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瑜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刚刚因为心里有着火气便是不管不顾的用了力气,这会儿惊讶之中许久没有使劲的双腿打了个晃,而后便是朝着一旁歪去。
穆鸢想要伸手去接,但是杜隽却是比她更快了一步,把萧瑾瑜牢牢地护住。一双眼睛却是看着穆鸢的。
“公主着实是好本事。”杜隽一语双关,扶着萧瑾瑜重新坐下后才声音平淡的说道,“不过是一颗丹药就让八皇子能够治好腿疾,着实是让人钦佩的,只是不知道公主这番神奇真的是因为丹药吗?”
杜隽的话在萧瑾瑜听来,便是觉得惊讶了,想要归根究底的问问清楚,想来也是关心自己的。但是听在穆鸢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穆鸢从来没有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鬼身,身披画皮,便是为了报仇来的。杜隽或许不知道她的前尘往事,但是穆鸢为了达到目的,其实有不少哪怕对玄逸都不能言的事情也都让杜隽尽数知道。
杜隽以为她是鬼,没有人性。处处提防。而穆鸢也是觉得杜隽胸中锦绣,手段高深,自然也是有所防范的。
这两人,便是就这般相互制衡着,都不信任,却要做出信任的模样来。
这会儿杜隽的话却不仅仅是好奇,毕竟穆鸢已经早早的与他说起来过自己的想法,杜隽也是认下来的,但是穆鸢刚刚的法子就是在杜隽的眼皮子底下。除了一颗丹药什么都没有,只怕让杜隽起了疑心。
而事实上杜隽的心思也正如穆鸢所想,是颇为担忧的。萧瑾瑜如何原本是与他无关,但是如今既然自己的爱女已经和萧瑾瑜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杜隽便是不能让萧瑾瑜出现任何差错。土叨宏才。
穆鸢是让萧瑾瑜站起来了,可是谁知道这不是短时间的法术?若是鬼魅会用的法门,必然是阴气邪祟的,说不准萧瑾瑜就此一命呜呼也未可知。
穆鸢只管笑了笑,但是心里却感慨杜隽果然是聪明的。
她给了萧瑾瑜的丹药,是从沈清的瓷瓶里倒出来的,或许能够强身健体康复自身,但是萧瑾瑜真的能够站起来的缘由,却是自己刚刚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掌。
她指尖的阴气钻进了男人的双腿里头,迅速的连接了本该已经断掉的神经,从而得以让他重新站立。
若说沈清真的没有能够治愈萧瑾瑜的药吗?也不尽然,那是个半仙一般的男人,穆鸢纵然颇为厌烦他。但是对于沈清的本事还是信得过的。
但是穆鸢却不愿意真的让萧瑾瑜的双腿恢复,她甚至是颇为喜闻乐见与萧瑾瑜这般状况。
他是站立还是瘫痪,全都由穆鸢一手掌控,等萧瑾瑜重新站立起来的时候,他就会感念自己的恩德,而再也不想回到整个人瘫在轮椅上处处需要别人帮衬才能移动的时候。从杜嫣然的话里就能听得出,萧瑾瑜很聪慧,又很倔强,这样倔强的男人如何能忍受自己一辈子是个废物呢。
可是这些穆鸢都不想告诉杜隽,这是她的砝码,一旦未来与杜隽和萧瑾瑜关系破裂,她大可以用这个为要挟。
萧瑾瑜的前程,关乎了杜嫣然的命运,而杜嫣然则是杜隽身上的一道逃都逃不掉的枷锁。
脑袋里思量万千,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瞬罢了,穆鸢笑着对着杜隽道:“杜大人严重了。我不过是个肉体凡胎,既不会法术又没有神力,哪里能做到这般神迹呢?其实全仰仗于这丹药的,”说着,她大大方方的看着杜隽,面容平和,一片坦诚,“我与仙居殿中的沈清道长有旧,便是为了八殿下去求了药来的,这丹药就是我求的。”
宫内外眼线无数的杜隽从未质疑过沈清的本事,穆鸢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无懈可击,倒是让杜隽的怀疑掉了一大半儿。
穆鸢却是没再瞧他,而是转而看向了萧瑾瑜轻声道:“你感觉如何?”
萧瑾瑜咬着牙?,耳朵里都是嗡嗡直响的动静。他抓着轮椅的扶手,而后却感觉到手腕一紧,双手便是被穆鸢撂到了面前的桌面上。萧瑾瑜没有任何挣扎,指尖紧紧地扣住了红木桌面,而后,尝试的双腿用力。
等他直直的站起来后,萧瑾瑜愣了许久,而后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杜隽知道萧瑾瑜这是欢喜过了,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缘由他也就不想追问,只想着萧瑾瑜能好些也对自己乖女好些便是了。而穆鸢则是笑眯眯的开了口:“八殿下,既然我给了你好处,你是否也该是给我些好处了?”
萧瑾瑜直接缓慢的坐回了轮椅上,而后拉过毯子盖上了双腿,状态倒是和原本的一般无二,而在这一番动作做完以后,萧瑾瑜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他用帕子掩了掩眼角,而后便是一如往昔的朝阳般温暖的笑容:“公主有何事,但说无妨,瑾瑜必当全力支持。”
穆鸢端着茶盏,伸手轻轻地捏起了它的盖子,刚刚似乎还颇为意动的女子此刻却是安静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思量什么,只留下了杯盏盖子磕碰杯壁的清脆声音。
一下,两下。
听的人心慌。
“啪。”
轻轻的把杯子撂回到了桌上,穆鸢笑着看着萧瑾瑜:“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却是把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扶植一个年轻的皇子,怎么会比自己上位来的稳妥?”
萧瑾瑜是因为一番变故弄得有些心绪不宁,这才忘记了刚刚穆鸢所说之言,现在听起来,却是让他觉得惊讶不已。
且不提穆鸢是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单单是这里面的含义,就足以让萧瑾瑜皱眉了。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隆?帝属意萧宇承,她身为萧宇承的正妃,以后必然荣享尊贵,但是却要在这杜府宅邸中处心积虑的对自己施以恩惠,似乎还有深一层的意义,着实是让人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