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守了不少宫人,看着衣衫服饰大多是有品级的宫人。在宫里,能熬到这个阶段的无一不是受宠或者有运道有人脉的,大多是主子眼前的亲近人,如今却是一个个的都在做着粗使宫人的活计。
穆鸢走到了近前,左右看了看。一眼便是瞧见了正抱着个花篮颇有些费力的月娘。
朝着珠云用了个眼神,珠云点点头,便是快步上前帮着月娘一道带着花篮,脸上笑着道:“瞧着这东西可就是重的很,一道抬着怕是能轻省些。”
月娘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珠云,而后后知后觉般的往珠云身后看了看,自然是看到了穆鸢的。
急忙和珠云一道把花篮送到了位置,而后月娘一边拍着身上一边疾步走到了穆鸢面前,矮身行礼道:“王妃娘娘福安。”
“免了。”穆鸢微微抬了抬手,而后上下看了看月娘,脸上漏出了一抹忧色,“月娘不在贤妃娘娘面前伺候着,怎么跑到这宫门口做粗活?莫不是什么地方惹到了娘娘不欢喜?我如今正要和王爷进宫。月娘你与我说说,我便是和娘娘美言几句,早早把你弄回去才是。”
月娘颇有些感激的看了眼穆鸢,而后便是摇摇头道:“劳烦娘娘挂心,这次是我家主子让奴婢来的,”说着月娘左右看了看,而后才压低声音说道,“约么傍晚时候太后娘娘就是要回来的,各宫的主子都派了人出来准备迎接,奴婢是生怕那些粗使宫人出了什么岔子,这才跟着过来瞧瞧的。”上央叉技。
穆鸢这才做出了松了口气的模样,而后笑着道,“你无事便是好了,我还想着去公主府的不是你颇有些不踏实呢。”
月娘这才想起来穆鸢怕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会儿听到穆鸢白日也要留在公主府这才真的意识到只怕当初被人看好的一对该当是神仙眷侣的瑞王和尔雅公主只怕真的如同传言那般不相容了,反倒是刚刚才经过宫门入宫的萧宇承与杜嫣然。当初人人都道杜嫣然嫁的差,选谁不好非要选个瘸子,但是月娘眼瞧着人家两个和美异常,在皇家这种地方倒是让人羡慕的。
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月娘往马车边看了看,才看到瑞王刚刚下车来,眉尖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常远在一旁候着赔笑,却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月娘也是在柳贤妃身边呆了多年,对萧宇承也是熟悉,自然是知道这位主子不好伺候,眼瞧着要过来。月娘也不自觉地收敛了神色,倒是没有了在穆鸢面前的那份畅快劲儿,反倒是有些谨慎小心,在瑞王走近前时矮身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萧宇承似乎也习惯月娘这般谨慎小心的模样,或者说他颇为享受下人对待他的谨慎小心,只管点头,也不说话,便是看向了穆鸢。
刚刚马车上纵然相谈不多,但是穆鸢的皮相从来没让人失望过,穆鸢自己也清楚得很,只怕萧宇承坐在车上等了一段时候便是在思量着对待自己的态度,穆鸢倒是有些好奇他思虑的结果,便是笑着抬头瞧着他道:“我要先去甘露殿瞧瞧贤妃娘娘,王爷你……”
“我与你同去。”萧宇承声音平淡的接过了穆鸢未说出口的话头。
穆鸢脸上又有了笑意。倒是月娘颇有些意外,这和以前传言的不一样啊?
