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着实是让穆鸢有些意外的，她握着木美人手臂的手紧了紧，细长的眉蹙了起来，再没见留下了浅浅的褶皱。
“木美人，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穆鸢面纱后的嘴巴微微开合。低声问道。
木美人自然是知道此事牵扯甚大，她不会轻易开口，若不是当初得到了穆鸢的好处。如今木美人也不会随便的说出口。她脸上带着笑。若是旁人见了只会觉得两个女人在谈天，绝想不到木美人此刻说出来的是要被列为国家秘密的事情。
就听木美人略略捏了捏帕子，语速极快：“前阵子有人上了折子，说是大周与龟兹的边境吃紧，偶有战事，而大周却是连连败退。而昨儿个，又有人来报，说是龟兹鸣金收兵。杜大人便说了他得到过密报，龟兹与楼兰有所约定，要去进犯提亚，如今是时机成熟的时候。”
穆鸢看了眼木美人的侧脸，淡淡道：“可是杜隽大人？”
木美人点了点头：“这等大事本不该让我只晓得，不过那时候我在正殿后面的书阁里面帮官家整理书卷，便听到了一些，这想着毕竟是件大事想来与你知道。本想着等会儿找汀兰去寻你，如今遇到了也是巧了，省了一番麻烦。”
穆鸢朝着木美人笑笑，低低的道了句谢，而后却是轻轻地挽着木美人的手臂，但是确实轻蹙眉尖低头沉思。
杜隽，便是当朝宰相。杜嫣然的父亲。这是个容貌文采皆十分出名的人物，难得的是十分痴情，一声只娶一妻，育有一子一女，嫡妻康氏死后，再没有续娶。只是单单这般只能说明此人人品不赖。倒是不足以让穆鸢重视，可杜隽不仅仅是个名士，还是个玩弄政治的高手，如今位列宰相，位极人臣，其中的手段自然是不言而喻。
曾有个传说，说杜隽考取状元那年，隆?帝在殿试时看到杜隽着实是容貌风姿太为出众，本来有意点他为探花全了个美名，但杜隽的文采谋略样样冠绝众学子，便点了状元，领着头打马夸街，戴着红花穿着状元袍的杜隽就凭着这一趟出游得到了花果盈车，几乎迷倒了京城名门中的各位妙龄小姐，从那以后，杜隽出游之时都有女子将身上的花朵香帕丢到他的车上以示爱慕，甚至到了如今杜宰相已经四十有余的年纪却依然有好女子投以花果，足见其魅力无穷。
但也就是这般的样貌，让杜隽为官之时受到了不少的歧视排挤，与他一同进入翰林院的晋升皆早于他，杜隽却足足熬了十年，才得以升迁。
而如今，杜隽位极人臣，那些曾经或排挤或嘲笑过这位清俊官人的，贬斥的贬斥，革职的革职，细算起来，居然没有一个还能全身全影的留在朝中。
杜隽是个有本事的，他口中的密报想来也不会出错，这却是让穆鸢越发头疼起来。
穆鸢并非是尔雅公主，也并不是提亚之人，她只是披了身画皮借了这位公主的身份的。可终究穆鸢要依仗的便是这个身份，对尔雅公主，穆鸢有着歉疚，故而她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瞧着提亚陷入战火而不为所动。
如今龟兹楼兰密谋入侵提亚，这绝非小事，提亚固然国土辽阔但大多是沙漠荒原，人迹罕至的，随时都可能丢掉。而提亚在与大周和解之后，数次裁军，如今绝对抵挡不住战火纷乱的。
穆鸢努力让自己镇定些，轻声问道：“木美人，你可知道，皇帝舅舅有没有出兵协助的打算？”
木美人点点头：“官家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杜大人很坚持要出兵，并且说了要出重兵，务必要保住提亚，而战乱也必须在提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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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鸢第一反应是心存感激的，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杜隽的意思。他这是要让战火烧在提亚，而不是烧在大周，只要没有战乱大周就还是这个繁华富饶的土地，着实是好算计。
但即使想到这点穆鸢依然是松了口气，高乐公主和亲，大周与提亚互为秦晋之好，但终究是两个国度，大周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不错。
穆鸢脸上略略有了些笑意，道：“皇帝舅舅若是可以帮我提亚，我也是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大周和提亚联合也不怕那龟兹和楼兰两个小国能翻出什么风浪。”
