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玦闻言,顿时心里来劲,他不信这个邪,偏偏要往里踏进一步。他便扬起下巴,神情倨傲地抬脚,重重踩在相府大门里,不过这一脚刚刚落下,便看见慕幽瞬间从怀里掏出一颗核桃,又是砸他脑袋,立即疼得他哎呦一声,又退回一步。
画临此时已经匆忙走至相府门前,见到慕幽还要继续砸赫连玦,立即上前劝道,“夫人有客自远方来宜相迎,九王既然有事相商,就先让他进府吧。”
慕幽脖子一仰不去看画临,倒是装出一副无赖样,随即倚在大门口的石狮子上,边捏着核桃,边狠狠瞪着赫连玦,冷声说,“有事就在这说就行,敢进来我打断你的腿。”
赫连玦冷然瞪着慕幽一时默然无语,一直守在相府大门口的叶深,此时也实在沉不住气了,便上前大着胆子沉声喝道,“九幽侯你也太过嚣张,竟敢如此对待王爷……”
慕幽见到叶深上前瞪着她便翻了个白眼,当做没看见,此时听到叶深刚开口说话,便立即打断他,无赖地嚷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画临见状,也只能站在一旁无奈叹气,看了看赫连玦气得阴沉的面庞,上前缓声道,“王爷既然有事相商,在门口人多口杂多有不便,本官还是带王爷移驾别处吧。”
赫连玦仍是瞪着慕幽,随后冷哼一声,冷傲道,“不用,本王岂是能被这等悍妇吓退?”
画临来回看了看两人,眼见这两方都是互不相让,哪个也都劝不动,最后又是叹了口气,便对着侍卫大手一挥,沉声道,“去将前堂的罗汉椅搬来两把。”
侍卫领命,立即去府里搬椅子。慕幽与赫连玦闻言,同时微微挑了下眉,斜着眼瞥了画临一眼,然后继续互相瞪眼。
侍卫很快搬来椅子,画临坐在门内,赫连玦则在他对面坐在门外。
慕幽还是倚着门口那座石狮子,虎视眈眈地紧盯着赫连玦,冷脸说,“这样的损招你也能想出来?”
赫连玦随即扬了扬下巴,一脸傲然道,“本王才智多谋,自然奇思妙想,某人自是没得比。”话落狭长的眸子淡淡瞥了一眼慕幽。
慕幽一听顿时来气,双目瞪着掳起了袖子,牙齿磨得咯吱响,声音冷冷道,“你说谁呢?”
赫连玦双眸正视她,一字一顿道,“某人呗。”说着又冷笑一声,面露不屑道,“谁脑子不好使心里没点数么,哦,不对,是压根没脑子。”最后这句说完,还刻意鄙夷地皱眉,摇了摇头。
慕幽被他激得一头火,双眸一眯便又要对赫连玦动手。
画临这次及时上前去拦,立即搂住她的腰,用了几分力气将她往后拉,随即在她耳畔低声道,“夫人还记得为夫说过的话么。”
慕幽闻言顿了顿,想起画临身子这两日刚刚好了一些,便克制自己稍微压下些火气,闷闷道,“记得。”
画临对她笑了笑,轻轻拍了下她手背安抚她情绪,眼神示意她不可再冲动。慕幽沉默片刻,终于是不情不愿地重重嗯了一声,又重新回到石狮子旁边倚着,双眸瞪视着赫连玦。
赫连玦只见着画临搂着慕幽耳语几句,她便不再任性动手,只觉得匪夷所思,随即冷哼一声便不再看慕幽,转而看向画临开始商讨事情。
赫连玦率先与画临谈起明日事宜,沉声道,“明日便是春祭大典,按惯例需由衡门掌门万斯年主持大典。”他说到此处发现慕幽听到万斯年时,眸子瞬间亮了几分,似是兴趣很深,他一捕捉到她这一表情变化,便又调侃她道,“这衡门道人万斯年可是功法修行千古第一人,比起某人毫无章法的拳脚来说,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本是讽刺的一句话,慕幽心底正是对万斯年尤其好奇,听了他这话却是没有动气,反而微微愣了下,随即便陷入沉思,转而又问画临,“是吗?”
画临点点头,如是说,“江湖确有耳闻,不过传言他有一位同门师妹,名为千秋岁,功法修为也是极高。”
赫连玦闻言却是直接反驳,摆了摆手不屑道,“传言终归是传言,自是不可信,千秋岁不过是世人杜撰的影子而已。”说到此处又忽然眯眼一笑,转而看了眼慕幽又说,“最近民间倒是传言相爷惧内更甚,不知是真是假?”
