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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大理寺停尸房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个黑影轻巧的从门里钻出来,随手把门一关,将一室血腥悉数关在背后。
黑影搓着手猫着腰往前走着,嘴里细细碎碎的嘟囔:“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绕过转角,一个狰狞的怪物脑袋忽然飘来,黑影吓得练练后退,倒栽到地上,仔细一看,那怪物不过是用朱砂画在灯笼上的图案,提灯的人穿着一身墨绿色朝服,身姿挺拔,眸光幽幽如黑面神。
“我的亲娘,大半夜神出鬼没的,大人你是要吓死我吗?”
赵西拍着胸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赵寒灼把灯笼举高了些,昏黄的火光将赵西额头上的汗珠照得反光。
“你胆子太小了。”
赵寒灼说,赵西翻了个白眼:“大人,我是仵作,又不是得道高僧,总不能什么都不怕吧。”
赵寒灼不跟他贫,下巴微抬,看着停尸房的方向问:“有什么发现吗?”
“那铁匠不是天生的哑巴,舌头被人割掉的,那舌根割得可整齐了,让我动手都不一定能割成这样,啧啧。”
赵西摇着脑袋说,一脸唏嘘。
他虽然话多,但年纪轻轻能进入大理寺做仵作,必然是能力超群的。
连他赵西都做不到的精准度,可见动手之人手艺之精,这样的人在远昭不可能碌碌无闻,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怎么可能招惹到这样的人物?
赵寒灼暗暗思索,赵西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跟前:“大人,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猜……”
“你在大理寺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今天才刚过去一个月。”
赵寒灼面无表情的把他的话堵回去,赵西没趣的摸摸鼻子:“大人,你也太严肃了,其实我发现铁匠的儿子和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
一个不明来历的哑巴铁匠,在皇城最不显眼的地方生活着,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命案,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被不知名的人割断了舌头,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却替别人养着孩子,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匪夷所思的事?
赵寒灼将案发以后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细细思索,案子到现在还没发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
他喜欢破案,享受这种抽丝剥茧一点点挖掘真相的过程。
夜风微凉,烛火摇曳,赵西看清赵寒灼唇角那丝若有似无的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大人,你这表情怎着怎么这么像变态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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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的人没来过大理寺?”
赵寒灼问,按照律例,京兆尹转交给大理寺的案子,要在一天之内交接好案宗和相关文件。
寡妇一报案京兆尹就把案子转给了大理寺,案宗只有一份报案呈供,赵寒灼一早就直接拿走了,京兆尹统管整个皇城的人口流动,旁人不知铁匠是何许人也,京兆尹的户籍上应该是有详细记载的,怎么没人把铁匠的户籍信息送来?
赵寒灼细细琢磨,赵西也想到这一点,眉头疑惑的皱起:“是有点不对劲,尸体运回来以后,我一直在停尸房验尸修补尸体,没听说有人来,铁匠铺也没接到消息吗?”
“没有。”
赵寒灼摇头,还想再问点什么,赵拾从外面大步走来:“大人,逍遥侯来了。”
这个点,他怎么来了?
赵寒灼心念微动,把灯笼塞进赵西手里:“去休息吧。”说完和赵拾一起大步离开,赵西打着哈欠回自己房间。
差役将楚怀安引到赵寒灼平日办公的地方,送了一杯热茶,茶叶廉价,冲泡得随意,喝起来发苦发涩,楚怀安只抿了一口就放到一边。
赵拾走到门口便止了步,赵寒灼大步走进去,不用开口询问,楚怀安便直接表明来意:“有人在我府上下毒,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但我怀疑幕后主使并不简单。”
“凶手是什么人?”
“我娘院子里的一个婆子,已经在我们府上待了好些年了。”
“她为什么要下毒?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赵寒灼直白的问,习惯用办案的思路思考问题,楚怀安面色微沉:“她自己突然一头撞死了,我还没来得及问。”
那婆子是躲在人群后面的,当时楚怀安就坐在院子里,正逐一排查,那婆子就突然冲出来,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血溅当场。
满院子的人吓得惊声尖叫,楚怀安调了些兵力到府上驻扎着,驱散众人,把婆子住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又让管家找来婆子的卖身契。
卖身契上写得明明白白,婆子来府上已经足足八年,仔细算算,约莫是苏梨离京后不久入府的。
契约上没写介绍人,不知是托了什么关系进来的,管家老糊涂了,盯着那卖身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卖身契上盖的是京兆尹的印章,说明当时是在京兆尹府备了案的,京兆尹那里应该有这个婆子的身份祖籍信息。
“我刚刚去京兆尹府调过卷宗,但在那里没有找到有关这个婆子的任何记录。”
楚怀安幽幽的说,把卖身契拿给赵寒灼看。
卖身契上还有上一任京兆尹的亲笔签名,官印盖在上面,确凿无疑。
但没有介绍人,这卖身契是怎么过得了官府检验的?
