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清凉寺之行,穆鸢一个宫娥都不带,这三个姑娘家自然是要在穆鸢临走之前将方方面面考虑周全,尤其是赛金,这次算得上是来了大周之后她第一次和穆鸢分开。小姑娘瞧着颇为舍不得,也担忧穆鸢过得不好,忙忙碌碌的准备了一箱子东西。
穆鸢见她装了足足一个箱子脸上颇有些哭笑不得,对着赛金道:“不过是三天罢了,哪里用得到这般多的无尽啊?”
赛金手里正抱着枕头准备往箱子里头塞,听了穆鸢的话,回了头瞧着她道:“公主,大周有句话叫‘有备无患’,多准备些总归是好的,若是到时候用的东西不顺手却没的更换,那才是麻烦了的。”
穆鸢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倒是一旁正帮穆鸢挑选珠钗的珠云听了这话后笑着道:“清凉寺惯常是宫中贵人主子前去上香的地方,寻常物件都是按照这着宫里头的规制来的。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公主此去带些贴身用的就是了,赛金你不必这般担忧。”
穆鸢听了这话也是点头,而后伸了手去握住了赛金的,因着坐在梳妆台前。她略略抬了头才能看清楚赛金的脸,道:“我知道你忧心我,这次我是跟着贤妃娘娘出去,但是必然不单单她一个,还有其他宫的娘娘,我带人去的多了必然让人侧目,这才不得不留了你们三个在宫中,若是下次还能有出去的机会,我定然是要把你们都带了去的。”斤贞肠亡。
赛金点了头,脸上露出了笑意,但还是将手上的枕头塞进了箱子里。而后就被雪盏拽着走了去收拾吃食。
穆鸢瞧着,嘴角露出了几分浅淡笑意:“雪盏还真是个小馋嘴。”
珠云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雪盏许是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好了些,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穆鸢拉开了梳妆盒子,在里面翻看着钗子,听了这话便笑道:“我自然是疼惜她的。小姑娘嘴巴贪吃一些不妨事的。”
珠云也明白穆鸢与雪盏总是分外投缘,雪盏喜欢什么,穆鸢鲜少有不满足的。不过她毕竟只是宫婢,平时偏袒雪盏这会儿也不能说出口,便只是笑着用抹了发油的手灵巧的将穆鸢的长发高高盘起。
穆鸢在有人在的时候,会将铜镜恢复原状,而模模糊糊的镜子显然是不能让穆鸢满意的。她没有去看,而是继续专心地挑着钗子,拣出了一直喜鹊衔翠的步摇,还有六只细长的银钗。
珠云拿起来,先用六根银钗分别簪在了穆鸢的发髻两侧,而后将金步摇簪在了发髻之前。那金步摇上的喜鹊衔着的翠石在穆鸢的额头前面缀着,一晃一晃,颇为灵秀可爱。
穆鸢笑着伸手扶了扶,而后道:“珠云真是有一双巧手。”想到昨儿个是靠着珠云那些话版才算是遮掩一二。穆鸢也就大方的从首饰盒子里摸出了一个玉镯,道,“送给你了,这么好看的手要有个漂亮镯子才相配呢。”
珠云则是笑着福福身子,没有推辞。在这个宫里头,得了别人的赏赐是罪过,可是得了自己主子赏赐永远是荣耀的。
伸了手想接过,却被穆鸢轻轻地握住了手掌,而后将那玉镯子套在了珠云的腕子上。
穆鸢端详了一下,朱红的唇角露出了个欢喜的笑容:“果然是好看的很。”
珠云又福下身子道:“那是公主的镯子好看。”
“镯子要看人,珠云本来就姿容出挑,自然是什么都好看的。”穆鸢却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而后眼睛看着那个放在房子正中的大箱子道,“珠云,帮我再收拾一下吧,我毕竟不是一人出去,若是排场比那些娘娘还大,只怕是不好的。”
珠云却是一边帮穆鸢整理额前碎发一边道:“有什么不好呢,公主地位尊贵,又不是大周长大,有些习惯与她们不同也是应当的,必然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不过穆鸢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无奈:“虽说如此,可毕竟寄人篱下,有些事情还是低头才好。”
珠云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就走到那箱子前面跪坐下来,从里面翻找着,挑选出不必要的东西往外面拿。
穆鸢则是背对着她看着铜镜,手一扬,那铜镜上的晶体又开始集结,连成一片,而后,穆鸢就清清楚楚的瞧见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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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轻抚着细长眉角,而后拿起了描眉细笔,沾上了大红胭脂,在眼角处画了个花钿。
花分五瓣,秀美精致。
身后,传来了雪盏那轻快跳跃的声音,穆鸢便慢慢的扣了镜子,回头,瞧着跨进门来的雪盏和赛金,笑起来:“这个花钿,可好看?”
