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凌儿或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必定要你……偿命。”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冷若冰霜的脸上波澜不惊,冷漠如初。
任何人不得伤害凌儿,谁欲伤害她,必定要那个人偿命,这是他一直承诺,任何人都不行。
昕王爷找凌儿,简直是胡扯,凌儿和他怎么会有联系?
青檬面如死灰,像木偶一样僵在原地,而心像被风吹散开的沙子碎了一地,痛,撕裂般的痛,却哭不出来,只是木木地立在原地。
云宫宸渊不知是不忍还是厌恶,蓦然转身,再不看她,冷漠的表情如初,果真是人生只如初相识,初相识……
云宫宸渊的话丝毫不差地落在明公公和珠儿耳中,他们欲说请,但无意只是火上浇油,明公公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云宫宸渊身后。
顿时,明凌宫静得有些吓人,只听见凌贵妃疼痛的呻’吟。
凌贵妃的声音声声纠住云宫宸渊的心,她痛,他感同身受,甚至比他还痛,心里默默地安慰:“凌儿,凌儿坚持,我陪着你呢!”
青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宫的,心里模糊不清,脑袋也混混沌沌,反反复复只有四个字“要你偿命,要你偿命……”
微风拂面,雨后的风凉丝丝的,夏季的叶子绿得发亮,在雨水冲洗下更加油绿,云丘少雨,所以雨水贵如油,紫色的花儿开得繁茂,一簇簇簇拥着直茎,绿茎已经能够完全将人淹没,直挺挺地随风摇摆。
花丛中时不时传来一阵欢笑。
花间棚子下,若香嘚瑟地给大家投去挑衅的笑:“三带二有没有人要?”
长道哭丧着脸祈求:“我好不容易做一回地主,大家让我一次吧!”
若香故作惋惜地摇摇头:“大家都想帮你,可是……无能为力啊!”然后甩出两个鬼,长道顿时泣不成声。
指导珠儿的青檬看着得意洋洋的若香瘪嘴:“怎么两个鬼都在你家?”
“地主下,该我了……”早就按耐不住的云宫炎煊一把揪开要死不活的长道。
斗地主的三个人中另一个是珠儿,青檬画了一副扑克,然后教大家斗地主,才三天,若香便学上手了,其他人半生不熟,长道和长生一点也没学会,长生根本就不和他们一起玩,只是木桩般的立在一旁,所有人都当他是空气,云宫炎煊常来尚阳宫,而且知道云宫宸渊和青檬闹僵的事,特来看她,然后自然而然和他们混在一起。
五天前凌贵妃生了一个小王子,举国同庆,青檬也被下旨禁止进入明凌宫,她也乐的自在,不用装模作样应付那些官宦朝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以前私底下她和凌贵妃也是不来往,但面对重大场面有时她也要去应付一下,哈哈,现在终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落魄帝后了,伯姬战败之日便是她死之时,怪不得权紫樱会选择自杀。
可是,这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啊!不小心又想起战场上为她挡开剑的敌人。
一个人的时候青檬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心里乱糟糟的,痛,想哭,但她不愿意哭,所以使尽毕生所学,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尚阳宫的人也非常地配合,闭口不谈明凌宫的事。
而她精心培育的想要给云宫炎煊的惊喜,如今尽情地糟蹋。
微风拂过,荡起阵阵紫色花浪,一阵浅浅芬芳。
每次出宫,她都会领上珠儿和长道,回来时将近黄昏,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很美,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帝后,你看那辆马车……”珠儿盯着那熟悉的华贵马车。
青檬猛地看去,是上次的马车,云宫睿昕,马车正极速前进,方向仍然是明凌宫,不一会儿消失在转角,青檬顾不得了,一心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拔腿追去。
珠儿心惊。
“帝后……”长道欲追去,珠儿一把拉住他,“快把小王爷请到明凌宫,我去追。”
“好。”长道应声连忙回宫。
那是明凌宫的方向,王上明确下旨帝后不允许去明凌宫,帝后可不能去,珠儿哪里有她快,眨眼间珠儿已经被甩在后面了。
昕王爷的马车依然停在上次的位置,车夫警惕着周围,青檬藏身于灌木林中,待气息平缓后,瞧了瞧四周,宫墙很高,而她没有任何攀爬的工具,根本是不可能,直接过去必然行不通。
青檬挠挠头发,竟然没有法子过去,埋头懊恼。
浓密的树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直到覆盖一方地面,稀稀疏疏的太阳光透过叶缝。
“树。”青檬心里一喜,“姐会穿墙入壁。”
青檬如猴子一般攀爬树枝,小心翼翼,树枝延伸至宫墙,青檬像在走钢丝,珠儿气喘吁吁赶来,看到青檬在宫墙上轻轻一跃,人已经随墙内的树枝淹没在宫墙内,她的手脚顿时冰冷,还是晚了一步,但愿小王爷有办法让帝后离开。
珠儿偷偷转身,忽然颈部猛地一痛,未来得及看袭击她的人,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云宫睿昕看着地上的珠儿嘴角露出不明的笑,朝左右招手,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几个蒙面人,蒙面人手脚麻利地将珠儿抬走,同时车夫已经把马车驾过来,云宫睿昕露出得意的笑,跳上马车,扬尘而去。
