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梅雪蹦跳着去找安承恩,刚到书院门口,只见徐晓涛拉着安承恩满脸怒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姐姐哪里配不上你,你要拒婚!”
章梅雪心中一跳,躲在一旁静听。
安承恩掰开徐晓涛的手,面带难色道:“晓涛,你对我这么看得起我很感激,但是感情的事 我不能勉强徐小姐,她既然心里没有我,我就应该退出的。”
徐晓涛急道:“什么没有你,姐姐只是还不适应有婚约,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慢慢接受你的。”
安承恩回想起那天在竹林徐素竹的神情,心中定了定道:“没有用的,不会改变的。”
徐晓涛脸色大为着急骂道:“你这个懦夫,难道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假话,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姐姐的存在?你在耍我!”
安承恩猛一抬头正色道:“不,我对徐小姐,是,是真心的。”
章梅雪听到这里,不禁心里发涩。
徐晓涛道:“那你就这么快放弃!”
安承恩轻叹道:“徐小姐她,唉,总之我不想让她为难。”
徐晓涛焦急道:“既然你心里有姐姐,你就应该努力为她付出,博取她的欢欣,而不是临阵退缩。”
安承恩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徐晓涛又要说话,只听一人道:“晓涛,不要再说了!”
章梅雪听这声音正是徐素竹的,只见她站在他们两人身后,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争论。
安承恩一见徐素竹,有些难以自处,但又不能走开,只能站着,徐晓涛喊道:“姐姐。”
徐素竹一步一步走上前道:“晓涛,安公子为了我主动退婚,背负别人的谩骂与误会,已经很委屈,你就不要再给他增加困扰。”
徐晓涛急声道:“姐姐,你们的婚约是爹当着全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的面定下的,现在被男方退婚,你可知道对你会造成多大的坏处,对你名誉是大大的折损啊,你会成为整个江城的大笑话的!”
安承恩下定决心找徐长志退婚,只是一心想着徐素竹心里并无自己,想成全与她,并没有想到其他,如今听徐晓涛这么一说,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对徐素竹又不由觉得愧疚起来。
徐素竹到并不在意,淡然道:“别人要怎么想,怎么说,这是他们的事。”
徐晓涛还是不依不饶道:“姐姐,你好糊涂。”
徐素竹淡声道:“晓涛,你关心我,我明白,可是,安公子这么做是为我着想,你就当为了姐姐,不要再逼迫他了,其实真正受委屈的是安公子。”
徐晓涛还要说话,徐素竹扬手道:“退婚的事爹也答应会做考虑,可见他对于这门指婚也是有保留的,既然爹娘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你也不要再追究了。”
徐晓涛见她主意坚定,气打不过一出来怒道:“我不管了,随你们的便!”他气呼呼的抬步离去,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安承恩想他一心是要撮合自己和徐素竹的,如今这番场景也是辜负他的好意,心中有愧。
徐素竹对安承恩行礼道:“安公子,谢谢你先提出拒婚。不然,对于家父,我也很难交代。”
安承恩见她脸色神情淡然,可见对自己的确是无半点爱恋,心中又是一阵空空荡荡,勉强笑道:“只要你觉得好就好了,只是院长大人他…..”
徐素竹道:“爹说需要时间,就给他一些时间吧,你对我的心意,我很明白,谢谢你。”
安承恩笑笑道:“没,没什么!”脸上笑笑,心里却是苦涩的很。
徐素竹见他被自己所伤,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停了一会,终是无话可说,对着安承恩行礼道别。
安承恩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鼻子愈加发酸。
章梅雪眼见他形单影只,心中大为不忍,四周一片寂静,她躲了一会还是踏步出去。
安承恩见是她,转身拿起衣袖擦擦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章梅雪站在一旁柔声道:“想哭就哭吧,这样会好受一些的。”
安承恩道:“你想笑就尽管笑吧!”
章梅雪讶然道:“我为什么要笑?”
安承恩道:“你不就喜欢看我倒霉吗?”
