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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是在傍晚时候开起来的,照旧是男女眷分席而坐,苏梨和岳烟同坐一处。
当初苏梨跟忽鞑走,没有昭告天下,如今她回来,自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封赏,这宴会只是为楚怀安和陆戟庆功,所以苏梨坐在席间也算落得轻松,不会有什么应酬。
不到两年时间,朝中的人几乎都换了一遍,女眷区的人苏梨大多数都不认识,那些人同样也不识得苏梨,见她和岳烟坐在一处,纷纷侧目张望。
苏梨仍是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偏头和岳烟说话好分散注意力。
“姐姐肩上的伤可好全了?还疼吗?”
苏梨轻声问,宫人上了不易醉人的花酒,苏梨抬手帮自己和岳烟各斟了一杯。
岳烟端起来一饮而尽,浅笑嫣然:“不疼了。”
那一剑刺得深,伤得狠,可再狠也有痊愈的时候。
只是痊愈之后,肩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疤,张牙舞爪狰狞可怕,像是刻意提醒着她那夜顾炤冰冷的眼神有多冰冷绝情。
喝完一杯,岳烟抓过酒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苏梨见她神情似乎心有郁结,试探着开解:“那夜情况危急,顾炤那般做,也是无奈之举,若他表现出丝毫在意,就会被忽鞑抓住软肋的。”
“我知道。”
岳烟低声说,这满堂的喧哗热闹,落在她眼里都清冷得很。
岳家早就没人了,她一个人在这世间行了许久,只求一句问心无愧,偏偏……有些愧疚,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她理解苏梨刚刚说的话,也知道那夜的情况危急,顾炤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在顾炤和忽鞑交手之前,他是先射了一支短箭的。
若不是忽鞑身边的亲卫出手拦下,岳烟就做了忽鞑的替死鬼。
他射那一箭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死活。
他是想杀忽鞑还是连同她也想一起杀?
这个猜想像淬了毒的荆棘,疯狂的在她心底生长,将她的心紧紧缠裹,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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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对顾炤余情未了,对他有愧,不怕他冷心绝情,只怕他对她生着恨。
他若要她死了才痛快,她当如何自处?
思及此,胸口越发憋闷得厉害,岳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还要再倒,被苏梨拦下:“花酒虽不醉人,但也不宜空腹饮太多,姐姐还是先吃点菜垫垫胃吧。”
苏梨说着给岳烟碗里夹了菜,岳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勉强吃下,宫人正好宣布给陆戟封赏。
陆戟现在已经是手握重兵,品阶也仅次于陆国公,没什么好再往上升的,圣旨只将顾漓的诰命又升了一级,然后赏了不少田地。
陆戟站出来接旨,因失了记忆,整个人倒是看上去年轻不少,一身森冷的气质出众,倒还是吸引人的紧。
岳烟看着他跪得笔直的接旨,不由开口:“阿梨,你希望将军永远都想不起你吗?”
“希望。”
“为何?”
“他不记得,便对我少了许多亏欠。”
苏梨说得很轻,但距离很近,岳烟听得很清楚,心里闷闷地有些难受:“那你呢?”
你对他情深义重,他却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你会难过吗?
苏梨没料到岳烟会追根究底的问,恍惚了一下,看见陆戟接了圣旨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么些年他的容颜和性格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初见。
苏梨依然清晰的记得和他相处的一点一滴,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心动,亦或者那并不是心动,只是感激和崇拜罢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实在微妙复杂,苏梨也不能准确说明白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但她肯定她对陆戟的感情和对楚怀安的不一样。
无论楚怀安和她关系亲昵到什么地步,在楚怀安面前,她还是会害羞,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会因为他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而心跳加速。
若是她和陆戟之间没有隔着一个顾漓,若是陆戟娶了她,这一辈子,她和楚怀安恐怕再没有什么交集。
可没有如果,兜兜转转到了如今,谁是谁的过客已一目了然。
他们各有归宿,不必遗憾也不必埋怨。
“都会过去的。”
苏梨轻声回答,端起酒杯,目光恰好与楚怀安对视了一下,那人似乎发现她刚刚盯着陆戟走神,眉头微皱,眼神透出不满,苏梨移开目光,唇角含了笑,仰头手里的酒,只觉那酒甘甜爽口,甜入了心扉。
苏梨浑身都散发出释怀后甜甜的幸福,岳烟握紧酒杯,看着杯中自己茫然的倒影。
真的什么事都会过去吗?