木美人见穆鸢有了笑意，也是笑着点头，她是个不懂军事的妇道人家，哪怕有些心思算计用在后宅宫廷之中，但是毕竟从未见过战乱，只是很单纯的觉得穆鸢说的很有道理，大周和提亚那般强盛，哪里会怕两个国土加起来都不到提亚一半的地方呢？
不过穆鸢心中想的显然和脸上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她依然笑着，纤长的睫毛遮挡住了晶莹的双目，看不出喜怒。
这时候，汀兰已经是捧着盘子回来了，里面盛放着的是两颗橙黄色的甜瓜。取出了一旁的竹刀，汀兰将甜瓜剖开，而后那甜香的味道就飘了出来，让木美人露出了笑脸，道：“这是官家赏给我的，说是番邦进攻的瓜果，在天气热的时候拿来消暑最是合适不过的。”
穆鸢瞧见了，便跟着木美人一到从长廊的横凳上坐到了石桌旁边的石椅上，面对面的坐着，中间摆放着被汀兰去掉了籽和皮切成小块的甜瓜。淡黄色的瓜肉被放在碧绿的琉璃碗里，旁边放着两个银签子，扎出来一个放进嘴里，甜香满溢。
木美人只吃了两颗就不再多吃了，穆鸢先是似乎无意的瞧了眼一旁低眉顺眼的汀兰，而后也是扎起来细细端详了阵，笑着道：“木美人着实是得宠得很呢，我在贤妃娘娘那里都没见过这个，木美人就有了，想来皇帝舅舅极欢喜你的。”
正在用帕子擦着唇角的木美人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抬头去看穆鸢，不知道为何，这后背的汗就冒了出来。
见木美人不言语，穆鸢也不怕把话挑明了，道：“美人如今正是得宠的时候，皇帝舅舅自然是要厚待些的，而美人装饰打扮都不曾逾矩，这倒是极好的，想来皇帝舅舅也是欢喜的。只不过，这宫里头人人盼着的就是特别，而人人嫉妒的也就是特别。木美人闺房之内无人说道，可是到了外头，若是有了恃宠而骄的名声，只怕那红眼的人不会少的。”
木美人其实刚刚穆鸢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自觉得就抿紧了嘴唇。
以往她着实是没注意到过这些的，以为不过是个吃食罢了，或许是甜美些可却没多在意。只是如今被穆鸢说起来，这东西在柳贤妃那里都不曾见过，必然是个稀罕的，而自己说破了大天去也不过是个美人，四品的宫妃罢了，这东西显然和自己的身份不对称的。
上次故意跪在了鸾凤殿，木美人是为了博取隆?帝的怜惜，却不是木美人真的想要应下无礼恃宠的名头。
在她上头，不仅仅有孟婕妤，那不过是个冒失蠢笨的女人，不足为据。可是除了她，还有皇后，柳贤妃，赵淑妃，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莫说其他，单单是家族背景都能轻易地压住了木美人，而从位分上看，木美人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个猫儿狗儿一般的，说摁死就摁死了，眼睛都不眨的。
原本还平静的脸上略白了白，再看着那甜瓜的时候，早就没了笑意，全然是像看洪水猛兽。
穆鸢却好似没瞧见木美人的脸色一般，笑眯眯的吃着甜瓜，冰凉凉的感觉倒是不错的。撂了银签子，穆鸢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抿了口，用苦涩茶香驱散了嘴里并不真切的甜味，穆鸢用帕子擦擦唇角，重新戴上了面纱，眼睛则是看向了木美人。
木美人眼睛也看过来，扯了扯唇角，道：“若是公主喜欢，这余下来的一个便送了公主。”
穆鸢倒是挺想让那几个丫头尝尝新鲜的，不过略想了想，却是摇头，笑着道：“终究是皇帝舅舅的心意，你送人了岂不是辜负了他？”
木美人闻言也知道其中利害，便摁下了心思，脸色却依然是不好的。
穆鸢说那些话可不是为了打击人的，对她而言，只有木美人野心越来越大才最好，故而穆鸢颇为漫不经心的道：“如今这些对美人而言，着实是逾矩，但若是以后美人妃位提升，或是专宠后宫，又何必惧怕这些呢？”系边低巴。
木美人一愣，而后看着穆鸢。
就见穆鸢依然带着笑意，轻声道：“美人愿意告诉我这般重要的消息，足见真心，我也有句话想要劝说美人。”说着，穆鸢用银签子轻轻地点了点石桌，“这宫中，最大的便是皇帝舅舅，如今美人根基未稳，若是以后皇帝舅舅独宠你一个，事事以你为先，又何必担忧这些呢？”
木美人的眼睛亮了亮，而一旁的汀兰却是微微蹙眉，她听得出穆鸢这句话带了蛊惑，可是却分毫不能反驳什么。