章梅雪道:“我是喜欢看你倒霉,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啊,再说,你心中明明有徐家姐姐,但是为了不勉强她,甘愿退婚,你才不倒霉呢,你很勇敢啊。”
安承恩没想到章梅雪会赞扬自己,但是讶异,试问道:“我,我很勇敢?”
章梅雪道:“对啊,不是有人说过,放弃也是需要勇气的吗?况且是成全别人的放弃,这份勇气担当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安承恩,我真是没看错你,你呀,可比别的男人强多了。”
安承恩听她说一席话,顿时觉得心里有了力量,沮丧,失落,委屈,郁闷一扫而空,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章梅雪见他神色好转,心里也是高兴笑道:“怎么样?我们去喝酒吧。”
安承恩刚要应允,旋即又道:“可是,下午还有课要上。”
章梅雪丝毫不在意拉起他的手道:“失恋的人有特权的,下午可以不上课。”
安承恩被她拽着往前走,心里也豁出去了,现在的他真的特别想喝酒,大醉一场之后,希望什么都能忘了。
江城的迎宾酒馆里,章梅雪和安承恩选了一处靠窗的僻静的桌子,叫酒喝酒。
安承恩喝着喝着,回顾起自己的人生,所有的艰辛磨难,委屈伤害,酸楚涌上心头,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章梅雪触景伤情,也不再劝,自己的眼泪也不由的流了下来。
安承恩发泄一通,心里好了许多,又继续喝酒。
章梅雪看着他的样子,开口问道:“徐家姐姐,你喜欢她什么?”
安承恩想了想,道:“我自小家贫,除了父母之外,很少有人会真心对我好,在书院,那些富家子弟怎么欺负我的,你也看到了。”
章梅雪道:“我是知道,但是见你一直忍让,我还以为你不在乎。”
安承恩苦笑道:“不在乎?想要活得像个人样的人,怎么能不在乎?可是,能不能在乎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本来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院长大人免去我的学费,宅心仁厚,我怎能……”
章梅雪对徐长志广施仁教也有耳闻,只是她自小锦衣玉食不太了解民间疾苦,对此不大在意,如今听安承恩提及,心里又有了另一番的了解和深意。
安承恩继续道:“徐小姐虽然是大家小姐,但是对我很尊重,她不嫌弃我的家世,我的爹来看我,她也帮忙照顾周到,你说她这样待我,我怎么能不喜欢她?”
章梅雪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只道她不苟言语,深居简出,性格内向,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一面,不和她交往接触还真是看不出来。”
安承恩涩然一笑,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知道我对她是痴心妄想,可是,虽然她拒绝了我,但是我绝对不会恨她,怪她,怨她,我本来就对她敬若天仙,只要能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很满足了,徐小姐愿意和我坦诚相谈,不欺瞒于我,可见她也是尊重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章梅雪听着心里一喜,试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对于向院长提出退婚,你不后悔?”
安承恩拍案而起,正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会反悔!”他这一喊,惊动了不少人,大家都循声而望,不知道为何这个人突然发狂。
章梅雪忙把他扶住坐下道:“冷静点,知道你是大丈夫。”
安承恩已然有些站立不稳,颤颤巍巍的坐下,继续喝酒,手一发抖,酒杯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他又俯身去捡,神志不清,滚落在桌子下面,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章梅雪忙俯身去扶他起来,安承恩手抓住她的手忽然发紧,口中唤道:“徐小姐。”
章梅雪听得心里发沉,见他胸襟前露出一角白色的丝绸,有些好奇伸手一扯,是一条女子用的手帕,她抖开一看,有些眼熟,认得是大战蜘蛛精那晚徐素竹给安承恩包扎伤口用的,她看着安承恩,想他保留手帕至今,可见心里其实并不像口中所能说的那么潇洒。心里不禁涩然,慢慢的将他扶起坐好,让他伏在桌子上。
安承恩睡意朦胧,慢慢的闭上眼睛。
章梅雪心事重重,自顾自的拿起酒杯一口一口的喝酒,酒是什么味道,她已有些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