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檬脖子因为被割伤再经这么一路颠簸折腾,疼的不得了,随着马儿的前蹄落下,她下意识地抱紧云宫宸渊牵住缰绳的双臂。
云宫宸渊突然身子一僵却没有动。
“呵,想不到我们再次平安出城了。”云宫炎煊仍然不知天高地厚兴奋感叹,遗憾道“只是未能提着南陵靖玺脑袋回去祭祀死去的父老乡亲们。”
蒙源子熙无奈地看着前方,想着这次云宫炎煊回去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可以面壁思过了。
……………………
“抱够了没有?”一道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悦耳动听。
“嗯?”青檬不解地回头,只对上他冷漠的眸子。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眼睛面对敌人时像野兽般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冷静时可以深邃如星辰,可以把人深深吸引进去。
“看够了没有?”他不悦地再次问道。
“够是够了,只是我脖子转不回来了,痛……”青檬脸不红心不跳道,在她心中有帅哥就大大方方看,更何况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帅哥,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心中已经有主了,看一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她脖子真的很疼,恨不得都快要流出眼泪了。
云宫宸渊忽然看到她眼眶里的水雾,目光不由自主移到脖‘子上的血痕,鲜红的血色染红了白得接近透明的修长径项,金凤楼里的白天鹅不及眼前这只的十分之一。
不过他并不沉于美’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抽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她涂上。
青檬不解地看着他熟练地给自己上药,上次他们有人受那么重的伤都没有金疮药,这次他怎么还随身携带了?而且这瓶子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上次那个么?
对上青檬的眼睛,云宫宸渊突然感到不舒服,他这是怎么了?上次竟然没有把那个金疮药的瓶子扔掉,还随身携带在身上,而且现在……
他把金疮药一扔:“上次没用完,丢掉可惜。”
说完不悦地跳下马背,他这是怎么了,跟她解释这么多干嘛?
青檬接过金疮药不屑道:“留着就留着还找什么借口?”
听到她的话云宫宸渊嘴角一抽一抽,“这该死的女人……”
青檬突然想到什么忙喊到:“喂,我怎么下来呀?”
她总不能扛着受伤的脖子跳下来吧?
“该死的女人……”云宫宸渊再次不悦甚至有些恼怒地低咒一声转身把她拧下来。
青檬双手夸张地抬起脑袋道:“你们快走吧!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了。”
云宫炎煊和蒙源子熙突然回头看着她,眼神莫名。
“小公主,后会有期。”云宫炎煊玩世不恭道。
青檬鄙视他地切一声:“后会无期,永远不要再见了,我可不想我的脖子再被你们硬生生割断。”
云宫宸渊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必要回头,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质,与他无关,他把南陵盱眙的令牌递给青檬,青檬迟疑半刻……接过令牌。
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三骑,青檬终于可以轻松地出口气了,只是……但愿她没有做错,也愿……他们说的不是真的,紧紧握住手里的药瓶子。
天黑时渐渐下起毛毛细雨,百丈高的城墙下仍然是重兵把守,青檬把南陵盱眙的令牌给守城的侍卫看后便顺顺当当进城去了。
刚入城门,南陵盱眙和苏廉就赶来了,青檬连忙拍拍胸脯,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城外,希望他们走得远远地。
“青檬。”南陵盱眙几乎未等马停下就跃下马背。
突然所有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青檬再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不管旁人的眼光急切地奔到他怀里。
苏廉等人连忙避开脸去,这下着毛毛细雨的天气怎么好像有星星,一颗,两颗……
“是不是流血过多,怎么少了这么多肉。”南陵盱眙轻轻推开她。
“就是就是,”青檬趁机道,“你看我脖子还流血呢!不过肚子更是饿得厉害,要不我们去找个饭馆饱餐一顿如何?”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
南陵盱眙无奈,只好点头,并回头吩咐苏廉:“苏将军,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带到落食轩。”
“是。”苏廉应声忙派人去找大夫。
“落食轩,难道是这里最好的饭馆?”青檬自言自语道。
看到她平安,他比什么都高兴,自然是什么都愿意满足她。
“快走,快走,我饿得不行了。”青檬一面拉他连忙催促道。
南陵盱眙身后的侍卫们亦自觉地移开视线去。
南陵盱眙有些不自在,吩咐身后的侍卫:“你们也都回去。”
“是,王爷。”侍卫们行礼后就离开了。
青檬却咯咯笑起来,南陵盱眙莫名地看着她。
青檬连忙敛起笑,一派正经模样:“真的好饿。”
看到她脖子上的伤,虽知道只是浅伤,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担心。
青檬看出他的担忧安慰道:“我真的饿了,吃一顿好的就补回来了,你别担心了。”
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对她温和地笑笑。
落食轩,无论能不能吃下,青檬是把所有有名无名的食物全点了的,南陵盱眙也没有阻止她。
看得落食轩的老板小二们私下打量议论,青檬感觉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食物了,即使在皇宫,那吃饭也是有规矩的,吃起来也不舒服,现在自由拉,可以拼命地吃。
南陵盱眙看着她的吃相,竟然无比惹人怜爱,心里忽地被填满了,这是缺席了多年的感觉。
“别光看着我,你也吃点。”青檬嘴里还嚼着菜口齿不清说道,手已经夹着菜递到南陵盱眙面前。
南陵盱眙眉头微蹙,大庭广众之下……
“王爷大夫来了……”一看到这场景,苏廉尴尬地断了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南陵盱眙借机起身避开青檬的魔抓吩咐道:“先给她检查脖子上的伤。”
“是。”大夫轻轻应声上前。
看着自己扛在空中的手,青檬只好故作无奈地深深叹息着收回筷子。
不过整个吃饭过程中都要注意自己的脖子,青檬确实觉得难受,所幸大夫来了,便转过身给他检查。
那大夫检查过以后回禀道:“王爷,这位姑娘的伤口本并无大碍,而且也涂了金疮药,无需在做治疗,过不了三天就无事了。”
南陵盱眙轻轻应了一声。
苏廉给了他一定银子便吩咐他退下,自己也回礼:“王爷,那我也退下,就在楼下,有什么事便吩咐我。”
南陵盱眙微微点头示意,苏廉便退了出去。
青檬一面吃道:“咦,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神奇,只放上那么一点就这么好?”