赛金脸上露出了惊艳的神情,而小狐狸雪盏更是直白,直接跑到了穆鸢身边跪坐下来,趴在穆鸢的腿上,昂着头看她,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公主真好看,能帮我也画一个吗?”
穆鸢笑了笑,轻轻点头,而后捏着雪盏尖尖的下巴,用笔在小姑娘的眉尖几笔勾勒出了个火一般的模样。
雪盏欢喜的扑到珠云身上问她好不好看,穆鸢则是撂了笔笑着道:“你可记得,这个自己瞧瞧就行了,可别出了甘露殿让别人看到,宫娥描花钿被人瞧见了可是要打板子的。”
雪盏脸上浑然是不在意的模样,可是珠云听了却是紧张了些。她知道雪盏的脾气,小丫头根本是谁都不怕,而且有点好看的好吃的就要满世界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珠云就心想着等会儿必然是要找个由头给她擦了的。
而穆鸢的下半句话,声音很低,只有赛金听到了的。
“我上次看到的描花钿的女人,被人在花房里打了一顿,还挠破了脸,那可是凄惨得很呢。”
这句话说的颇有些阴气森森,赛金不自觉得抖了一下,低头去看穆鸢,却只看到了穆鸢高耸的发髻和漂亮的钗子,侧脸精致美好,宛然带笑。
***
穆鸢依然是那身宫裙,而身上的轻薄纱衣也没有更换,行走之时摇曳生姿。
大周的女子虽然没了前朝时候的权势地位,不过依然是开放的,且不提不少女子出门经商入宫当值,只是这般轻薄的衣衫亦不会为人所侧目,穆鸢也就穿的清闲。
倒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穆鸢觉得这般好看就是了。
夫焉跟在了穆鸢身后略三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而董路则是被穆鸢带在了身畔,一同穿过了甘露殿的悠长走廊。
甘露殿原本是帝王下榻之处,后来先帝宠爱贵妃,讲此处赐给了贵妃居住,以求日夜同榻而眠,后来贵妃身故,先帝哀痛,为免睹物思人也就搬离了甘露殿,迁居紫宸宫。
到了本朝,甘露殿就成了嫔妃居所,被赐给了柳贤妃。
正因如此,甘露殿的面积要比别处大了很多,正殿与偏殿虽然相隔不过一到拱门,不过若是想要徒步走出甘露殿的正门也是要好长的一段距离。
除了长廊,看到的就是前院的庭园,两侧花朵环抱,中间小径羊肠,走进去自有一番意境。
穆鸢的步子放得很慢,
董路有些费力的举着手臂帮穆鸢撑着伞。
董路虽然是男孩,可是毕竟年纪尚小,身量也是不高的,加上今天珠云帮穆鸢输了个青螺髻,又加高了一截儿,让董路不得不把手举得高高的才能不碰到女人头上的珠钗。
穆鸢瞧着他费力,便伸手从董路手上拿过了纸伞,自己举着,而后笑道:“这发髻是我让珠云梳起来的,毕竟我自己不善于束发,这会儿她又不跟我去,我便就只能如此,高一些也不会再晚上睡觉时候碰散了。只不过没想到倒是苦了你。”
董路听了这话忙道:“劳烦公主体谅奴才,不过这些都是奴才分内之事,哪里说得上什么辛苦。”
“我知道你懂事,也知礼,不过你终究是年少,太劳累了以后可是长不高的。我可是盼着你长得和夫焉那般高的,以后再帮我撑伞,可是能举得高些的。”穆鸢笑着,脸上的姿容甚为宽和。
董路伸了手去想要重新拿过来那把纸伞,却被穆鸢反手握住了腕子,就听穆鸢道,“若是你想帮我做些什么,回头到了清凉寺,你耍几套拳法给我瞧也就是了。”
练武不是拿来耍把式的。夫焉站在他们后面,很想开口说这么一句话。
可是瞧着穆鸢那巧笑焉兮的模样,夫焉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别过头,想着,耍了就耍了吧,恭祝开心就行。
而董路也丝毫没有郁闷的感觉,反倒是欢喜的点点头,敲上去颇为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夫焉蹙起眉头。
穆鸢可不管夫焉怎么想,她淡笑着让董路和自己一同站到纸伞撑出来的阴影底下,笑着道:“此去清凉寺,到底是什么模样我是不晓得的,这其中必然有不少规矩礼节,你是否清楚?”
