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有些神色紧张,看着周围几人,紧紧凑近他身前,才小声说道:“快跟我走,这些西域的和尚的师傅据说快要来了,莫大先生正在酒楼中等着咱们,只怕不到明天,那人便能追过来,咱们得及时通知华山上面的人。”
齐御风听到这消息,不由得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这十八和尚和那个使袖子的都如此厉害,他们师傅更可想而知。
他略一思索,当即转头看向在门口处目瞪口呆的朱文等少华山匪盗,口中道:“你们几个,是想继续助纣为虐,还是想弃暗投明,入我华山门户?”
朱文三人眼见他剑术如神,早已心悦诚服,听闻能入了华山,更是心中大喜,当即拱手道:“我等愿意弃暗投明,追随华山派。”
齐御风当即点了点头道:“那就少说废话,领上你们少华山的嫡系,去镇上买米买面,一人背上一袋,然后速速赶赴华山玉女峰,一个时辰之内,务必办完。”
朱文眼见华拳门大势已去,当即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急忙点了亲近的四五十人,匆匆而去。
曲非烟眨巴眨巴眼睛道:“这么简单……你就相信他们了?”
齐御风点头道:“这少华山上的匪盗俱是华山一带人氏,又能跑到哪里去?他们本来就思慕华山派,与令狐冲暗通款曲,应当无妨。”
说罢他望着一边目瞪口呆,仿佛失去了三魂七魄一般的“秃鹰”沙天江,冷哼一声。随口道:“这人如何处置?”
曲非烟眼珠一转,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便要将其喂下。
沙天江见眼前一颗奇红无比的药丸,当即一惊。转身欲走,齐御风却长剑一横,抵住他的咽喉。
沙天江无计可施,当即被迫将那药丸吞下,曲非烟冷笑一声道:“如此……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沙天江面色迷茫道:“这……这是什么?”
曲非烟面无表情道:“每年端午,你来这华山派玉女峰,我有解药给你,如果华山派被灭了,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沙天江面色惶恐。突然怒道:“这是三尸脑神丹!”
曲非烟冷笑道:“不错,你能怎么着。”
沙天江想起已然服了江湖中最为恐怖的“三尸脑神丹”,此后不得稍有违抗这人的意旨,一股怒气登时消了,只是低头拭泪。
曲非烟探头看着剩余之人,都痴痴呆呆,更有近半死伤,不禁回头望着齐御风道:“这些人……你准备怎么着?全杀了么?”
齐御风感叹一声,摇摇头道:“算了吧。我今天杀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两人当即匆匆赶回镇中,却见街头早已热热闹闹,各处居民忙着给少华山的众人装米装面,不少挑山工还主动担着口袋。说要为华山派送米。
原来他单挑华拳门,杀死门主,在华拳门中称王称霸。指手画脚一事,此时已过了一个多时辰。那县城又不甚大,早已被几个眼尖的闲汉发现。被几个好事者传扬了出去。
众人当时一听说华山派已经重振声威,只派了一个无名高手便将华拳门踢得不能翻身,当即不由得都恢复往日神采,聚拢在一起,吆喝吹嘘起来。
至于沙天江领回了一群和尚,又与齐御风一场大战,却因那闲汉急着回来报信,未曾看见。
此时华阴县城居民,闻听华山派要找人上山送米,一时也顾不得面前之人似乎原来正是少华山的匪盗,一时民匪一家,其乐融融。
齐御风和曲非烟与朱文招呼了两句,送他们上了华山,接着进了酒楼,却见酒楼之中,已然空空荡荡,只有正中一人骨瘦如柴,身穿一身油渍麻花的青袍,趴伏在桌面之上,一动不动,一旁掌柜老吴手忙脚乱,急得满头大汗。
齐御风见那桌子的凳脚旁放着一把胡琴,琴身深黄,久经年月,那人侧着头,露出的半张脸来,面容猥琐,脸色蜡黄,双目紧闭,似乎是具死尸一般。
当即他不由得大惊道:“这是莫大先生?他死了?”
那人听了,当即全身一震,抬起头来,双目如电,冷冷地在齐御风脸上一扫,齐御风乍见“死人”复活,当即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拜了下去,说道:“晚辈华山派齐御风,有幸拜见衡山莫师伯,适才多有失礼,还请原恕则个。”
莫大先生双眼一翻,丢给他一个白眼,口中道:“师伯之称,可不敢当,你就是齐御风,这——是终究入了华山派?”
齐御风点点头称是,莫大先生沉吟片刻,似乎无话可说,可冷不定又道:“鲁连荣前些日子跟着嵩山派凑热闹,现下如何?”