楚怀安的要求已经提过了,楚凌昭直接让宫人宣布了他和苏梨的婚事,众大臣纷纷贺喜,女眷区则是一片议论纷纷,都在打听苏梨是谁。
苏梨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回应。
封赏结束,司乐局上了节目,过了一会儿,一些未婚女眷也开始表演节目。
苏梨许久没这样坐下来好好看节目了,很有兴趣,看得津津有味,虽说节目大多都是没什么新意的歌舞,但看看这些小姑娘大展才艺也蛮有意思的。
琴棋书画都上了一遍,一记轻灵的笛声忽的自殿外传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看向殿门口,片刻后,一只彩蝶翩然飞进殿中。
那彩蝶翅膀是蓝色,上面还有斑斓的图案,漂亮极了。
众人全都盯着那彩蝶看,彩蝶在殿中飞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在苏梨面前徘徊不去,苏梨见它着实漂亮,忍不住伸出手,那彩蝶飞了两圈便停在她指尖。
“停下了!”
有人惊呼,还以为是苏梨出其不意排的节目,下一刻,殿门口忽的飞进来一群彩蝶。
“天呐!”
众人这下无法淡定了。
毕竟已经立秋,这个季节应该是没有蝴蝶的,突然飞来这么多彩蝶,已称得上是奇观。
众人啧啧称奇,在一片惊叹声中,一个白色身影自殿外翩然而来。
白色衣裙是特制的舞裙,裙摆是层层叠叠的薄纱,行走间如云雾翻涌,仙气飘然,上衣极贴身,勾勒出玲珑的身体曲线,腰间是红绸交叠做的网状裙纱,缀着银铃和流苏,银铃的清脆声响和笛声交相呼应,一时美不胜收。
女子戴着面纱,只见婀娜身姿,未见面容,已是动人脱俗,她随着笛声翩翩起舞,待曲到高处,两手一挥,陡然甩出两条水袖,水袖末端是清新的淡绿色,她原地旋转起来,那水袖如仙雾在她身周缭绕,数十只彩蝶也跟着在她周身飞舞。
整个宴客厅一时无人说话,全都惊愕的看着眼前美好如仙境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缓缓停下,她蹲下身,裙摆如一朵盛开的白莲铺陈开来,那些彩蝶停驻在她身上,裙摆上,如梦如幻。
依然没有人说话,都还沉浸在一片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来。
“臣女林月霜斗胆献丑,请陛下和诸位大人莫要见笑!”
林月霜开口,声音轻柔却自信大方,足以让所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是她呀,京兆尹的独女。”
“我就说今晚怎么一直没有看见她呢。”
“不是说她伤了腿么?好几个月没出门了,看来腿没事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楚凌昭已开口:“此舞极好,赏!”
不知是谁带头鼓了掌,旁人立刻跟着鼓掌喝彩,夸京兆尹教女有方,夸林小姐实乃不可多得的妙人。
“谢陛下隆恩!”
林月霜叩谢,这会儿才显出气息不稳,可见方才那一番舞蹈是极费力的。
林月霜谢恩后退下,伸手一挥,那些彩蝶便自发的从殿外飞出,,男眷区的不少公子都失了魂,伸长了脖子追随她的身影张望。
与蝶共舞这一招着实新颖亮眼,今夜过后,这位林小姐应是要稳坐京都第一才女的宝座了。
苏梨自顾自的想着,肩膀忽的一重,淡淡的酒气袭来,岳烟不知什么时候喝完了一瓶花酒醉了。
“阿梨,你知道顾漓怎么死的吗?”
岳烟低声问,眼眶已然发红,她紧紧地抓着苏梨的手,唇瓣颤抖着落下泪来,然后苏梨听见她说:“是我被我害死的啊,她是被我害死的啊!”
岳烟说着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些,苏梨忙捂住她的嘴,扭头冲旁边的宫婢道:“郡主喝醉了,与我一起先扶她回去休息。”
苏梨说完又对楚怀安交流了眼神算是打过招呼,便带着岳烟提前离席。
回到寝殿,把岳烟扶到床上,苏梨便打发宫婢去煮醒酒汤送热水来。
岳烟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床帐无声泪流,苏梨坐在床边也没有说话,良久,岳烟再度开口:“那天我该陪着她的,她向来胆子小,又怀着几个月的身孕,万一受到惊吓孩子也可能会保不住。”
“那天……你去哪儿了?”
苏梨低声问,轻轻握住岳烟的手,和苏梨比起来,她的手很凉。
“我在城里救人。”岳烟回答,反握住苏梨的手,握得很紧,好像不抓住什么,就会溺死在那可怕的记忆中一样。
“顾炤让我不要出去,我没有听他的话,后来胡人攻城,顾炤出来找我了,我们回去的路上,看见忽可多抓了顾漓,顾炤立刻带人追出了城。”
后面的结果苏梨其实已经知道了,岳烟还是颤着声说了一遍。
“他没有把顾漓带回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回来!”