董路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身体微微缩起来似乎要避免碰到身边的女人:“回公主的话,奴才以前不过是个被放到外面使唤的,寻常贤妃娘娘不会带我出去,这种出宫上香的事情我也是不知道的。这会,却是帮不上主子的忙。”说着,小肩膀往下耷拉着,似乎颇为落寞。
穆鸢本就不是想要他教给自己什么,见状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与你说,到时候你是要跟上我的,莫要随便走动,若是被别的娘娘瞧见了怕是要罚了你的。”
董路心里也知道轻重,自然是应声点头。
穆鸢瞧他乖巧心里越发是喜欢的,本来此次带着董路出来只是因为她不想让几个姑娘心里有想法,不过现在瞧见了董路这乖巧伶俐的模样,心中却是喜欢得紧,
穆鸢回头瞧了眼夫焉,而后道:“与大周的侍卫且不可起了冲突,可知道?”
夫焉低头道:“属下明白。”
穆鸢也不多嘱咐些什么,毕竟在她看来,夫焉可算得上是极为稳重的了,性格沉稳武功高强,偏生还有个好看的面孔,若不是穆鸢此时成了鬼,只怕看到这般的男子也是要心仪的。
摸了摸怀中的玉钗,穆鸢脸上的笑容不变。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一朝穿越又成了鬼,让当初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坚定的无神论者穆鸢现在也开始相信那些因果报应、神仙佛祖,虽不知道清凉寺是否灵验,可是穆鸢终究是心里带着几分戒备的。
她有玄逸罩着,自然是不怕,不过怀中玉钗之上的桑罗可就不知道如何。毕竟桑罗刚刚吃过一顿饱饭,这会儿正是消化的时候,灵魂弱得很,若是那清凉寺真的有什么菩萨佛爷保佑着,把桑罗冲散了,那着实是有些冤枉。
故而穆鸢把惯常一直戴在发上的玉钗拿下来放进了怀中,也算稳妥。
说着话就除了甘露殿,殿外的冗长道路两侧是朱红色的宫墙,一架精致马车停靠在石狮旁边。
穆鸢笑着伸出了手去,董路急忙扶着,只不过穆鸢在他的手上来之时就拽住了腕子,瞧上去是他扶着主子,可实际上倒像是穆鸢牵着他走了一般。
月娘站在马车旁边,见到穆鸢后便迎着走上去,笑着道:“奴婢见过公主,公主……”
“公主福安嘛,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听月娘的好好福安。”穆鸢笑着伸手拦了月娘的礼,眼睛往马车上头看过去,道,“怎么只见你?是否娘娘在马车上呢?”
月娘笑着道:“回公主的话,娘娘在马车上等着公主,特别吩咐奴婢在这里迎着,请公主上去呢。”
穆鸢笑着点点头,而后回身对着董路道:“你跟着夫焉便是,记得,跟紧些。”说完,穆鸢就走到了马车旁边,提了裙摆踩着上马石进了马车。
她进去后,月娘就走到了车边,高声喊了句:“起!”
而后,马车前的太监扬了马鞭在空中一抖,便是一声脆响,马儿应声前行,马车的轱辘缓缓的转动起来。
夫焉则是翻身上了马,低头瞧了不知所措的董路一眼,伸出手去,直接拽着董路的肩膀把他带上马来,撂在自己身后,说了句:“坐稳当了。”便拍马缓步跟着前行。
董路从未骑过马,这会儿心里也是怕得厉害,哪里顾得上对夫焉的敬畏什么的,直接抱了男人的腰,眼睛闭得死紧。
马车里,反手落了鹅黄色的纱幔,穆鸢打眼看去,就瞧见坐在马车一侧的柳贤妃正朝着她笑。
穆鸢也就直接坐到了柳贤妃对面的软座上,拍了拍身边的垫子,放到了身后依靠着,眼睛则是看着柳贤妃。
这次出宫的由头便是柳贤妃提出来的,虽是皇后特批,但总归是贤妃娘娘出的主意,况且这次几位娘娘当中,贤妃位分最高,这一身打扮排场自然是不能输了人的。一身碧色刺绣箱变玉兰花暗纹中医,外面是湖色缠枝宝瓶锦缎裙,而外面披着的则是团花薄纱云锦,虽然样式繁复华丽,但是料子却都是轻薄精致的很,穿着自然是清凉的。
而柳贤妃今天的发髻也是别出心裁,并非是寻常的随云髻,而是绾了个飞天髻,上面簪着带有一串碎红宝石的孔雀金钗,甚为华美。
“娘娘今儿个真好看。”穆鸢笑得眯起了眼睛,脸上纯然是惊艳的神色。
女人,无论是什么年龄都是喜欢被人夸美的,柳贤妃也不例外。这会儿瞧着穆鸢嘴巴甜丝丝的娇声称赞,柳贤妃自然是心里舒坦的很,脸上也是带着笑意道:“怕是尔雅今儿又吃了甜点才出来的,不然这小嘴怎么这么甜呢。”