对着月娘点点头,穆鸢说了句:“月娘你倒是谨慎些,莫要弄伤了自己,”而后偏头看了眼珠云,“你留在这里帮衬着些,等事情差不多了便是同月娘一道去了甘露殿便是,我今日怕是都在那里了。”
珠云虽然有些担忧,毕竟不留在穆鸢身边心里总是不踏实的,但是主子安排也没有不听从的道理,只管应了一声便是了。
穆鸢也就不再多看,只管抬脸望着萧宇承。
不得不说萧宇承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纵然冷着脸面,但是因着柳贤妃与隆帝的模样都不错,他也就是不差了。一双狭长眉眼瞧着便是英气,面冠如玉的模样却是因为身份而多了几分贵气,即使没甚表情,但是往往女子就是喜欢这种男人的,他能让不少人倾心以待倒也有据可循。
不过早就见惯了玄逸那张无可挑剔的俊俏面孔以及沈清那般精致到人神共愤的模样,对于萧宇承穆鸢早就已经免疫,只管弯起唇角道:“莫要让贤妃娘娘等得急了,早早进去了才是。”说着便是率先抬起步子往宫门里面走去。
萧宇承却是又有了些恍惚,而后马上皱起眉尖,几步跟上了穆鸢。
常远可是看的分明,一时间在心里把穆鸢的地位又往上抬了抬。都说旁观者清,常远本就是人堆儿里混出来的,一双眼睛也是清楚厉害,穆鸢欢不欢喜自家主子常远是看不分明,想来是喜欢的,不然当初那种种事情也都找不到别的解释,但是萧宇承却是从一开始便是不欢喜穆鸢的,这点他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遮掩。
常远也奇怪过,按理说尔雅公主那般倾城绝色,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常远虽然是无根之人,但是好歹男人的心思也能捉摸一二,没见那些宫人们几乎是不分男女只要是看到穆鸢的笑容都能直接红了脸面?自家主子不动心,常远真的是觉得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认同了宋婉言是个妖怪的事情。
若不是妖物,怎么能让萧宇承那么死心塌地?
常远必然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名叫真爱的词汇,只是这个词按在某些人身上有些恶心罢了。
不过现在的发展显然是常远乐见其成的,自家主子虽然还是一脸的抗拒,但是显然颇有些心仪了,不过是同车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如此,想来以前只是接触不够罢了。
以后天长日久,难道还怕这位新王妃拢不住自家主子的心?
常远笑眯眯的跟在他们身后,心里打着盘算,已经迅速的一步步的安排出来如何讨好穆鸢。
穆鸢倒是丝毫不知道常远的心思,只管抱紧了怀中的暖炉。她本就是一身画皮没有温度,但是热乎乎的感觉倒是着实不错的,能光明正大的把暖炉抱在怀里,穆鸢也就此不曾离手,这会儿觉得怀里暖哄哄的,心情也就好了些,便有心气儿抬头看着萧宇承道:“王爷,等会儿你倒是可以帮我个忙。”
萧宇承看了她一眼,道:“何事。”
穆鸢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盒子,细长条的,瞧着不大,便是直接把手从斗篷中伸出来迅速的塞进了萧宇承怀里,而后似乎怕冷一般的把手臂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那雪白的皓腕和纤纤素手在萧宇承的面前只晃了一下,腕子上的鸡血红镯更是炫目的很,让萧宇承下意识的接过了盒子,脑袋里却还是留着刚刚的那截子玉臂,挥之不去一般。
而后就听到穆鸢的声音道:“娘娘上次头疾发了,我也不知道要送什么,便是寻了个滋补的物件带进来,不过我想着若是王爷送了去只怕要比我送的更让娘娘欢喜的。”
萧宇承便是打开瞧了瞧,便是一根参,瞧着须子颇多,便是不少年生得了。
一时间,萧宇承面容复杂,他猛地就记起来了当初也有个女子,每次入宫都要往他身上塞些东西要他给柳贤妃。
“娘娘爱护王爷,王爷也该送些东西去,也不算荒废了娘娘的一番记挂。”
只不过那个女子从来没有像是穆鸢这般直白的做出来“我就是给你做了嫁衣”的模样,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却总是坚持,即使是怀胎以后也不曾遗漏过,也就让萧宇承当成了理所应当。后来女人死了,她的亲妹也会随自己入宫,却是次次都只想着跟自己讨要物件,多的什么都没做过。
“王爷?”
穆鸢的声音又响起来,萧宇承急忙把那个已经记不清楚脸面的女人挥出了脑海,只管脸色平静的一言不发,把盒子放进怀里。
那盒子本是木盒,上面裹着一层锦缎,上头还留着女人身上的温度,只是摸上去就能感觉到的。萧宇承低垂了下眼目,默不作声。
穆鸢却是微微一笑,大红的胭脂涂抹过的唇瓣分外妩媚,抱紧了暖炉,翩然一笑间尽然是风淡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