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史泰伦请耶里肯吃饭,端着酒杯还在为方政刚才的话闷闷不乐,他在耶里肯面前,学着方政的神态,拿腔拿调地说:“你是不是真约了耶里肯吃饭,你约了,我跟着去;你没约,我马上约她,我们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还怎么样?怎么样,捏死你。”史泰伦自言自语地说。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把你气成这样了?”耶里肯问。
“什么好朋友啊,狗屁不是。他的货出了点状况,非要找我帮他,这事我能帮吗?”史泰伦显然还没有消气。
“你晚上还去皇家KTV喝酒吗?”耶里肯问史泰伦。
“你想要吗?”史泰伦反问说。
“我要什么要?我是担心方政可能还在皇家KTV等你。”耶里肯提醒史泰伦说。
“喔,完全有可能。那你既是要,我也不能去了,我们还是去酒店吧。”史泰伦暗示耶里肯说。
“我老公,这个,你的明白?”耶里肯在史泰伦面前举了举拳头。
“明白,你们不就想拿我包饺子,把我吃了嘛。”史泰伦风趣地说。
“不对,你是我们中国人的朋友。我老公会打我,一拳过来,我们的友谊就被打碎了。”耶里肯说。
“对对对,友谊万岁嘛!你是回皇家KTV,还是回你家?”史泰伦问。
“我回皇家KTV,我还要上班挣工资呀。”耶里肯可怜巴巴地说。
“挣工资嘛,好说,这个小费给你,我送你过去。”史泰伦表现得很绅士。
耶里肯猜对了,方政一直就傻呆在包间里,他一肚子火正愁不知往哪发呢。
耶里肯回到皇家KTV,进了自己的独立休息室,向吴义发了一条短信:“方政一直在皇家KTV。”
时间是:21:35(闪不?)
然后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休息室,就去吧台接受任务去了。
耶里肯有个习惯,就是只要人在皇家KTV上班,她的手机几乎一直都在自己的独立休息室里,这是因为她害怕手机丢了,因为她深知自己的手机丢不起。
那天坐班经理对她说:“耶里肯,416号包间的先生点了你。”
“好久点的?”耶里肯问。
“有两个小时了吧,一直在那喝酒。”坐班经理说。
“这个算了,没有其他点我的,我今晚就休息了。”耶里肯说。
“耶里肯,你这只是陪酒陪笑,点的人少,可惜你这张脸,这一副好身材哟。”坐班经理惋惜地说。
“滚一边去。”耶里肯冲那坐班经理,调高了嗓门吼道。
耶里肯吼了坐班经理一通后,随即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方政这两个小时,并不只是喝酒,他决心一定要见到耶里肯,向她问个明白。他在那两个小时里跟他的蟑螂旧部打了好几通电话。
“喂,二狗子,你带几个精明一点的兄弟,晚上十点来皇家KTV接一位朋友去农家乐喝喝茶。“方政吩咐道。
“喝荤茶,还是喝素茶?“二狗子问。
“什么荤茶素茶,就只是喝茶,喝完茶还是回皇家KTV,听明白没有?“方政叮嘱说。
“小强大哥,那喝茶聊什么呀?”二狗子问。
“随便问一问她把我们私藏芯片的事都告诉谁了,她实在不说就算了。”方政还是给自己留了退路。
“又是只喝素茶,这方脑壳是脑子里长了包吗?那荒山野林的怕个球。“几只小强挂了电话,自言自语地说。
几只小强迅速就位,此时一个个的正猫在皇家KTV的大门外面呢。
方政起初并不能肯定耶里肯一定会回到皇家KTV,但耶里肯刚才向坐班经理那调高八度的一吼,让他听得真真切切,耶里肯就在自己身边。他从包间探出头看时,耶里肯正进洗手间,他赶紧下了楼,向吧台小姐结了416的账,出了皇家KTV。
不一会儿,一位小伙子快步跑到皇家KTV的一楼吧台,向吧台小妹妹说道:“小姐,史泰伦先生叫耶里肯小姐赶快下来,他在车上等她。”
“好的,你稍等。”那吧台小妹妹随后拿起对讲机,向对方讲道,“喂,你马上叫耶里肯下来一趟,史泰伦先生在车上等她。”
没过一会儿,耶里肯噔噔噔从楼梯跑了下来,只见大门外有车灯闪了几下,她没来得及细想,就朝着那车跑出了皇家KTV大门。
哪知她刚一出大门,就被身后的几只手,将她顺势推进了一辆小车。
时间是:22:03(离散。)
车里漆黑一团,她被推进车后,随即几只手在她的嘴上贴上了胶带,又在她头上套了软绵绵的头罩,她的两只手被强拽到背后捆绑了起来。
车厢内,除了耶里肯的挣扎声,寂静得吓人。
小车急速驶出了深坤市,在一个山上七拐八弯地走了约两个小时,然后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停了下来。
时间是:24:44(试试。)