慕幽看到方才赫连玦不怀好意地看她一眼,又听他这话手中捏着核桃的力道突然一重,核桃壳啪的一声碎了两瓣。
画临闻言则是淡然看着赫连玦,神色如常缓声道,“我与夫人恩爱如常,自然不足为信。”
刚说完,正巧此时门口路过一群疯玩的小孩,那几个小孩本是来回追逐着打闹,走到相府大门见着门前一里一外各自坐着个人,又看见石狮子旁边还倚着个人,奇怪地眨巴几下明亮的眼睛。
其中一个小孩立即新奇地喊道,“快看。”
其余小孩听了,顿时也都朝着门口看来,慕幽正好怀里有不少零食,见到这群孩子们便爽快地扔给他们好多干果,一时间小孩们纷纷欢天喜地跑来问她要,见他们每人都抓了一小把,就对他们问了句,“还要吗?”
小孩们听到她说话,愣愣地看她一会,又都大喊道,“原来小哥哥你是女的啊。”
说完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赫连玦和画临,又都呆愣一旁,过了会恍然间又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小女孩便十分肯定地给其余小孩们讲解,悄悄告诉他们说,“我娘跟我说过,这叫惧内,你们看大姐姐不乐意让那个大叔进来,大哥哥就不敢让大叔进来。”说完孩子们重新又看了看他们三人,皆是神情肯定地点头。
慕幽听到小女孩所讲,略是尴尬地呃了一声,画临一时间表情微愣。
赫连玦听了之后却是顿时火冒三丈,扭头目露凶光地看着他们,声音冷然道,“谁家熊孩子,本王这等美男子你喊大叔?”
一句话说完,已是将小孩们吓得轰的一声四散而去,只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十分尴尬。
慕幽看着小孩们跑远,突然反应过来,撇着嘴对赫连玦不屑道,“你连小孩都欺负,还要不要脸?”
赫连玦仍是面色冷峻,慢悠悠正了下衣摆,淡然开口道,“本王哪有欺负他们,明明是他们自己跑的。”说完又是冷哼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后,却又挑眉看向慕幽,冷嘲热讽道,“你不是不生孩子么,怎么现在对小孩挺上心啊?”
慕幽听闻他忽然又提起此事,顿时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冷声喝道,“你听谁瞎说的,胡说。”
赫连玦见她这神情,莫名又来了兴致,语气带笑哟了一声,淡淡扫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画临,打趣地劝画临说,“左相,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侯爷这不愿不生孩子可不是办法呐,有空本王教教你怎么让女人动心。”
画临闻言板着脸,眸子微阖便沉声道,“家事不劳王爷费心。”
“赫连玦你得了吧。”慕幽单手叉腰,直接对赫连玦不屑道,“你比画临年纪还大,自己都没孩子还好意思操心别人?”话落又是撇撇嘴,也懒得再看他。
这一句话却是噎得赫连玦顿时接不上话,气冲冲地看着慕幽,偏偏她脑袋一偏却看向别处,不愿搭理他。
正是赫连玦对着慕幽干瞪眼时,画临猛然意识到好像慕幽这话的确有道理,面色缓和了些,便顺着她的话又反过来劝赫连玦,对他沉声道,“王爷正值风采壮年,理应多为王室子嗣着想,还是莫要贪恋风月,多为子嗣一事费心为好。”
赫连玦重新看向画临,客客气气微笑,神情优雅道,“左相乃国之肱骨,家事亦等同国事,才是要多多思量。”
“王爷为皇室一脉又是身居要职,该是王爷更要为此事多做考虑。”画临拱拱手又是将问题给推了回去。
慕幽在一旁听着两人推来推去,绕得她头晕,不由呵呵冷笑一声,而后径自回府去了,无聊地散了会步便转去了唐隐房里,见她正在制作机关,就坐在一旁静静看了会儿。
“唐隐,我这脑子估计孔雀翎是学不会了,要不你没事教我点简单的?”慕幽看唐隐摆弄零件,实在觉得手痒,支着脑袋歪头问她。
唐隐放下手里东西,偏头想了下,爽快答应,“好,我可以先教侯爷一些简单的理论。”
慕幽一听理论瞬间觉得头大,迟疑道,“不就是做点零件装上吗?做这还要学理论?”
唐隐看向慕幽缓缓点头,温和道,“是啊,我每制作一样机关暗器,都是提前按照一定原理来设计好,再开始逐一制作。”
慕幽听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无奈地撇撇嘴说,“我还是先看你制作吧。”话落起身去拿了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看。
外面天色已黑,这边赫连玦和画临两人谈完事情,正准备再调侃慕幽几句,视线朝石狮子那儿一扫,才恍然发现慕幽不知何时离开了,顿时心里略微不悦兴趣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