穆鸢眨眨眼睛,道:“可没吃甜的,我好好吃了炖肉才出来的。”
柳贤妃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穆鸢有些不好意思的左右转了转眼睛,终究还是开口道:“我听说,大周寺庙的和尚过得很苦,每天就只有白菜豆腐,什么都不能吃的,我怕到时候熬不住,索性先吃肉吃个痛快然后再去。”
柳贤妃听了这话,先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继而拿了帕子指了指穆鸢,无奈道:“你呀。人家烧香拜佛之前,都是斋戒沐浴更衣方才显的虔诚,你倒好,直接开了荤,也不怕到了寺庙里头佛祖怪罪,不许你的愿。”
穆鸢只管笑着听,也不答话。
她心里却是清楚的,自己的愿望也就是那么一个,却是佛祖怎么也不会许诺了的。比起求佛,自己到不如去求玄逸来的方便顺畅。
而能实现了穆鸢心中所愿的,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法子。
至于求子,穆鸢面纱后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低垂眼敛,遮盖住了双目之中的恨意。她只求那个可怜的孩子能轮回往生,甚至都不指望能死而复活,这个愿望,佛祖愿意帮自己实现吗?
柳贤妃并不知道穆鸢心中所想,但他也没真的要苛责什么。虽说求神要虔诚,可她们这回说是祈求国运昌龙福寿安康,其实说到底就是去带着几个无子的妃嫔去求子。
无论是直率如李修仪,还是艳丽似孟婕妤,又或怯懦如木才人,那些妃子个个都是想要孩子的。
帝宠,远没有一个子嗣可靠,这个道理早就在千百年来的无数女人身上得到了验证,她们也不傻,谁不想要个依靠呢,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极好的。
如此一来,这些女人对于上香的事情自然是无比上心留意。
但在柳贤妃看来,穆鸢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连亲事都没着落哪里要得了求孩子呢,去清凉寺也不过是柳贤妃想要带着穆鸢出宫去看看,省的在宫里头天天呆着憋闷,本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头。
吃了,就吃了,左右孩子不孩子的这会儿穆鸢也是不用的。
不过一想到亲事,柳贤妃心里的某根神经微微颤动了一下。
前阵子李修仪送画去瑞王府的事情确实是柳贤妃的主意,她仔细考量过,这几位妃子推举出来的贵女里头,数杜嫣然和凤媛最为出挑。而两女之中,杜嫣然着实是更胜一筹,无论是才貌品行,雍容仪态,皆是数一数二的人选。可是恰恰因为如此,柳贤妃方才选了凤媛。
毕竟,最好的要留给皇后,柳贤妃并不会因为为孩子选妃的事情和皇后再生什么龃龉。
可是刚把画像送去的当天就有人回禀,说宋婉言跑去撕毁了画像,还发了一通疯,逼得萧宇承不得不再次把她禁足,这次还派了婆子看着。
这倒不让柳贤妃意外,毕竟宋婉言在她看来也就是这样了,蠢笨得很,做出些奇怪的事情也属正常。让柳贤妃注意的是,回禀的人说,宋婉言的脸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瞧着那张容颜就是半张美若嫦娥,半张丑如罗刹,简直是不堪入目。
柳贤妃倒是犯了难,这眼看着瑞王府没有镇得住的女人,后院位分最高的这个气量极差、蠢钝如猪也就罢了,以前还能让萧宇承带出来充充门面,总归是个漂亮的,可是现在,那张脸却是毁掉了。
再过不久就要入秋,例行的便是秋收大殿,到时候皇家要宴请百官共同庆祝。若是那时自己的儿子领了个罗刹出来,柳贤妃只怕真的要直接自请随子前往封地避丑了。
原本看重的凤媛柳贤妃也觉得不合适,以前只想着找一个合适的继室王妃,可如今看来,凤媛那柔弱性子只怕是镇不住宋婉言的,没见那宋婉言都毁了容貌,萧宇承还是没真的惩罚了她么,想来终究是友情了。凤媛虽然妇容德功均好,只是那性子弱了些,只怕去了也没法笼住萧宇承的。
柳贤妃想着想着,这眼睛就转向了面前的穆鸢。
穆鸢这会儿已经摘掉了面纱,正好奇的望窗外面看,感觉到了柳贤妃的视线,便转了头,对着柳贤妃笑起来。
一笑,绝世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