毕竟归根究底，宫妃求得不过是帝王宠爱，权势地位，汀兰自然也希望自己的主子过得好，但穆鸢所说的事事以木美人为先，有些奇怪，可有说不出怪在哪里。
若是汀兰在穆鸢那个时空，就有太多的例子告诉汀兰何谓事事以她为先。
妲己，妹喜，褒姒。
杨贵妃想要一颗新鲜荔枝，便要跑死无数马匹士兵来为她送来。
世人皆道乱世出妖妃，或许把亡国的恶名全归咎于女人有些不公，可对穆鸢而言，她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倾城绝色，椒房独宠，却足以祸乱朝廷。
木美人总有一天可以做到的。
穆鸢笑着起了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去找我那三个丫头回宫，倒是不打扰木美人的雅兴了。”
木美人急忙起了身，笑着道：“外头日头大，公主可带了纸伞来？不若把我这柄送了你。”
穆鸢却是推却了，笑容淡淡：“不妨事的，如今美人的容颜可是比我的来的要紧。”说完，穆鸢的眼睛却是又在汀兰身上打了个转，笑笑，一言不发，转身便离开了凉亭，看着去的方向便是去寻三个宫娥了。
汀兰自然能感觉到穆鸢的注视，这让她有些不解，不过却没有多想什么，自然也不知道那晚她破掉玩偶身上法术的事情已经被墓园知晓。见穆鸢离开，汀兰上前两步，走到了木美人身边，道：“主子，如今这甜瓜可如何是好？”
木美人闻言抬起了脸，走到了桌前，略略挽起了宽大广袖，而后伸手拿起了那颗还未被剖开的橙黄甜瓜。
她还记得隆?帝讲着东西给她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最为柔和不过，木美人似乎那一瞬间也觉得隆?帝怕是真的有些欢喜自己的。
可如今，木美人却只觉得这颗黄黄的瓜果犹如烫手的山芋，那里还想得起那些情爱。
缓步走到了凉亭旁边，木美人低头瞧了瞧从长廊下穿行而过的一条涓涓细流，而这条流水的尽头是一片湖泊，里面有着名贵的观赏锦鲤，珍奇鸟雀。
木美人略略颠了颠手中的甜瓜，而后，猛地抬了手将这颗瓜果扔进了水中。一旁的汀兰甚至没能做出什么反应，就听到扑通一声，那颗沉甸甸的甜瓜已经进了水中，被水淹没，没了踪影。
汀兰颇有些愕然地看着木美人，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要知道，这两颗甜瓜木美人可是宝贝的很的，这会儿居然能狠心的扔了，着实是让汀兰有些不解。
木美人却没什么可惜的神情，那双眼睛只管瞧着远方，一双没有任何装饰的纤纤扶手扶着红木栏杆，微微收紧，声音清淡而悠长：“不过是个瓜果罢了，我以后要拿到的东西，岂止是它的百倍。”
汀兰原本投注在流水上的眼睛收回来，望着木美人，一时间，她觉得自己这位原本胆小羞怯的主子有些地方变了，可具体是什么地方，汀兰也说不出来。
可那张本就美丽的容颜，在阳光下似乎闪着光一般的明艳。
***
刚一回宫，穆鸢进了门，看到的便是守在门口的夫焉和董路，还有就是自顾自的坐在桌前瞧着她的玄逸。
穆鸢骇了一跳，急忙停了步子，这倒是让一旁的董路颇为不解。他上前两步，对着穆鸢道：“奴才见过公主，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穆鸢的眼睛在董路的脸上转了个圈儿，发觉他并没有什么异样，便知道董路怕是没瞧见玄逸的。既然瞧不见，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穆鸢的脸色沉了沉，她自然是知道玄逸用了隐身的法门，只让自己看到，却是为了吓唬自己的。
一时间没了好声气，穆鸢一把扯掉了面纱，而后微微抬了抬手，道：“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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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视一眼，自然是瞧出了穆鸢脸色突变，也不敢多问，各自散去了。
而在众人离去后，穆鸢也不管坐在那里的玄逸，直接大步进了内室。
可等她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玄逸已经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瞧见穆鸢后便是神色淡淡的开了口道：“我专门来找你，怎么，就想着把我丢在外头了？”
穆鸢哼了哼，也不搭理他，只管坐到镜前除去头上重重的朱钗。
