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看到劫匪正轰轰烈烈策马向珈蓝追去,她猛摇头,想要让马停下去找珈蓝,心里念想着不能让珈蓝一个人犯险,可自己从未骑过马也不懂得如何控制,只是拼命握着马缰绳,结果马越跑越快,她吓得手心里出满冷汗,大喊停下,可惜马听不懂人语,愈发不受控制,马蹄声疾,忽然身后传来了口哨声,慌乱中看去时一群劫匪摇着套马杆追了上来,只得又拼命对马说快跑快跑,竟是惹来了身后劫匪的轰然笑语,“这小丫头真有意思,我们大衍帝姬捞不着,捞个大衍小美女也可以嘛。”
“你敢!”青青愤怒之下一声怒喊,结果领头劫匪一下子策马追上前来,一只手伸展开就要把她拦腰抱过去,青青慌忙一躲,正是退无可避时,劫匪却是身中利箭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她惊恐中回头,发现侍卫长从远处策马奔来,高喊,“殿下快走!”
青青来不及犹豫身下马儿就如利箭一般跑远,她匆匆回眸一瞥看到侍卫长拦住十几个匪盗浴血厮杀,心下凉意更甚,大脑嗡嗡地拼死抓住缰绳,身形伏低任由快马疾行一路风驰电掣,颠簸得头脑发昏,可是身后追杀声依旧此起彼伏由不得她暂停,只得快马加鞭拼命逃亡。
碧天绿海,草浪翻涌,禹都城外沧浪亭前卫国仪仗队巍然排列,岑渊身披玄色大氅,迎风傲立不怒而威,他随意扫一眼万里晴空,旭日被漂泊的游云松散掩盖,不经意间随意问身后护驾的隋墨,“武凌君呢?”
隋墨恭敬沉声道,“武凌君方才派人禀报说是有事延误了,怕是要晚些到。”
岑渊不动声色将视线重新转到正前方,淡淡道,“迎接金陵帝姬倒也算是大事一件,他有什么风月闲事来误?”
话音刚落,一声清朗男音立马传来,“臣弟哪敢呐,这金陵帝姬身份这般尊贵,臣弟哪敢不来呀。”
说罢,武凌君岑森快步行至岑渊身侧,攀着他肩膀一挑眉,“欸,王兄,怎么这小公主人还没到啊?难不成又是逃了?”
青青人还未至,关于她逃婚萧楼南疆大乱的讯息皆已是传遍了卫国,未见其人,先闻其事,人人都对这小公主生出几分好奇,不晓得是何等一位性情刚烈的女子,皇上赐婚都敢逃,宁愿做质子可不肯屈尊嫁那平南王世子。
岑渊幽然瞥了一眼攀附在自己肩头的那只修长白玉手,岑森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只好抽溜一声把手收回,眉眼里却依旧是掩不住的佻达,凑近了岑渊继续尽兴问,“王兄你是见过那小公主的吧?长什么样啊?好看——”岑渊飞来一记眼刀,岑森见状只好适时宜闭嘴,无奈耸耸肩,他这王兄呀,哪都好,就是成天端着一副架子,冰块脸刀锋眼,瞪谁谁哆嗦,不苟言笑,名副其实的君王做派。
“你方才做什么去了,这般延迟?”岑渊目光望向前方一望无垠的草原,冷淡问向旁侧的岑森。
岑森有意避开,打着哈哈登高望远,含含糊糊道,“有事呗,哎哟,这前面怎么来了个人?”
岑渊微微仰项,见碧海蓝天的空旷尽头一骑横越而来,表情依旧淡淡的不动声色,旁边的岑森倒是来了兴致,“哎呀,这是我们使节到了?欸,不对,怎么是个小丫头?”
