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宫也并无多少安宁,萧潜坐在大殿正中,听说了城外的情况顿觉赫连玦造反之势已起,心中焦急万分,现下南疆的情势变得十分危急。
萧眠此时抱着古琴踱着缓慢的步子走进殿中,小心地将古琴放下,看向萧潜淡淡喊了一声,“父王。”
萧潜略微惊讶地看着他,眉头轻蹙了下问道,“眠儿可是将小殿下送回了金陵?”
“不错。”萧眠语调轻缓,双手覆在琴弦上,指尖挑动着琴弦发出悠扬舒缓的音律,缓声说,“小殿下因为宫中侍卫的一时疏忽被五毒掳走,如此诚心护送其回金陵,也算是折过了吧,父王你说呢?”
萧潜细想一番微微点了点头,继而指着他面前的古琴,皱眉问道,“此时南疆城外九王和九幽侯两面对峙,你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此弹琴?”
“父王焦虑难安,儿子看在眼里深感忧心,这才特意为父王弹奏一曲已解忧虑。”萧眠仍是不紧不慢地回答,手中继续弹奏着醉人的琴音,抬眸不露痕迹地看了身旁的侍女一眼。
那侍女不易察觉地微微点了下头,便取来一个香炉,萧眠淡然笑着看向萧潜,指了指侍女手中的香炉,温和地说,“这香有静心解乏之用,父王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城外之战不必过于烦心,九王有意压制九幽侯,弟弟又一向与九王有私交,不如让他协助九王也好呈一个人情。”
萧潜闻言皱眉沉思一阵,犹豫着说,“如此一来,不是等于我南疆要与朝廷为敌?”
萧眠悄然看他一眼,琴音婉转轻柔,他声音如同低吟一般夹着琴声,语气缓缓地说,“父王觉得九幽侯孤身一人胜算几何?”
萧潜面色凝重,思索片刻并未答话。
萧眠低低笑了一声,瞥了一眼萧潜身旁燃起飘渺青烟的香炉,微微扬起嘴角缓声说,“九王势必会赢,我们帮与不帮结果都一样,父王觉得如何是为上策?”
萧潜还在犹豫着,突然从殿外传来一个声音,“儿子愿意前去协助九王,请父王准许儿子带兵支援。”
萧眠闻言暗自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看向萧楼,语气有些惋惜道,“可惜哥哥手中无兵,不然也是不愿劳烦弟弟的。”
萧楼挑了挑眉,得意地说,“这点小事就不需哥哥操心了。”说完又看向萧潜,拱了拱手说,“父王,请让儿子带兵前去祝九王一臂之力。”
萧潜只觉得隐隐有些头疼,抚了抚额头不再多想,索性摆了摆手说,“那就这样,楼儿你速去拿着兵符调出两万精兵,去城外相助九王。”
“是。”萧楼面色欣然地拱手应道,斜斜瞥了一眼一旁仍在弹琴的萧眠,眼神显出一丝不屑,转而重新看向萧潜沉声道,“儿子这就去调兵。”
萧潜看着萧楼走出大殿,微微阖目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觉得像是放下一块巨石。静心听着优美轻缓的琴音,渐渐觉得有些困了。
“眠儿的琴技确实了得,父王听着这琴音顿觉身心舒缓,心神悠然。”萧潜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静心欣赏着回荡在殿内的婉转音色。
“父王安心即好。”萧眠淡淡回道,环视了一圈只剩他父子二人的大殿,缓缓收了琴音。
萧潜神色安逸地靠着椅背,双眸闭着像是已安然入眠,萧眠悄然走到他身旁,双眸平静无波地看了他一会,嘴角淡淡一扯手中已多出一根细细的琴弦。
萧眠紧接着把琴弦绕过萧潜的脖颈,双手一个用力将琴弦迅速收紧。刚刚进入浅眠的萧潜,面容惊愕地皱起双眉,瞬间双眼大睁满面震惊地看向萧眠,立即抬手欲奋力挥掌。
那只手却只能微微抬起一些,便颓然落下,萧潜内心掠过一阵惊慌,瞪着萧眠艰难地说,“你,这逆子,竟对为夫下此毒手。”
萧眠双手微微用力,见到萧潜的脖颈处溢出一道血丝,轻声笑了笑说,“儿子只是不忍父王太过操劳,想让您好好歇歇,以后这南疆就放心交给儿子吧。”
话音一落,就见到萧潜瞪着双眸咽了气,眸中还隐隐藏着几分不甘和惊异。萧眠见状随意地一松手指,那根琴弦便缓缓滑落。
他淡淡看了一眼萧潜,抬手将他的双眸闭上,转身脚步坚定地夺门而出。
萧楼取来兵符便领着侍卫匆忙去调兵,不料在半道上突然显出几个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他面色一愣神情谨慎地看着拦路的侍卫,还未开口就看见萧眠步子轻悠地缓缓走来。
萧眠面上带着淡笑走到萧楼面前,语气担忧地说,“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担起做哥哥的担子,调兵之事弟弟还是莫去了。”
萧楼皱了皱眉,见到他伸手过来要拿兵符,立即将兵符收起,眯着双眸冷声说,“哥哥怎么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何时对带兵打仗之事感兴趣了?”
