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象斗败的公鸡低着头往回走,恐怕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糗事,一路上经过的班级纷纷探头缩脑地看我们,还纷纷议论,我们回到班级开始写检讨。www.ziyouge.com
检讨这东西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写了,看琪琪在奋笔疾书就伸长了脑袋去看,琪琪瞪眼:“让姚老师发现我们都一样的,又得挨骂。”
我讷讷道:“不过是想看你怎么开头的嘛。”
琪琪说:“不行,那也不给看!”
我耸肩:“好吧,你赢了。”低着头把这件混蛋事写了一遍,写到一半才发现不对,这哪里是检讨啊,分明是在写部刑侦小说啊,拿出手机百度了下,幸好有百度,照着抄一遍就可以了。
我写完,也上课了,最后一节课是班会,姚老师一脸怒容喊了声:“宋海平,上来!”我只好拿着新鲜出炉的检讨到讲台上宣读,我们三个宣读完了,姚老师开始批斗。
全班鸦雀无声,这种壮观的场景百年难见,料想同学们难从我们脸上看到忏悔的表情,他们表现出的表情是震惊。
姚老师苦口婆心,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劝慰我们:“你们扳手指头算算还有多少天了?你们还能做出这种事,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以前从来没见过姚老师这样过,我们都是第一次,同样震惊的表情。
讲到后来我几乎想跪下痛哭流涕,大骂自己混蛋了,姚老师才住了口:“你们下去吧。”
我回到自己座位上揉搓了下发麻的脸,长久保持这种假装忏悔的表情还真不是一般的痛苦,唉,谁让我打小就那么具有传奇色彩呢,干脆我改名叫“宋传奇”算了。
放学时姚老师说:“宋海平跟我走!”我脑子一麻,还没完哪?我勒个去,看来她不把整哭了她完不了啊。
我背着书包让林彩云她们去接妹妹,自己跟着姚老师先去办公室收拾东西,一齐去推自行车,我怀疑姚老师是想让孟庆瀚收拾我,所以心里有点怕怕的,到了她家的时候,让我换上拖鞋,让我自己去洗脸。
我洗好脸回到客厅里,姚老师站在窗前往外看,我就觉得姚老师今天表现的太古怪了,惴惴不安地叫了声:“姚老师……”
姚老师转过脸来,指了指茶几上的一盒牛奶说:“喝吧,海平,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嗯?”我呆了,因为除了我妈,没谁会这么肉麻地叫过我,我妈叫我海平不是爱称,而是我是跟着她姓,我妈叫海兰。姚老师叫我海平?什么意思?我们还没亲热到这种地步啊。
姚老师瞪我一眼:“看你这幅呆样我就想扇你,咱们海家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笨蛋。”
我脑子“嗡”地一声,瞬间短路,嘴里含着吸管,保持着一幅可笑的呆样子了。
姚老师坐在我对面:“海平!”
好半天我才回过味来,问她:“姚老师,你说什么海家人,我没听懂。”
姚老师皱眉:“好了,别装了,海平,你除了会装呆还会使坏,当然你还色,反正海家人优点你一点遗传下来,身上除了痞气还有呆气。”
我红了脸:“姚老师,你说的我真没听懂。”
姚老师冷冷看了我一眼:“海平,别在我面前耍坏,也别在我面前装样。我可是从高一时就开始带你了,你的变化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向你妈保证过,让你考上好大学。”
我慒东转向:“姚老师,我……”
姚老师跳起来狠狠瞪着我:“你给我装!再装我抽死你,我是你小姨!”
这下子我真慒了,姚老师一下变身成了我小姨,这弄的是哪出呢?我没法装呆了,以前我还寻思着我妈她们家人是不是都死光了,连一个亲戚都没有吗?现在突然蹦出来个小姨,我得补补脑子了。
我讷讷道:“小--姨,那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怎么是我小姨?你突然就出现了,我觉得有点无法接受……”
小姨看了看我:“好吧,我来跟你说个清楚,你妈海兰,我叫海蔚。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的,但我发现你已经越来越不象话了,你这样下去我没法跟你妈交差。”
我看了看小姨,想找出点与我妈相似之处,可看了半天,我觉得我妈就象生活在月亮上,而眼前的这个小姨才是地球人,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我妈个子高大,这个小姨比我妈矮,虽然也很漂亮,但绝对不是一个意义上的漂亮,我就不懂我妈她们家到底是怎么了。
大概小姨也看出了我的疑问:“你傻啊,一龙生九子,还九子都不同呢,我一定要跟你妈长的一样才是你小姨吗?”