“之前因为张岭和安家一起叛乱,京兆尹满门被流放,听说三年前已病死,如今再查,也死无对证了。”
楚怀安把自己掌握的信息都说出来,赵寒灼拿着卖身契陷入沉默,只怕这个死了的铁匠在京兆尹也是没有任何备案的。
接连两个人都来路不明,一个隐于闹市,一个却在逍遥侯府后院,仔细一想,立刻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沉默片刻,赵寒灼起身从书柜最里面的抽屉里拿了一本册子出来。
册子保存得很好,但因为翻看了太多遍,书页有些卷曲了。
“这是什么?”
楚怀安问,赵寒灼走到他旁边,把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已经用朱笔画满了叉。
“这是当初顾炤给出的忽鞑安插在京中的细作名单。”
安家造反已过去近五年,胡人也归顺了远昭,如今冷不丁提起这份细作名单,竟有些恍然隔世。
“一开始这个名单只有数十人,经过排查之后,又牵扯出了上百人,当时我亲自监斩了部分,因为牵连的人实在太多,并没有完全彻查下去,只重点做了监管排查。”
造反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但有句话叫法不责众,而且当时亡灵之战情况危急,京中若是真的全部剿清,只怕会闹得人心惶惶,不利于大局稳定。
“那些反贼死灰复燃了?”楚怀安皱眉,把册子拿来翻了翻,除了前面几页画了红叉,后面都只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再无其他。
赵寒灼摇摇头,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个名字道:“皇城如今守卫森严,他们不大可能会造反,我更倾向于是一种针对顾炤的报复。”
说服安家造反,一开始本就是顾炤向忽鞑提的议,后来也是他从中穿线,让忽鞑和安无忧达成共识,联手陷远昭于内忧外患的危机之中。
若不是顾炤临阵倒戈,忽可多会率领十万大军直接攻破边城,长驱直入,哪怕陆戟还能带兵抵挡一阵,楚怀安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带着骠骑军赶去增援。
顾炤的背叛,救了远昭,却还是害了许多人的命。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要想报复顾炤,自然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合适的时机。
“针对顾炤的报复?”
楚怀安对这点持怀疑态度,如果真的只是针对顾炤,那为什么要在逍遥侯府下毒?而且作为报复,顾炤没死,侯府那婆子下的毒也不是致命的,反倒是铁匠和婆子都撞柱死了,这算哪门子的报复?故意给仇人送人头吗?
这不太能说得过去,赵寒灼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婆子主动撞死了,府上未必绝对安全,侯爷可以回去将府上的人再彻查一遍,明日我会带人继续深入调查。”
案子目前还扑所迷离的,仅凭猜测对案子没什么帮助,还需从目前已有的线索一点点摸索排查。
楚怀安点点头,认同赵寒灼的说法,却没急着离开,犹豫片刻道:“你觉得顾炤还活着吗?”
“应该吧。”
“我听说有人在铁匠铺发现了他的面具,以他的身手,一般人可碰不到他的面具。”
顾炤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他戴着面具纯粹是想要封存那段痛苦至极的回忆,好像顾漓不曾惨死,他也不曾人不人鬼不鬼的在胡地待了那样长的时间。
他鲜少取下面具,也从来不让人碰他的面具,那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的面具才会掉在案发现场?
“我仔细看过了,面具确实是他的,但没有损坏,也没有血,不像是经过剧烈打斗掉下来的,倒更像是有人专门放在那里的。”
若面具是专门放在那里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顾炤特意留下,给别人某种提示,二是有人拿到了顾炤的面具,故意放在那里,想让所有人觉得顾炤就是凶手。
“你觉得……顾炤是凶手吗?”
许久之后,楚怀安问出心里的疑惑。
从进来到现在,他和赵寒灼讨论的情况都是建立在顾炤不是凶手的前提之上的。
但顾炤真的不是凶手吗?