萧眠扬了扬眉,往后退了几步,笑着说,“父王突然病逝,长兄为父,以后弟弟还是多听哥哥劝诫为好。”
“什么?”萧楼当即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瞪着萧眠,皱眉一想便指着他怒喝道,“你竟然谋害父王,我今天就替父王将你这逆贼就地正法。”
话落,萧楼对身旁的侍卫们一挥手,大喊道,“大世子萧眠图谋不轨,弑父篡位,其罪当诛,给我立即拿下。”
身后侍卫闻言纷纷抽出佩剑,直指对面的萧眠,萧眠身旁的侍卫们也举剑欲将对峙。
萧楼一手按着胸前放着兵符的位置,双眸含怒地瞪着萧眠,脚步往后退着冷声说,“你为了得到这兵符倒真是煞费苦心,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说完,他立即转身跑开,准备去调兵擒下萧眠。
萧眠却是不慌不忙地看着他跑远的身影,双手悠然地背于身后,淡淡吐出两个字,“动手。”
话音一落,他身旁对峙的侍卫们一同朝着萧楼的方向而去,很快就将他揽下,萧眠慢悠悠走到他面前,缓缓伸出手来,声音冷淡而缓慢地说,“拿来。”
萧楼诧异地看着自己那些突然倒戈的侍卫们,手指微颤地指着他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眠很有耐心地站着,微微笑了笑说,“弟弟近来一心想着迎娶帝姬,对手下也太不上心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自是应当好心帮忙照看一番。”说完对着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那侍卫立即将萧楼藏在怀中的兵符给搜了出来。
萧楼暗自咬了咬牙,心知自己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若是萧眠想要一并除掉他,自是易如反掌。如此想着心中已是凉了半截,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获得一线生机。
正想着,突然从空出飞来几支利箭,齐齐射向萧眠,好在身旁的侍卫反应机警将利箭全部拦下,萧楼趁此机会立即起身逃跑。
侍卫们正要去追,结果从围墙处飞身而下几名黑衣人,那些黑衣人奋力抵抗前来追截的侍卫们,挥剑护着萧楼逃离。
萧楼心中略微安心了些,还好他平日里在身边安插了一些侍卫藏于暗处,以防自己遭遇不测。
萧眠看着那些黑衣人将萧楼救走,摆了摆手将追击的侍卫们召回,淡然地说,“不用追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话落,他捏着兵符端详了几眼,嘴角浮现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萧楼在刚才的打斗之中,不幸被利刃划伤几处,在几个侍卫的搭救下逃向宫外,紧急将伤口处理了下,就一路慌忙赶路去往南疆城外投靠赫连玦。
赫连玦正带兵和慕幽打得不可开交,见到有士兵带着萧楼前来。赫连玦见到萧楼一身狼狈,身上还有几处刀伤身为明显,立即下马将他拉到一旁询问情况。
萧楼将平南王宫中突发变故向赫连玦讲了一遍,而后拉着他恳请帮忙,双眸血红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萧眠竟然狼子野心,将父王杀害,又从我手中抢走兵符,还险些谋害与我,请王爷出兵助我攻城围剿,不然日后此人必将成为王爷的心腹大患啊。”
赫连玦皱起眉毛细想此事,心中不禁后悔之前没有多谢提防萧眠,想到此人将野心隐藏如此之深,也不免对其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