我说:“你总得说出点证据来吧。”
小姨说好,我就跟你说出点证据来,回到屋子里找出一本发黄的影集放在我面前,我展开影集就愣住了,一张张翻下去,我就觉得鼻子发酸,眼泪滴滴答答流了下来,这本影集分明就是我和妹妹小时候的样子,包括我和妹妹在垃圾堆里掏垃圾都照了下来,照片已经发黄,而且有些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我。
小姨拿来热毛巾帮我擦脸:“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从来都是一直看着你们长大的。”
我睁着泪眼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来帮帮我们?”
小姨叹了口气,柔声说:“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本来我也不打算跟你说的,可我觉得你已经偏离正常轨道了,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想过将来吗?”
这事我还真没想过,将来好象还很遥远,我一直就活在当下,活在现实中,对于未来我从来就没有幻想。
我喃喃地说:“我还会有将来吗?我的将来是什么?”
小姨拍拍我的头:“你需要什么样的将来,现在就要好好做,象你现在这样经常打架斗殴,还抽烟喝酒,会有将来吗?”又叹息了一声:“我都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想的,她好象对你是十二分的纵容,难道想把你培养成一个社会混混?大哥?”
我看她,心里有些恼怒:“小姨,我也想成为一个好孩子,可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大概你们是打算让我做个小白鼠还是试验品?你们就一旁冷冷地观察我的成长,看我放在那种环境中会成长成什么样的人?”
小姨看了看我:“海平,你还是不明白啊,你不是小白鼠,也不是试验品,你不过是个死里逃生的人,如果不是你妈逃出来,宋大林收养你,也许你已经死了,海家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你懂了吗?”
我耸耸肩,苦笑说:“拜托,别说些天降大任与斯的故事好不好,我只是个穷孩子,没那么多的幻想……”我话还没说话,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这是小姨,啊不,是姚老师自带我们课以来第一次揍我,我愣了,不是我挨了她这一巴掌,而是我看见她哭了。
小姨两颗泪珠滚滚掉落下来,失望地对着我连连摇头:“海平,你真不是我们家的人,你就是个无赖混蛋,你回去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
我张口说:“小姨……”
小姨怒骂了一声:“滚!”
我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换上鞋子,拉开门就呆住了,只见孟庆瀚抱着豆豆站在门口,我叫了声叔叔,豆豆下了地就扑过来:“哥哥!”
孟庆瀚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了?别走,回来回来,说说怎么回事。”把我又扯了进来。
我抱着豆豆又回到屋子里,看见小姨还在擦眼泪,孟庆瀚问她:“怎么了这是?”
小姨说:“我跟他全说了……”
孟庆瀚笑了笑:“说就说吧,犯不上哭吧。”到卫生间拧了个热手巾拿来给小姨擦脸,豆豆抱着我的脖子:“你把妈妈气哭了?”
我把脸埋在豆豆的衣服上,眼泪流了下来。
孟庆瀚对豆豆说:“豆豆下来自己到屋子里玩去,爸妈和哥哥有事。”
豆豆“哦”了声溜下来跑到屋子里去了,我坐在孟庆瀚身边,他把我搂了搂,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孩子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我眼泪跟泄洪似的哗哗啦啦流下来。
孟庆瀚揪了把面巾纸给我:“其实这么多年,你所发生的事我全都看见了,只是有些事情不便告诉你而已,说白了是为了保护你,所以你要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
我点点头,觉得这个姨夫比起小姨来通情达理多了,可能处境不同观点也不一样吧。
孟庆瀚又说:“你现在明白你小姨的用心了吧,其实她希望你更好,做长辈的对你们肯定是全身心的付出,你们这些孩子也要体谅大人的心情。”
小姨红着眼睛看了看我,说:“海平,以后你就会明白,有些事情生来就注定了的,你必须要吃很多的苦,一般人吃不了苦,否则你永远不可能翻身。”
无论是小姨她们还是骚老头表面上似乎都是保护我,其实很可能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保护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我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我是打开这个秘密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