岳烟说完那句话以后,苏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岳烟低低地啜泣声。
她们都很清楚,顾炤和顾漓后来都遭遇了什么。
苏梨不能说岳烟不听顾炤的话跑出去没有错,也不能说顾漓的死和她没有半点关联,经过这么多年风雨,很多事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准则判定是非。
宫人很快送了热水和醒酒汤来,苏梨让人退下,喂岳烟喝下醒酒汤,见她醉得厉害,柔声安慰:“一切都过去了,睡吧。”
“……”
岳烟没了声音,已然睡了过去,苏梨拿了帕子帮她净脸,又擦了手,最后帮她掖了掖被子。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苏梨想走,听见岳烟醉醺醺的呢喃:“顾炤,我不欠你什么了……”
她没清醒,说完话,眼角又流出泪来。
苏梨看得分明,岳烟嘴上说着不欠顾炤什么了,表情却一点都没释然放下。
她与顾炤若想两不相欠,只怕还需要许多时日去解开心结才行。
这心结在他们心底,除了他们自己,旁人想帮忙也帮不上。
苏梨帮岳烟擦掉眼泪,等她完全睡熟才起身离开。
出了门,秋风送来凉意,苏梨突然很想和楚怀安说说话。
她快步走回宴客厅,到了那里才发现时间不早,宴会已经散了。
宴会散了,楚怀安怎么没来找她?
苏梨有些诧异,找了宫人询问,才知道楚怀安和楚凌熙一起离席走了。
他们许久未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苏梨没去打扰,让宫人给楚怀安带了句话,便自行出了宫。
宫门口之前停了不少马车,宴会散了众人出来,不免占道有些拥堵,苏梨出来的时辰正好,这会儿道路才算畅通起来。
苏旬坐在马车上等着,一见她立刻挥手:“阿姐,这里!”
苏梨提步走过去,抓着苏旬的手上车,苏楼和苏弦端坐在车里,等苏梨进去,整个人都拘谨起来,不大自在的唤了声阿姐。
“你们吃过了吗?”
“吃了,侯爷让我们护送你回家。”
苏旬高声说,身上有轻微的酒气,眉梢上扬着透着掩不住的喜气,看来今日他是十分开心的。
“回了京有这么高兴吗?”
苏梨不由得问,见她想和苏旬说话,苏楼体贴的把帘子撩起挂在旁边,苏旬挥鞭驾车,朗声回答:“嗯,高兴!”
三人不过十来岁,还是少年人的心性,终究还是藏不住话,苏楼在旁边揭短:“哪里是回京高兴,分明是收了荷包高兴!”
“有人送了你荷包?”
苏梨有些诧异,她十五岁的时候开始流亡,早忘了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正是情窦初开互表心意的时候,因此全然没有想过三人的婚事。
“别听他胡说,我才没有!”
苏旬大声否认,身体却不自然的紧绷,一看就是欲盖迷彰。
苏梨也不拆穿,只温声劝告三人:“姑娘家的荷包不能随便收的,你若是对她无心,收了只会叫人家一腔真心错付,平白伤了人家的心。”
话本子上多少痴男怨女都是这样形成的,苏梨情路走得坎坷,自是不希望他们如此。
苏楼和苏弦都认真的点头称是,苏旬闷声驾了会儿车,半晌低声道:“我知道,我收了她的东西,定是要对她负责的。”
他年龄虽小,倒是个有担当的。
苏梨不担心他会走歪路,还想再说点什么,苏楼突然犹犹豫豫的开口:“阿姐,你……可知道林姑娘的事?”
“什么事?”
苏梨疑惑,苏弦抓着苏楼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苏旬也跟着掩饰:“没什么事,我们听说今晚有位林姑娘与蝶共舞,美若天仙,有点好奇,哈哈哈。”
苏旬笑得非常不自然,苏梨的目光在苏弦和苏楼之间流连,很快有了猜想。
“我离京一年多,这位林姑娘莫非与侯爷交情颇深?”
苏梨质问,掺杂了几分怒火,故意诈两人的话,两人果然绷不住,忙帮楚怀安解释。
“没有没有,侯爷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
“就是就是!都是她自己倒贴上来的,侯爷还下了军令,不许她进军营的!”