远昭对顾家是有亏欠的,当初顾炤以扈赫的身份随忽鞑进京,在校场上几次都差点要了陆戟的命,他恨极了远昭皇室,连陆戟也一起恨着。
后来他倒戈也有可能是想看远昭和胡人斗个两败俱伤,毕竟那时他的大计已成,胡人和远昭皇室都从中讨不到什么好。
胡人都归顺了远昭,他却一直没有真正臣服,他不去上朝,也不穿远昭官府,平日独来独往,行事随性,办案手段血腥凶残,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些细作记恨他的叛变,但谁又知道他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将这些人推荐给忽鞑和安无忧,把他们拉入无尽的深渊?
顾漓和陆戟的婚礼已成,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牵绊住他让他做个人呢??
当初楚怀安相信顾炤不会造反,因为他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点顾家人的傲骨,但现在楚怀安不确定顾炤会不会杀人。
因为楚怀安不知道这些死了的人是不是欠着顾家的血债。
“老实说,他目前很符合凶手的条件,身手高强,有很丰富的杀人经验,下手干净利落,并且动机充分。”
赵寒灼实事求是,但没有下定结论。
楚怀安轻轻叩着桌子,拧眉思索,良久,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皇’字。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楚凌昭当初留着顾炤的命,是为了显示自己身为君王的气度,先帝对不起顾家,算是间接逼得顾炤投诚胡人,楚凌昭给顾家平反,容忍顾炤任性妄为,树立了自己宽容大度,不计前嫌重视肱骨之臣的形象,可以安抚民心。
如今几年过去,他的皇位稳固,朝中也有了可以倚重的人,便不大需要顾炤这个不听话的棋子了。
最近因为楚瓜的事,楚凌昭对楚怀安和苏梨也有些忌惮,让人下点药威慑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堂堂国君要往逍遥侯府塞一个耳目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
楚怀安话音刚落,赵寒灼就伸手把字糊成一团:“侯爷,你越矩了。”
身为臣子,背后是不能妄议君王的。
楚怀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爷要不是看见是你,能问出这个问题?”
他是信得过赵寒灼的人品才这样直来直去的,没想到这人过了这么些年,还是那副刚正不阿不肯弯折的样子。
“不管面对着谁,侯爷都不该问这句话。”
赵寒灼坚持,楚怀安和他说不下去了,烦躁的起身往外走:“行了,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该怎么查怎么查,查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一个个的自己不想好好过日子非要找死,关他屁事!
大不了死了帮忙收尸立个碑!
楚怀安在心里嘀咕,心情不爽利,一路走一路直踹柱子。
楚怀安离开后,赵寒灼又把那本花名册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上面并没有铁匠和侯府那个婆子的名字。
赵寒灼把两人的名字单独写在一张纸条上,夹在书最后面又放回书柜。
已经是丑时,赵寒灼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熄灯趴在书案上将就一晚,赵拾拎着一个人走进来:“大人,抓到个探子!”
那人穿着夜行衣,脸上戴着黑色面巾,被赵拾拎着也不反抗,只死死的用面巾挡着脸,露出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我才不是探子!”
那人反驳,脱口而出的是朗润的女声,中气十足,和一般闺阁女子不大一样。
“张小姐来此想探听什么?”
赵寒灼直接点破张枝枝的身份,张枝枝眼睛微微睁大,眼珠转了一圈,果断放弃挣扎,拉下面巾露出自己的脸:“拜见赵大人。”
张枝枝沮丧的问好,被逮到以后很是挫败。
“你是为顾大人的事来的?”
“……是。”张枝枝脸热,到底还是闺阁女子,为了一个男人夜闯大理寺,这事传出去着实不大好,不过想起正事,她很快抛下矜持为顾炤辩驳:“赵大人,顾炤不可能是凶手!”
“为何不可能?张小姐知道什么内幕?”
“我……”
张枝枝欲言又止,一张脸涨得通红,难得娇羞,犹豫片刻咬着牙道:“赵大人应该知道我对顾大人有意,这些时日一直缠着他不放,他去过哪里我都知道,赵大人可以让仵作验尸推测那些尸体的死亡时间,我可以告诉大人顾炤去了哪里,大人尽可去证人对峙!”
