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风又一次睁开双眼,四下望望,见自己尚在华山派卧房之中,当下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那日从思过崖返回,到如今已经过了五日,这几日他夜夜做梦,都是梦到自己在长空栈道凌空一跃,姿势优美,动作矫夭,轻灵有致……
接着便干净利索地朝着万丈深渊直直跳了下去……
这般噩梦之下,他就算是连起床之后,都是一身冷汗,手足发软,头重脚轻,只觉得天地旋转,也练不了什么武功,索性便赖在床上,干脆不起。
所幸那蛇卵除了增长内劲之功效外,另有滋补强筋之效,施戴子将那蛇卵尽数交给众人服下,齐御风连喝了几日,内伤便却也渐渐好转。
这一次华山派又一次面临了如此险境,人人自危,几日来众人为了一雪前耻,嗑药练功,忙得不亦乐乎,唯独齐御风一人,已连续几日高卧不起,倒是自在悠闲。
他又躺了一阵,却又睡不安稳,见外面日头已高,便缓缓起身,穿衣洗漱。
齐御风自觉得昨夜睡得颇为香甜,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做那噩梦,想是精神病已有所好转,于是便推门而出,想在太阳底下,活动下手脚。
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却见一个小萝莉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叫道:“小师叔,你就娶了我吧。”
齐御风当即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却正是那岳灵珊的开门大弟子陶夭夭,此时正可怜巴巴的抬头看他,眼中充满哀求。
这是只听身后有人厉声道:“你就是今天成亲了。也得去接着练剑!”
齐御风回头只见华山派的一位女弟子刘语晴立在他身后,手中正持着一根木棍,杀气腾腾的看着陶夭夭。
当即他微微一笑,拱手对着刘语晴说道:“刘师姐,这么快就要让他们练剑了么?”
刘语晴看他一眼道:“你身子好些了么?恐怕你还没到这般年纪。就已经练剑了吧?”
齐御风点头一笑,心道五岳剑派到底是以剑为宗,总是打熬身子,习练拳脚,也不是个事,基础虽然扎稳。剑术却也不能练得太晚了。
现在华山上下既无掌门,又跑了二师兄,大伙各自为政,又是危难当头,一些陈规旧俗却也就自然免了。
但他转念又想,一般十四五岁的少年。力气渐增,练剑也无不可,可是陶夭夭现在不过十二岁,加上先前多灾多病,本就比别的孩子长得瘦小一些,手腕子还没有擀面杖粗细,却怎么拿得动长剑?
当下他不禁问道:“别人学剑也就罢了。她这……年纪还小些吧,个子还这么矮……”
陶夭夭在一边旁听,不禁揪然不乐,一撇嘴嘟囔道:“个子矮又怎么样,个字矮又怎么样,难道你们没有矮过,生下来便这般高么?”
刘语晴白了她一眼,叫道:“不许多嘴!”
转头朝着齐御风笑道:“喏,咱们这不是听了你的建议,给她准备了一条木棍。让她跟着耍耍。谁知道她那么笨,被木棍敲了几下脑袋,就撂挑子不干啦。”
陶夭夭藏在齐御风身后,露出半个头冲着刘语晴吼道:“敲的都可疼了!头被敲多了会长不高的!”
齐御风听闻。不禁莞尔一笑,这陶夭夭一向是岳灵珊的心头肉。在华山派享受的是小公主的待遇,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天练功,也不跟旁人一起,只是师徒二人在房中教习。
现下岳灵珊昏迷不醒,她失去了庇护,这一出来跟大伙儿一起习武,便立刻耍上了无赖了。
当下他低头笑道:“夭夭,你叫声好听的,我今天亲自教你练剑,绝对不敲你脑袋。”
他本来与这小姑娘无甚交往,那一日自思过崖回山,却被这小丫头一路“小师叔”、“小师叔”叫个不听。
齐御风自问老八英白罗、老九舒奇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当即命令她跟其他孩子一样叫自己师叔,谁知这孩子不但是个碎嘴子,而且还是个犟种。
他这一命令,反而更是“小师叔”个不停,一路问东问西,吵闹不停。
当下陶夭夭听他这般说,湛蓝的小眼珠立刻泛出神彩,小师叔剑术华山最高,那可是尽人皆知的哇。
当下他眼珠微微一转,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脸颊边微现梨涡,露出羞涩的笑容,当真如春花之初绽一般。
只听她仰着头,看着齐御风,脆生生张口叫道:“夫君!”