拿出那瓶金疮药仔细端详。
南陵盱眙不经意瞟到那瓶子,顿时了然。
原来是那瓶金疮药,怪不得有如此好的功效。
青檬收起金疮药有些担忧地问:“盱王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吃得特别多?比其他女孩子还能吃?”
南陵盱眙仍然端着温和的笑容:“只要是在伯姬,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比别的女孩子运动多,消化快,自然就要多吃点。”
“对对对,”青檬激动地拿着手里的筷子指着他,点头如捣蒜,她总算找到知己了,“以前爷爷和咿呀还有武馆的师兄姐们总是笑话我一点女孩子样子都没有,哈哈,那是他们不知道平时我比他们运动多多了。”
南陵盱眙静静地看着她自言自语玩得不亦乐乎。
青檬不解道:“盱王爷,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世?”
“好奇,只是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他不愿逼她,只要她愿意说他就愿意听,她不愿意说他自然也不追问。
青檬向他投来深深感激的眼神。
青檬突然垮下脸:“可惜我运动比他们多却样样比不过他们,哎!”接着便是一阵唉声叹气的碎碎念。
吃完后,青檬拍拍手道:“可以回去了。”
“好撑。”她拍拍胀鼓鼓的肚子。
南陵盱眙道:“我们得赶紧入宫向皇上复命。”
“入宫?”青檬急得跳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出宫,怎么就要回去了?你给皇上说一声,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要再回宫了。”
“不回宫?”南陵盱眙不解。
“没错,虽然我是被绑架才出的宫,但……那天我不是给你暗示吗?”青檬低声道,“虽然你没来赴约,但我也觉得要离开皇宫了。”
南陵盱眙的心猛然下沉,对,那天他没有去赴约才让她被挟持的。
“不过也好,我总算出来了,而且也没有危险了,”青檬笑着回头,苦涩道,“我觉得金凤楼就很好,不是青楼就非得……非得……”
南陵盱眙眉头紧蹙,眼中的期待一闪而逝:“如果你不在意,可以住到我的王爷府……”
“真的?”青檬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你这是邀请我?”青檬伸出一只手做出请进的姿势,眉开眼笑道。
待南陵盱眙把青檬住到王爷府的事向南陵靖玺禀报时,南陵靖玺并无迟疑道:“盱王爷平身,婉阳公主既然觉得在宫中闷得慌,就让她在你的府上游玩几日,玩够了朕再去接她回来就是了,只是要劳烦盱王爷多花些时间陪陪她,不知道盱王爷会不会为难?”
南陵盱眙已经起身,恭敬回礼谦虚道:“臣弟恭敬不如从命,定当尽最大的努力让公主玩开心。”
“哇……”青檬一面观察研究王爷府,一面喋喋不休地夸着王爷府,府邸虽然不大,陈设也简单,但总体看起来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精致感。
“青檬,对不起,让你受伤了。”南陵盱眙心疼而自责,没有及时将她救出来,没有好好保护她。
听到他自责的话语,她心里暗暗高兴却又不忍:“我不是没事了嘛!现在好好的。”
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表示她没事。
他有种想要紧紧抱住她的冲动。
青檬轻轻笑道:“我知道你没有及时救我定是有原因的。”
他心底猛地钝痛,到这时,她还是为自己着想,同时又感激地看着她,而她就在他面前,像这沉闷灰色中一朵圣洁的花。
他感激那瓶金疮药,否则都不知道她现在被伤成怎样,只要她好好的,他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同时也释然了。
阴雨绵绵,天色已晚,最后一抹天光下最醒眼的是还门前那棵不大的木槿,枝叶茂盛,叶间朵朵紫色花瓣和绿叶相衬,若不离不弃的爱人,整座府邸也只有这株木槿给人轻松愉悦的感觉。
木槿花抢了院子里所有风头,花香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