岑渊敛眉正色视之,见那马背上一个娇弱身影正拽着马缰绳呼呼生风不知所措,横重乱撞之下转眼疾越到了阵前,王架护卫当即拔刀相向列队防御,那女子两手紧握着缰绳任由受惊的马一路驰骋,结果一抬眼万幸看到了卫国前来接应的仪仗军队,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希冀,正要大声求救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马,猛勒缰绳马一声嘶鸣一个跳高把她摔地上,当即两眼一抹黑晕乎乎落地不起。
仪仗前的百官面面相觑,尚没弄懂什么情况,眼下才看清这马背上原来是一个身着宫女衣服的小丫头,正思量着莫非是金陵帝姬的随行小宫女,却见到岑渊不动声色地已经上前查看,隋墨低声道,“王上需谨慎。”
岑渊抬手示意不必,面色冷淡依旧向前,隋墨见状退至一侧,守在他身后手中长剑握紧,异常警戒地看着前方坠马的可疑女子,身后百官绷紧神经,屏气凝神不知自家大王这是意欲为何,岑森却是气定神闲地挑着眉语露嘲讽,“这哪来的小宫女啊,八成是从大衍护卫队里跑出来的吧,大衍这护卫队是连一个宫女都拦不下了嘛?”
文武群臣顿时轰然大笑,被岑森一带头纷纷一言一语奚落起来,结果岑渊飞来一记凌厉眼风,岑森咽咽口水,顿时不说话了,总觉得被他眼神看穿了,风风火火凉透了骨子里。
岑渊踱步行至昏倒在地的女子身边,不紧不慢俯身,将她面前的头发撩起,神情当即一顿,只是一眼便认出了青青那张小脸,尽管此刻这张脸上沾满了泥巴,他皱皱眉意味深长地剜了岑森一眼,岑森当即被他盯得发毛。
“王兄,不过是一个寻常宫女而已。”岑森自知被看穿,赶忙小跑到岑渊身边,看着他已是将昏迷的青青扶了起来,且面色冷峻严肃,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出乎意料之外,试探道,“王兄?”
“你做的好事。”岑渊毫不留情,把青青半抱在怀里,扶着她的小身板声音低沉,到底是不好将事情闹大,最后闷闷斜了眼隋墨,吩咐手下,“先把这个女子带回质子府医治,派遣几个御医过去。”
他旋即一甩衣袖,高声将百官遣退,文武退散之际岑森还是吊儿郎当不服气,“王兄,不就是一个小宫女嘛,值得这样兴师动众找御医?”
“先把你自己做的事招了。”岑渊见一众大夫正把安放在轿撵上急急忙忙抬走,心里冷静下来,说话也慢条斯理的,却是咄咄逼人,见岑森一下子怂了毫不留情道,“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了?”
岑森被激的拍胸脯跳高高,“谁说我没胆子承认了,不就是区区一个金陵帝姬嘛,就算今天来的是大衍皇弟我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你就安排了人手扮作劫匪抢劫了仪队?”岑渊冷喝一声,“荒唐。”
岑森当即被他声音震得打哆嗦,撅着脾气哼了一声,“我就是瞧不惯大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凭什么卫国是大衍的属国?”
岑渊正色,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声音仿佛做着末日宣判一般沉重,“你闯了大祸,刚才那受伤的是金陵帝姬。”
“啊?不是,那不就是小——”岑森话未说话就被岑渊截住,冷厉反问道,“你以为只有卫国有聪明人?若是被对方看出破绽是你蓄意所为,该当何罪论处?”
岑渊随即一通呵斥,最后数落得岑森耷拉着闹嗲神情恹恹,却还是执拗道,“我就是看不惯大衍人,哼。”
“你看不惯归看不惯,但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大衍皇帝好不容易才肯答应拿他这个宝贝妹妹当做筹码保证,你再捣鬼坏事别怪孤严加惩罚。”
“嘁,重色轻兄弟。”岑森嘀咕一声,被岑渊敏锐捕捉到,音调也拔高了几分,质问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