苏楼和苏弦神色紧张,深怕苏梨误会,这不打自招的模样,真要让苏梨相信林月霜和楚怀安之间没发生点什么,还真有些难度。
苏梨仔细回忆着之前宴席上那些人对这位林小姐的谈论,猛然想起这位林小姐似乎几个月前曾伤了腿。
“如果侯爷没有正眼瞧过她,怎么会害得林姑娘的腿受伤?”
苏梨笃定的问,以她现在的道行,要从两个少年口中套话实在是太容易了。
苏弦和苏楼对视一眼,都感觉苏梨可能已经听说不少事了,未免造成苏梨和楚怀安之间的误会,两人忙倒豆子一样把林月霜和楚怀安之间的纠葛说了出来。
原来楚怀安去了骠骑军以后,不出两个月,便斩杀了不少军纪涣散、作风不正的将士,一下子声名大振,镇西王告到御前,想替自己的旧部伸冤,没想到楚凌昭打了两圈太极以后,就把他给糊弄了回去,没动楚怀安半根毫毛,算是变相的支持了楚怀安的举动。
军中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慢慢听从命令,不出半年,便被楚怀安打造成军纪森严的一把利剑。
就在这时,陆戟率领大军开拔前往边关驻守,楚怀安则带兵回了京中,去西山军营驻扎。
自楚怀安接任骠骑军以后,楚刘氏便病了,她是如何都不能想象自己的宝贝儿子余生要过上刀口舔血的日子。
楚刘氏身体不好,楚怀安时不时还是要从军营回城看望她,有一日回城,林月霜恰巧晕倒在楚怀安马前,不过他并没有管她,直接策马从她身上跨过便径直离开。
那日后京中便起了流言,说林月霜故意晕倒在骠骑将军马下,企图诱引骠骑将军英雄救美,实在不知廉耻。
寻常女子若是听到这样的传闻,只怕要羞愤欲绝,躲在闺中不敢见人。
林月霜却不走寻常路,她带着贴身丫鬟,十分高调的到西山军营找到楚怀安,给他赔礼谢罪,称是因为自己害得他名声受损,实在过意不去。
其实那日楚怀安根本没有见林月霜,只是派副将把林月霜打发走,这话也是副将听了代为传达的。
楚怀安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谣言却是不攻自破,众人皆觉得林月霜是个光明磊落、心胸宽广的女子。
这事也传到病中的楚刘氏耳中,她虽没见过林月霜,也觉得这姑娘着实不错。
又过了些时日,楚刘氏终于痊愈,也觉得自己整日待在家中胡思乱想不好,便主动发请帖邀了京中一些贵妇人到侯府聊天,那天林月霜也陪母亲去了,楚刘氏看见林月霜竟是一见如故,赏了她不少首饰和小玩意儿,经常让林月霜到府上陪自己谈心。
一来二去,林月霜便成了逍遥侯府的常客,不过因为楚刘氏身体好了,楚怀安便没再回城,倒是和林月霜没再见面。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寒冬降临,楚刘氏犯了旧疾,总是失眠头痛,林月霜不知从哪儿听来偏方说山中野狍子的血作药引入药可解头痛,便带着家中护院一起到山里帮楚刘氏找野狍子。
恰好他们进山以后,一场大雪便下了起来,很快封山,几人都被困在里面。
林月霜是京兆尹独女,又是为了给楚刘氏治病才带人进的山,于情于理,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冻死在山里,于是楚凌昭下旨让楚怀安带兵进山救人。
五日后,楚怀安带着林月霜从山里出来。
据说,那天骠骑将军从白皑皑的山里抱了一个人出来,那人身上裹着将军的外袍,看不见容貌,只依稀可以看见有些破烂的红色衣裙和一条白嫩嫩受着伤的小腿。
楚怀安把林月霜送回京兆尹府上以后,那些将士也把几个护院找了回来。
那事之后,楚怀安便带兵去了边关,林月霜则在家养伤数月。
谁也不知道那几日在山里发生了什么,可孤男寡女,又是天寒地冻的,人要怎么取暖?便是没有那些遐想,人姑娘的衣裙破损,被看了身子,难道不用负责吗?
因此众人纷纷猜测,这京兆尹家的林姑娘,怕是要飞入逍遥侯府做金凤凰了。
“我们是和侯爷一起进山找人的,分明是那林姑娘病糊涂了一直抓着侯爷不放,侯爷才没有对她做什么越矩之事!”
苏楼大声辩解,坚决扞卫楚怀安的清白。
苏梨听明白来龙去脉,有些想笑,故意逗他:“侯爷没做越矩之事,那林姑娘做了吗?”
“……”
苏梨本以为两人还是会坚定摇头,没想到话音落下,两人均是变了脸色。
苏梨的脸也渐渐沉了下来:“林姑娘对侯爷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