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倒是不多在意,看慕幽满面含笑轻快而去,只道是九幽侯对那取老虎皮好奇的很。而后又都纷纷看向赫连空,等着接下来的内容。
“众目所见,今日赛马皇叔荣获头筹,理应重赏,不知皇叔想要朕赏赐什么?”赫连空语气满含尊敬,说话间微笑地看着赫连玦。
赫连玦优雅的端坐于席间,放下水中的杯盏是淡然一笑,“臣参与赛马只因享个快意,之于赏赐并未多想,实是府上无所欠缺,并无一物乃臣所需求,无需赏赐。”
一句话是不紧不慢的说出,赫连玦面色淡然无波,勾唇牵着一抹无意地淡笑,看向赫连空的眼神里稍稍溢出二分不屑,一分无谓,七分傲然,随之化作一抹淡雅敛于眼底。
“那……朕……”赫连空见此讪讪笑着,好不尴尬地在矮桌下悄悄搓了搓手心,“朕便随了皇叔的意。皇叔真是淡名泊利,心界出尘,朕敬皇叔一杯。”
喜公公在一旁听闻,立马给赫连空斟了一杯美酒,赫连空瞬时端起琥珀色琉璃鎏金杯盏,朝着赫连玦的方向敬了一敬,遂之一口饮下。
赫连玦身旁恭敬侍奉的宫女也是为他斟上一杯美酒,酒香四溢一瞬绕至高挺的鼻尖,他方一触碰香气便眸光微动略有一丝迟疑,遂之将微弱表情隐藏而去,自己随后又拿起一旁的镶金祥纹玉茶壶,倒了一杯温热茶水。
“本王今日身体偶感不适,服了几味药不便饮酒,还请皇上体谅,本王以茶代酒回敬。”赫连玦仍是淡然一笑,端坐席间举起白玉杯子敬起,遂未等赫连空开口已是缓缓将茶水饮尽。
赫连空见此,神色顿了顿,连忙说道,“无妨,身体重要,皇叔但请随意。”
赫连玦微微颌首,眼底一抹深意一闪而逝。画临从赫连空饮酒之时便是不着痕迹的看着他,方才赫连玦的略微迟疑尽收入眼底,画临见之是唇角轻轻浅浅的一勾,继而兀自端起面前的白玉茶杯抿了两口。
“众爱卿尽可品用今日美酒佳肴,以缓赛马狩猎之疲。朕令乐坊舞妓准备了上等歌舞表演,但可同观。”赫连玦朗声告知一众大臣开始动筷品食,话落先自行拿了筷子夹起喜公公提前放置到骨碟的美食,摇头晃脑吃的起劲。
大臣们见着赫连空率先动筷,也是纷纷开始享用美酒美食。歌姬舞姬稍瞬买着细碎步子入得宴厅,见着赫连空抬手示意开始,一阵吟吟细声伴着琴声缭绕婉转流畅,厅中舞姬扭转曼妙舞姿,长袖甩起已是歌舞开场。
此时慕幽与顾云前后步入宴厅,人刚进得殿内,便闻得一阵疾驰脚步声,和着殿中琴瑟之声更是衬出几分欢快。
“赫连空你看看我带了什么。”慕幽言语间带着几分得意,全然是对着赫连空说的,说话间已行至赫连空跟前。
画临自听到慕幽声音响起便转过头去看她,看她面庞被厅中灯烛柔亮的光晕一映倒是英气中又多了一抹柔润。正见着这一抹清逸柔润的一笑,心间如注了一汪沐着暖阳的清泉,润得眸色柔亮。稍一愣神,便已收了神色,转回身来等着慕幽回席,却见慕幽已是去了赫连空面前。
慕幽飞速阔步凉风拂面,一路走到赫连空面前,眉眼弯弯递给他一样物件。赫连空好奇的伸手接过,那物件稳稳放置手心,长度将近占了整个手掌,赫然是一颗虎牙。
赫连空一阵欣喜连连赞叹,“这牙身光洁圆润,可以做个腰佩,形状像月牙还怪好看的。”
慕幽眉宇一扬,一派豪放道,“送你的,虎牙辟邪,能保你平安。”
赫连空闻言很是感动,若不是大臣都看着他铁定给慕幽一个结实的拥抱表达心情。慕幽瞧他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切了一声撇撇嘴不再看他,转身回了座位。
二人的举动尽数没入眼底,画临心底不由得一沉,闷闷的看着慕幽回位,转而瞧了一眼赫连空正揣进怀中的虎牙,看向慕幽的眼神里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酸楚。慕幽见到画临这般模样,又往赫连空的方向看了一眼,自觉心中了然。