说完之后,妩媚娇羞的一转头,尽显销魂,但因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这幅成熟样子,却又显得古怪诡异了些。
刘语晴听这一言,直如五雷轰顶一般,手中木棍啪嗒落地,她性格直率豪爽,本是个傻大姐般的人物,可是毕竟也是女儿身份,一想与诸位师兄弟相处,都是规规矩矩,以礼相待。
万没有想到,这金发的小丫头,居然如此不拘俗法,没大没小,不知规矩!
她回过神来,脸色一红,当即道:“齐师弟,这孩子你愿意教你就教吧。我可教不了了。”说罢含羞而去。
齐御风更是目瞪口呆,心说这年头的孩子都这么生猛?就算是西域胡人,也不能强悍到这般程度吧?
他低头看着那小孩,巧笑嫣然,美目流盼,依旧还想着法的勾引他,不觉哭笑不得道:“你看你,以后可别瞎说,你这黄瓜小闺女……不是,黄花小闺女应当有点节操吧?”
陶夭夭抬头,眨巴眨巴幽蓝的大眼睛问道:“小师叔,什么叫做节操?好吃么?”
“呃……走吧,我们去那边练剑。”
“嗯!”陶夭夭当即欢欢喜喜,拉着他的手,一路蹦蹦跳跳,朝前院中走去。
齐御风一边行走,一边苦笑,心道:“这孩子的话要是传之出去,也不知梁发他们要怎么笑我,真是节操碎了一地啊。”
当下他领着这小萝莉到院中,随便传授了几招架势,让她慢慢练习,所谓剑招,其实归纳起来不过步,身,手,眼,心的相互配合,其中手上功夫,又包括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等挥剑方式。
这基础之功,也够她练个一年半载的了,起初也并非完全一板一眼正确不可,都是先熟悉手中长剑,磨磨耐性再说。
当下他眼望山下的凛凛白石,苍松翠柏,不由得遐想,这一次三派之人死的不明不白,应该以嵩山派最为震惊,可是这四五天来,却悄无声息,想是应该左冷禅到现在为止,未曾收到消息?
或者不知华山现在实力的深浅,故意装聋作哑?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心道,反正无论如何,嵩山派这一次,定然饶不了他华山一派了。
对于将这些人赶尽杀绝,齐御风倒没觉得什么不妥。
想当年武当派崛起之后,张三丰慈眉善目,天天笑呵呵讲仁慈,讲规矩,殊不知按照许多人的说法,他年轻时也是应该是扫荡群魔,大大的杀了不少人。
估计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像嵩山派左飞英这类的装逼犯,冒犯武当,都被被他砍了,他一派至尊,可不会像闲云野鹤那般假仁假义,从他杀宋青书一事,就可见一斑。
直到后来,他一人带着张无忌独上少林,惹得上千个秃驴心惊肉跳,又是何等威风?
这般事迹,岂能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办得到的?
人不狠站不稳啊,想武当派开宗立派,距离宿敌少林寺不过一省之隔,声望还越来越大,少林寺也不敢将他怎么样,一直到了张三丰暮年,才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辈,想去领教张三丰的功夫,这说明什么?
他们的前辈都被张三丰杀怕了啊!
况且这一切皆因那武二代左飞英一时兴起,并非嵩山派细细谋划的阴谋诡计,这番恩怨,大伙儿均是措手不及,按照左冷禅的作风,看来还能等上一段时日?
不论如何,这华山派的翻盘底牌,可就依靠着思过崖那里面的秘密了。
当即齐御风抬头遥望南峰,但见山间松林迤俪数里,杂以桧柏,浓荫匝地,不由得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