镜中的鬼怪在穆鸢面前或许还能顶嘴逗趣，可是玄逸来的以后她就好像是看到了猫的老鼠，早就躲得没影了，穆鸢这会儿看到镜子里头纯然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倒影一时间到还有些不适应。
正准备伸手从头上摘下来金步摇，却被走到身后的玄逸轻轻地握住了腕子，而后，男人笑着帮穆鸢摘下了步摇，撂到一旁，微微低了头看着镜中的穆鸢，道：“你不欢喜。”
穆鸢没好声气的道：“虽然我如今只是个小小的画皮鬼，可是胆子也是不大，禁不住鬼王大人吓唬的。”
玄逸刚刚确实是有意逗她，不过瞧着效果不好，能屈能伸的鬼王也只管微微的敲了敲唇角，道：“若是你不欢喜我以后不那般便是了。”
穆鸢瞧了他一眼，倒也没想真的与他如何，只管用手不轻不重的锤了他一下，便罢了。
不是头一次被穆鸢的手打在身上，可每次穆鸢都没用力气，在玄逸看来这种软绵绵没有力量的小拳头就跟挠痒一般，分毫反应都是没有的。他直接坐到了穆鸢身边的凳子上，一边瞧着穆鸢拆掉头饰一边道：“想来你是知道提亚那里的事情了。”
穆鸢手上动作一顿，而后点了点头，眼睛却是依然看着镜中的自己，道：“若你说的是战事，我想我是知道的。”
玄逸伸手拿起了一根穆鸢取下来的金钗，放在手上把玩，嘴里则是问道：“不知道你作何想法。”
穆鸢手上动作不停，拿了根梳篦插进发中轻轻梳着，而后道：“提亚或许能敌过楼兰或者龟兹，但是与两者争斗，只怕是要落于下风的。”说着，她的语气顿了顿，“哪怕大周出兵，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怕是要输了的。”
玄逸对于穆鸢的话并不惊讶，指尖捏着金钗，用法术变换着那金钗上面的形状，道：“这是不错的，腹背受敌，提亚只怕难免战火。”
“但我却是不知，那位沈清道长有多少力量。”穆鸢将梳篦放到一旁，脸则是转向了玄逸，开口问道。
玄逸脸上依然是风淡云轻：“法术高深，距成仙不过一线。而且，道法高深，”玄逸说起来的时候，似乎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开了口，“撒豆成兵，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穆鸢要的便是这个，脸上露出了妩媚明艳的笑意，道：“这不就成了，左右他是想要当了这国师的，若是沈清去龟兹或者楼兰先行平了他的军力，其他自然不难解决。”
本以为穆鸢心中没有主意，可哪里知道穆鸢处处都算计准确，玄逸却是眉宇柔和：“看来我这趟算是白来了。不过日后在沈清面前，莫要提起楼兰才好。”
穆鸢没问缘由，只是记下来罢了。
而后，玄逸起身站到了穆鸢身后，手腕其了穆鸢披散下来的一头青丝，略弯手腕便挽成了个简单的发髻，然后他便将手上的金钗簪到了女人发间。
原本简简单单没有什么装饰的金钗，此刻却是做成了金凤欲飞的样式，技术精妙，栩栩如生。
穆鸢知道这是玄逸用法术变幻出来的，可即使如此，穆鸢依然觉得欢喜。似乎女人天生就对于衣衫首饰有着永无止境的追求，穆鸢也是如此。
她轻轻的碰了碰头上的钗子，而后就笑着看着镜中的玄逸，道：“我很欢喜。”
这倒是让玄逸有些意外，刚刚不过是吓她一下，女人就会给他脸子看，如今只是一根简单的钗子就能让穆鸢展开欢颜，这其中的感情变化着实是有些捉摸不透。
可是送东西能让穆鸢欢喜，这件事情是被玄逸记住了。
他扶着女人的肩膀，站在她身后，道：“你可要见沈清？”
穆鸢则是欣赏着被那根金钗衬托的越发明艳的容颜，闻言，声音娇媚道：“战事哪里是那般容易兴起的，这倒是不急的，”况且沈清欺负了她，穆鸢可不远这般容易就便宜了他，自然是要压一压的。脸上笑容越发明媚了些，穆鸢接着道，“现在倒是有个人要去瞧一瞧了，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玄逸问道：“何人？”
穆鸢则是扬起一抹笑意，道：“自然是我的那个好妹妹，小婉言了。”
***
次日，穆鸢去了柳贤妃处，带了本话本去，要给柳贤妃念。只是中间出了不少错字和磕巴，听得柳贤妃笑意连连，却还是要夸穆鸢一句进步不少。
穆鸢好似听不出柳贤妃是为了照顾她心情一般，颇为得意的点点头，全然应承下来，此时已经到了午膳时候，穆鸢笑着对柳贤妃道：“娘娘，我听说瑞王哥哥的宋侧妃在咱们宫里的，这般多的时候我都没见她，娘娘能让她来与我们一同用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