齐御风当即一愣,随即又想到:“哎呦,那鲁连荣说什么也是也是衡山派之人,他身为恒山派掌门,自然不能不管。”
当即他低头沉吟片刻,硬着头皮道:“他追随左冷禅,想跟着赵四海等人到华山之上将华山派尽数铲除,我被迫无奈,才将他引入了绝地,杀……杀死了他,眼下尸体已安葬在华山南峰的南天门外。”
莫大先生不动声色,双目如刀,紧盯着齐御风,齐御风亦面无惧色,抬眼看着莫大先生,心说总归逃不出一个理字,你还能杀我不成?
过了半晌,莫大先生叹息一声,仰天道:”事急从权,杀了也就杀了罢,他贪图荣华,不行正道,也合该有此报应。”
说罢他又大拇指一翘,在桌面上重重一击,叫道:“你这小子,居然在长空栈道之上连杀多名五岳剑派高手,当真有胆识,有魄力。”
齐御风见他见他面如淡金。脸色焦黄,仿佛一个时时刻刻便会倒毙的痨病鬼。但目光如电,眼光一扫。锋锐如刀,霸悍之色一露即隐,心道这五岳剑派的掌门人当真都不白给。
这莫大先生未曾亲至华山,却说得他杀人的场景说得如此详尽,当下他不由得也佩服万分。
莫大先生喝了口茶,又道:“听说你这一路之上,护送福建林家的后人,杀青海一枭,灭丐帮分舵。援护恒山派杀了不少黑道高手,眼下又入了华山派门下,立下如此功勋,我想问你,你到底依凭的是什么功夫?”
齐御风沉吟半晌,答道:“剑。”
莫大先生伸出手来,拍拍腰间的长剑,说道:“这柄剑是你的?”
齐御风低头看去,只见那剑鞘雪白。形式古朴,正是自己的长白宝剑,当即点头道:“不错。”
莫大先生点点头,当即解下长剑。交予他手中道:“如此神器,我自忖护得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今日物归原主,你今后可别再有失。“
齐御风苦笑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说罢不禁瞪了曲非烟一眼。
莫大先生故意岔开话题,当即道:“那大轮寺主持朱巴嘉措武艺绝顶。神功通玄,眼下他不知怎么地被左冷禅重金收买,我两人已跟踪他的蛛丝马迹,已有七八天,估计明日便会来到华山脚下,你赶紧回山,通知众人躲避一下,他自持绝世高人,绝对不能到处搜寻,只要躲过这一次,以后便好说了。”
齐御风寻思,这一个藏僧,这么热衷于中原武林的纷争,是什么意思?
当即他不由问道:“这个什么嘉措,听起来还是个活佛?”
莫大先生叹息道:“谁说不是,现在这个世道,便是连活佛,也难免不动凡心。”
正当此时,突然听得门外一声长啸,这啸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
突然间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街头行人人人脸色立变,各自奔走,关窗闭户,不一会儿,便散的干干净净。
莫大先生脸色突变,骇然道:“没想到他来的如此之快。”
齐御风和曲非烟堵住耳朵,仍然给这响声震得心魂不定,心头说不出的惶恐惊俱,只盼这啸声赶快止歇。
但焦雷阵阵,尽响个不停,突然间雷声中又夹着狂风虎啸之声。
曲非烟根底稍差,只觉得自己全然被这呼啸掩没,连自己说话也听不到半点,只觉得魂飞魄散,似乎全身骨骼都要被啸声震松了。
齐御风心中骇然,心道这人好深厚的内功,等声音稍歇,便急忙奔出酒楼一看,却只见对面房顶正立着一人,正遥遥相对,面对着自己的方向。
只见他长身玉立,恂恂儒雅,若非光头僧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
这人约莫也不过五十岁左右年纪,当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俨然、宏然、恢恢广广、昭昭荡荡,便如是一位鲍学宿儒、经术名家。
只是他虽然一身僧袍,身边却伴了一只懒洋洋的老虎,张着骇人的大嘴,肚皮像箱似风地快速起伏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齐御风当即明知故问,朗声道:“阁下何人,惊扰我华阴百姓?”
那人略一睁眼,目中露出晶莹光润之意,在日光下灼灼发亮,他看一眼齐御风,陡然沉声道:“好剑”
齐御风当即大骇,心道我这手中长剑尚未出鞘,他却怎又知道我这剑是柄好剑?当即他不由得凝神戒备,紧盯着那人一举一动。
那人略微慈爱地抚摸那花斑猛虎的后脑,似乎在安慰它一般,继而说道:“可惜你不配。”
说罢,身形一飞冲天,拔身而起,继而在空中一个转折,激射如箭,如一条黄龙一般向齐御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