张枝枝这是豁出去了,白日酒宴上她就想跟赵寒灼说这些的,但温陵和兄长不想让她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一直拦着,夜里她辗转难眠,实在忍不住才又偷跑了来。
“嗯,好,有需要我会让人去府上找张小姐问话的。”
赵寒灼温声说,对张枝枝上赶着要作证的举动表示认可和欢迎。
“不现在问吗?”张枝枝一脸着急,好像是她自己卷进了命案之中。
“仵作已经睡下了。”
“叫他起来呀,现在顾炤都失踪了,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张枝枝理所当然的要求,赵寒灼掀眸看向她,那一眼并不怎么凶,却一下子将她震住,让她说不出话来。
“张小姐现在不想离开?”
张枝枝毫不犹豫的点头,点完觉得哪里没对,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候在旁边的赵拾突然拿了绳子往她身上套。
“赵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张枝枝慌了,却听见赵寒灼平淡不惊的宣判:“趁夜潜入大理寺探听案件机密,触犯了远昭律例第一百三十六条,因情节较轻,且认错态度积极,特批拘留三日!”
“……”
赵大人,你是认真的么?
直到被丢进大理寺大牢,张枝枝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是来大理寺当证人的,怎么眨眼间沦为了阶下囚?
“放我出去,我要见赵大人!”
张枝枝扑到牢房门边大喊,赵拾靠在门口闭目养神,任由她叫喊一动不动。
过了半个时辰,张枝枝喊累了,默默躺到牢房干草堆上休息,没一会儿便发出小小的鼾声。
狱卒偷偷走到赵拾身边,好奇的往牢里看了看:“怎么回事?大人怎么破天荒的往牢里关了个姑娘,还让你亲自守着?”
“大人累了想休息,嫌她太吵了。”
赵拾木着脸回答,语气里是对张枝枝满满的嫌弃。
狱卒又瞧了张枝枝几眼,眼角抽了抽,这么好看的姑娘大人却只嫌人家吵,难怪大人至今也没能成家呢。
……
苏梨这些时日累得不轻,昨夜被楚怀安抱回去匆匆沐浴以后便沉沉的睡去,但惦念着楚刘氏和两个孩子的身体,苏梨还是醒了个大早。
御医忙活了一夜,后半夜的时候三人的烧就退了,肚子也没拉了,楚怀安从大理寺回来以后没去睡觉,一直守在这里,苏梨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楚刘氏床边。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楚刘氏两鬓霜白的发丝照得格外清晰刺眼。
苏梨放轻脚步走过去:“娘怎么样?”
“刚喝了点粥,再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你一夜没睡?”
“嗯。”
楚怀安应着抓住苏梨的手,他握得有些紧,像是要从她身上获取点力量。
“怎么了?”
苏梨回握住楚怀安的手,楚怀安没回头,依然看着楚刘氏:“阿梨,我突然发现,娘好像老了很多。”
自从知道楚刘氏差点把苏梨卖进勾栏院,他一直跟楚刘氏堵着气,后来去受了孝戒差点和她断绝母子关系,自那以后,他便鲜少在楚刘氏面前露面。
成婚以后,苏梨想要缓和他和楚刘氏的母子关系,他潜意识里也有几分抗拒,这次楚刘氏中毒,才让他突然惊觉楚刘氏竟然不知不觉衰老了这么多。
这个发现让他有点惊惧不安,怕自己再一回头,楚刘氏就到了垂暮。
“人都会老的,这是不可避免的过程,以后我们多陪陪娘就好了。”苏梨柔声宽慰,她见过太多生死,也经历过太多痛苦,所以她知道释怀,知道更好的珍惜当下。
“嗯。”
楚怀安沉沉的答应,拉着苏梨的手没放开,苏梨还想再安慰他几句,睡在旁边的楚瓜突然大哭起来。
哭声尖锐,吵得楚刘氏皱起眉头,苏梨忙挣开楚怀安的手:“我先把瓜瓜抱出去。”
苏梨边说边冲到床边抱起楚瓜往外走,刚跨出门却听见楚瓜吐词清晰的唤了一声:“阿梨!”
那声音和楚瓜平日的声音不大像,反倒更像是岳烟的声音。
苏梨猛地顿住,低头去看怀里的楚瓜,却见他生有黑色印记那半边脸上出现一幅红色图案,乍一看像是一幅地图。
苏梨还要细看,那图案却飞快的消失,楚瓜也重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