,起初上前强攻,诱敌攻己,却暗中连环两步,从侧面上攻,同时剑交左手,全力一刺。
这一招古怪无比,就算敌人明知自己要剑交左手,却也难以破解,除非他一味防守,那边永远都刺他不着,但敌方只要一出剑相攻,凭借这招巧妙的步法,便可后发先至,刺中他的肩头。
当下齐御风见令狐冲对那一剑还耿耿于怀,不禁笑道:“咱们赢不了余沧海,难道还赢不了那什么青城四秀么?”
令狐冲抬头看了他一眼,奇道:“你听说过青城四秀,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这四人已经死了?”
齐御风只觉得令狐冲这语气神态,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当下不觉心中一动,说道:“莫非……是东方……?”
令狐冲点点头道:“不错,这东方不败当真古怪的紧,杀了嵩山十三太保、对左冷禅却不动分毫;杀了青城四秀,对余沧海却又手下留情;单独对我派……”
说到此,他摇摇头叹口气道:“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