“要不这个给你?”慕幽从怀中又摸出一颗虎牙,与刚刚给赫连空那颗大小一般,同样光亮顺滑、皓白如玉。此时看着画临,随意问他,以为是画临也喜欢这虎牙,方才才会用那般近似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画临闻言心中顿觉一喜,心里那抹隐隐的醋意倒是消了不少,缓缓接过虎牙便立即放入怀中,眼底尽是一片欣然。
“谢过夫人。”画临眉眼含笑瞧着慕幽,“我很是喜欢。”
慕幽倒是显得随意,摆了摆手,“喜欢你就收着吧。”
“定当珍藏。”画临坚定地道,拾起银筷给慕幽夹了一块排骨,“夫人多吃点。”
慕幽听了画临前一句话,本是不以为然的随意笑笑,珍不珍藏是他的事,他想怎么来她倒不多关心。见到画临给她夹菜,她一低头才发现骨碟里已是一座小丘。
“我自己来吧。”慕幽干笑了两声,立马制止,自己拿起银筷吃了起来。
厅中央一段歌舞将将结束,一列歌姬、舞姬恭身而退。这时赫连玦看了几眼慕幽随意放置一旁的虎皮,出声问道。
“侯爷这虎皮倒还算色泽莹润。”赫连玦语调轻巧,眸中闪过一抹戏谑。
“那当然。”慕幽闻言瞧了眼赫连玦,见他那一抹戏谑之色便懒得多搭理,简单回了句继续夹起东西吃。
赫连玦显然话未说尽,狭长眸子里玩笑之意更甚,调侃道,“皮草只此一匹,不知是于左相做件长袍,还是侯爷自己留做披风?”
慕幽听闻此话,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这皮毛手感倒还算柔软,我准备给团子当被子用。”
赫连玦未料到慕幽做此回答,一时哑然,转瞬意味深长地看向画临,“可是府上那只蒙古狼,这狼崽待遇着实不一般。”话落眼底一抹笑意意味明显。
在座诸位大臣官员听闻慕幽要将虎皮给家中狼崽做被子,皆是一阵唏嘘惊叹,尤记起画临之前还被这匹狼咬伤了手,顿时目光同情地朝画临看去。
只是画临仿若未闻,面色淡然如水,满是关心的夹起了块红烧鱼块放到慕幽的骨碟中。
“再吃点。”画临语调轻柔,仿佛眼前只在意慕幽有没有吃好。
慕幽正欲告诉他不要再夹了,一位大臣一句感叹声瞬时传来。
“看左相与侯爷,如此恩爱深情,真是羡煞旁人呐。”
“是啊,左相居然如此淡定从容,对侯爷真是宠爱有加……”
大臣们左一言右一语适时的夸赞,赫连空则是在殿上看得极为尴尬,心中恨恨却也不好多言,只好低头默默饮酒,不予参与其中。
慕幽听到大臣的话,只觉得心里火苗噌噌冒起,眼见着画临正要再给她夹片青菜,顺势将他颀长白皙的俊手推开,扭头瞪视着他,压了些火气低声说“别夹了。”
画临的纤长玉手还未收回,大臣们一阵轻叹之声又是此起彼伏,纷纷说着二人多么深情款款眉目传情。有人叹言九幽侯如此潇洒豪爽之人也懂体恤夫君,担忧画临身子不好,才将画临正要夹给慕幽的菜给推了回去。
赫连空在一旁一直默然听着诸位大臣所言,心里尤其复杂,也是满心的不乐意,却只得又一杯接一杯喝起了闷酒。
慕幽听诸位的言辞越说越离谱,一阵气结,皱眉扶额不知说这些大臣什么好。
赫连玦见状像是发现了趣事一般,双目淬了十分的笑意,忍不住又开口戏谑道,“左相与侯爷如此伉俪情深,不知打算何时要个孩子?”
赫连玦这话一出口,慕幽整个脸色顿时一僵,扶额的指节微微收拢。不料画临很是礼貌地双手作揖,一双没美目波澜不惊,声音温润如玉,“谢九王关心,快了。”
“恭喜左相、侯爷,贺喜左相侯爷。”众大臣竟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祝贺,就差没补上一句喜得贵子。
礼部尚书又是插嘴说道,“左相与侯爷所生之子,定然是文武全才、国之栋梁。”
“必定是世间少有的聪明机灵,举世无双可堪大任也。”刑部尚书不由得附和。
赫连空听到画临那句“快了”便是面色一沉,此时又听得大臣们所言,这下径自拿来镶金翠色酒壶,给自己倒了慢慢一杯酒,一口下肚目色沉沉地看向画临。
“啪”的一声,却是慕幽一拍桌子倏地站起身来,袖口一沉却是被画临修长的手指攥住,另一手揽了她的肩头是将她拉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