无数的长矛直挺挺地对着青檬的脖子,云宫宸渊冷漠地俯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她,待青檬看到他眼中若有似无地闪过绝望之色时,只想仰天大笑,真是莫大的讽刺,既然没有过希望,怎么会有绝望呢!她紧紧咬住嘴唇,倔强地和他对视,不让自己狼狈。
原来,青檬刚刚顺着树滑下,便听见不远处亭子里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
“王上,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呢?”透过浓密的枝叶,看见乖巧幸福的凌贵妃,轻抚着摇篮中的孩子,鹅黄色的绸缎里稚嫩的婴儿,远远看着都觉得可爱,近看定是可爱无比。
云宫宸渊宠溺地扶住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待孩子满月时,我会向众人宣布孩子的名字。”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寡人,曾经他也这样对她自称的,也曾对她有过的温柔,那温柔宠溺的声音充斥着青檬的神经,已经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她只是木讷地呆着,竟然也惊动了防卫的侍卫。
明凌宫的侍卫和其他地方也不一样,他们不是着玄甲,而是鲜红铠甲,喜庆的。
“什么人?”刹那间无数把长矛指向她,她早已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明凌宫是重兵把守,因为有重兵把守她才能够轻而易举攀爬进来,如此简单的道理她都想不到,真是蠢得可以。
但是看到守卫脚下尚且还能看出绿色的草叶,这些守卫也是才安排进来没几日,她中计了,青檬自嘲地笑了,自己还是太嫩太自以为是,才中了狐狸的诡计。
自然也惊动了云宫宸渊,侍卫们把她扣押到云宫宸渊面前。
看到侍卫扣押的青檬,云宫宸渊心头收紧,不停地收紧,为何你定要来?为何定要弄到这个地步?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过去的种种都是为了博得我的信任?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是潮水涌动,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僵硬,心里隐隐作痛。
凌儿告诉他有人欲对孩子不利,多次出没明凌宫,连侍卫都拦不住,他近几日在明凌宫增加侍卫,加强防守,守株待兔多日了。
凌贵妃早就被吓得颤抖,紧紧护住摇篮里的婴儿,被侍卫团团护住。
待看到凌贵妃装得极好的惊慌失措,眼中的挑衅,青檬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和云宫睿昕的圈套,她注定插翅难逃。
“帝后宁愿翻墙,甚至不惜违背圣旨也要进去明凌宫到底为何?”他压制住心底愤怒和不忍,鬼使神差,他想给她一个机会。
他不信她会对凌儿下毒手,更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毒手。
解释有用么?他会信么?昕王爷在哪?
“如果我说我看见昕王爷来明凌儿王上相信么?”她仰起头,平静地问。
“不信。”云宫宸渊直言不讳,昕王爷不可能来明凌宫。
青檬在心里自嘲自讽,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她确实找不到能够让他相信的证据,且以他的势力会查不到吗?只是他始终不愿意怀疑他心尖儿上的人罢了。
她说过:“其实,我心里接受不了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他也找不到适合的理由替她开脱。
“帝后违背圣旨,公然藐视我朝皇威,从此……削除后位,打入冷宫。”云宫宸渊薄唇微启,面无表情,声音不大,但左右都能够听得真切,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转过身不再看她,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厌恶还是……心疼。
青檬猛地回头,死死看着他,像要把他看穿,她不信,不信这是自己听到的,更不信这是他说的,可一切都是真真正正发生了的,心痛,却没有眼泪,指甲紧紧掐入掌心。
凌贵妃和刚出生的孩子被侍卫护在一侧,脸上的表情亦是害怕亦是得意,但这些,青檬都没有心思去管了。
他能够淡定地下旨,能够面无表情地说出此番话,却无法控制心中的涌动,如果她求情,该给她找个什么样子的台阶下?他多希望她能够服软,至少解释一下。
但她没有,脸色惨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笑非笑,倔强而猖狂,一切仿若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也正是她的这种眼神刺激了他最后的底线。
“王上……”明公公连忙跪在他面前,“王上,老奴求王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帝后一次机会吧!”
帝后给王上带来的快乐他是看在眼里的。
云宫宸渊莫名其妙地龙颜大怒,狠狠一脚踢在明公公肩膀,明公公受到大力冲击腾空翻起滚在地上,又连忙颤颤抖抖跪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