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案前的夜灼翼沐浴着春阳,淡然如洁白的云朵,随意悠然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犹如流动的水与风,令人舒旷。
而在这个时候舞飞扬却心底生出一丝不适,咬牙道。
“姑娘若是赢了,舞飞扬任凭处置!”这句话也是清清楚楚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又是惊讶万分。
夜灼翼没再言语,打开了琴盖。
欧阳炎目光从夜灼翼的身上移到了那琴盒里面,对此他很好奇,那究竟是张什么琴呢?只见夜灼翼取出古琴放在琴案上,琴上覆盖着一块白色丝绢,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丝绢掀开,一张很普通的古琴看起来有点发旧。
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张琴当夜灼翼抚出了第一个琴音,很多人的心都像是被撞了一下,紧跟着声声琴音入耳,只有失神的份了。好纯粹的音质!
紧接着随着夜灼翼的双指抚动,琴声好似岩石乍裂,决堤般汹涌喷薄而出,倾流飞泻,锦缎一般的琴音声声璀璨,一派华章般荡然整个天空之上!
欧阳炎情不自禁地起身来到了廊桥的栏杆前,凝望着那个白衣清雅的女子,一阵恍惚,一阵痴迷。
此刻又来了一人——美人轩的月眉。
她也听说了今日的琴艺比赛。听过舞飞扬的琴声,很是喜欢。可现在听到了夜灼翼的琴声,顿时屏住了呼吸。如此干净、纯净,又富有气势的琴声还是第一次听到。当看到了欧阳炎正痴痴望着弹琴的女子,对欧阳炎多日不来便有了解释。
一般人抚琴,目光都是低垂着,甚至有些微垂着头,貌似看琴弦,其实只是避开所有事物沉浸琴声里。夜灼翼不同,头始终微微扬着,目光越过面前的舞飞扬,含着淡淡的浅笑,遥望远方。眼神辽远高阔,明亮莹澈,宛如碧蓝如洗的万里长空,焕发出动人心魄的辉光。
那样子如同她就是琴声,琴声就是她。
抚琴的与参禅差不多,本相、非本相、本相。前者将曲中的意境表达的淋漓尽致,中者有自己的心声,后者也是最高的境界,无境无界。
前两者在世俗之中算是难得了,但毕竟有刻意的成分,而后一种却是一般人都达不到的高度,那如同享受、相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刻意,不为博赞、不为心声,只是一种玩中的快乐,容下万事万物,又超出万事万物。用修真界一句名言来讲就是,大道自然,无道既是有道。
而夜灼翼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人已化为了琴声,似乎将琴声化为了实质,看得人心醉神迷、听的人心醉神迷。
那个鹅黄衣服的小女孩也是微微怔着。
舞飞扬弹奏的是《天地遨游》,夜灼翼弹奏的是《踏歌而行》。一个有着食进人间烟火的气息,尚在条框之中,而另一个则将这完全打破,带着琴声巡视人间万象,这让所有人心折不已。
就连望月楼外面的人听到了这琴声,都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好美!花公子不愧是第一。
他们看不到比赛的情景,以为还是花无惜在弹琴,只听了这一声便觉得花无惜即使成为天下第一琴也是绰绰有余!
一曲弹完,好半天大家才缓过这口气。
舞飞扬怔怔地看着夜灼翼,夜灼翼随手将那白色的丝绢盖在琴弦上,淡淡地道。
“你输了。你可心服?”
舞飞扬面色复杂,神情紧绷,好像笼罩着一层冰冷的寒霜,而那双眼眸却如死灰一片。片刻倒身下拜。
“舞飞扬琴技不如,愿赌服输!”
就在舞飞扬下拜的那一刻,欧阳炎以为舞飞扬要做出加害夜灼翼的事,飘身半挡下夜灼翼。
夜灼翼暗自佩服,愿赌服输,是个好男儿!不慌不忙将琴放入琴盒,盖好。
“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个今日的事就当从没有发生过。第二……”抱琴起身,“……若是日后灼翼有事相求,还望公子相助。”
欧阳炎微怔。舞飞扬对于后面的这个条件也是一愣,但还是躬身道。
“只要舞飞扬能做到的,定当竭尽全力。”
“如此就多谢公子了。”夜灼翼转头对欧阳炎笑了,“我们走吧。”
欧阳炎与夜灼翼离开了凉台,在离去的时候,那个道长忽然上前拦住了欧阳炎。
“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夜灼翼看也未看道士,只对欧阳炎点了下头。
“我到那边等你。”带着花无惜向廊桥的另一边走去。
紧跟着那个叫箫白、小桑的人跟上夜灼翼和花无惜。
“贫道白云子,从白云山上来,下山游历,路经桃花城。打扰了!”那个道士将欧阳炎引到与众人稍远的地方道。
欧阳炎微笑道。
“在下欧阳炎,道长客气,有事请讲。”
白云子双眉微皱。
“欧阳公子,方才那个女子,贫道虽然无法看出她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女非人!还请欧阳公子多加小心。”
“你说她是妖?”欧阳炎惊讶道。
“不像,若是妖我能看出她的本相。”
“那会是什么?这世上不就是人和妖吗?难道是仙?”欧阳炎的见这位白云道长又不太确定,口气便有些戏谑。
白云子看了欧阳炎一眼。
“贫道实在不知,请欧阳公子多保重。告辞!”匆匆去了。
此女非人?欧阳炎暗里不屑地嗤笑了下,转头望见夜灼翼站在廊桥的那边,身边的树树桃红柳绿随着煦风起落,就像一幅能动能静的绝美画面。
欧阳炎眼底晃过脉脉的温柔,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不在乎。
“欧阳公子……”
如烟、月眉几乎同时温软地低唤了他一声。
欧阳炎回头微一施礼。
“两位姑娘有事?”很是冷淡。
看着欧阳炎白衣翩翩,风度洒然,一双凤目与性感的薄唇让两个人忍不住想到与此人红罗帐下的缠绵,不由生起幽怨之意。
“欧阳公子可是今日没有来了。”月眉首先开口道。
如烟也加了一句。
“不知是什么人把欧阳公子给绊住了。”
“这与你们,有关吗?”欧阳炎冷冷道。
“欧阳公子好绝情啊!”如烟一副哀怨的嘴脸。
“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而已。”欧阳炎转身离去。
月眉紧走几步。
“欧阳公子!”
欧阳炎身形一止,头却没回。
“还有何事?”
“请欧阳公子今晚务必来一次,月眉有要事相告!欧阳公子若是不来,定会抱恨终生!”月眉以从没有过的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