耶里肯被带进了一间小屋子里,屋里没有开灯。好多手都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拼命挣扎着,自己嘴上贴有胶带,让她喊不出来,可她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所有绑架她的人都在黑暗中静默着,只有那些在她身上疯狂游荡着的罪恶的手,发出唬唬地摩擦声。
经过极度恐吓之后,有一只手伸进头罩里扯了掉耶里肯嘴上的胶带。然后就有通过变声器发出来的声音问:“耶里肯小姐,我们不想为难你,也不想真的伤害你,我们只想要回我们的货,你告诉我,你把我们要从布西尼走私芯片的事告诉谁了,我们不会叫你去要,免得你受伤害,我们自己亲自去要,要不要得来都将跟你无关,你只要告诉我们,你跟谁讲了这事就行了。你不说,那些看不见的手又要讨厌了,交给你们了。”
“别!别!别!我说,我说你们信吗?”耶里肯无奈地问。
“我信,我怎么不信,你说是哪个人,跟我心目想的对上号了,我就信。”那人狡猾地说。
“那你们还是不信。”耶里肯心里知道,今夜肯定在劫难逃,便不再抱什么希望了,打定主意任人摆布,便随口说了一句:“我听出来,我以为你们是贩毒的小哥也,原来你们是在走私货物,走私货物就只有去找海关帮忙,我没有这方面的朋友,我也不懂走私。对不起!各位哥哥,让你们白忙乎了一场。”
“你?兄弟们,上。”那问话的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别急,我虽然没有你们想要的走私货物的信息,但我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保证你们听了会激动得跳起来。”耶里肯冷静地说。
“什么事?快说。”那变声器急不可耐地问。
“我告诉你吧,你们刚才车上没有开灯,没看见我手上戴有卫星定位手表,刚才下车时,我将它甩到外面了,一会儿就有人来这里接你们,你们先休息好,等着。”我平静地说着。
“你个死婆娘!”那变声器骂了一句,随后喊道,“还愣着干吗?快跑呀!你还真以为警察是来给你送盒饭的嗦,滚。”
随后就是当啷当啷凳子倒地的声音,一群乌合之众迅速上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吴义那天晚上正在市里参加一个项目研讨会,手机已调成静音,等他开完会看到耶里肯的短信时,已是耶里肯遭遇绑架后一个多小时了。
时间是:23:31(遭遇。)
吴义看了短信后,预感到耶里肯今晚可能有危险,为了保护好耶里肯的身份,他托一位朋友向就近派出所报了警,当警察赶到皇家KTV,向吧台小妹妹询问耶里肯时,吧台小妹妹说,晚上十点钟的样子有位叫史泰伦的先生把她接走了。
“糟了,已经晚了。”
一时间,布控史泰伦,进而布控方政,布控兰秘书,跟踪嫌疑车辆,查看分析嫌疑车辆,追踪嫌疑车辆行驶路线。一张正义的大网在深坤市的夜空迅速张开。
交通部门协助公安在各个交通路口紧急设置检查岗,仔细检查可疑车辆;交通指挥部门协助公安紧急读取,调用全市所有道路监控录像。
这一夜,深坤市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喂喂,指挥中心,我们这是皇家KTV监控室,晚上九点四十九分,皇家KTV大门停了一辆黑色长安面包车,车牌号看不清楚。”
“喂喂,指挥中心,我们是交警一支队,这辅黑色长安面包车晚上十点二十七经过八里街南街的红绿灯口,车牌号被抹掉了,车的左前方有撞击过的痕迹,车灯已脱落。”
“喂喂,指挥中心,我们是交警七支队,这辅黑色长安面包车晚上十点三十九经过梅湾新区的迎宾大道,在道路尽头驶入了一条乡级公路。这条大道正在建设中,再往前就没有监控了。”
……
直到第二天早上将近八点,公安干警才在离城约六十公里外的山间公路上发现了惊魂未定的耶里肯,干警们把耶里肯接到车上,给了她热水和饼干,让她在车上休息,干警们则继续沿线搜寻嫌疑车辆。当干警们搜寻到一个公路拐弯处时,路面上一道急刹车的划痕提醒了干警,嫌疑车辆就在这离公路约两丈多高的悬崖下面。
干警们随即下到了悬崖查看,此时的嫌疑车辆可能是因为当夜车速过快,加之左前车灯损坏,视线不好,直接车头朝前飞下悬崖去了。车头已严重变形,驾车的司机因方向盘顶住胸部,可能是造成胸部骨折,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副驾驶上的人已经飞出了车外,正趴在离车约两米来远的地方,动弹不得。后排座位上原有三个人,一位已经出来正坐在地上,小腿深度划伤,痛得走不动。还有两位一直呆在后排没有动,因前排的座位后移,他们被牢牢地夹在了后排了,都在等着公安干警来接他们。
耶里肯喝了几杯热水,吃了几块饼干,身体一下热乎了起来。她带着民警又回到了那个农家小院,把那个黑乎乎的头罩和那一节封她嘴的胶带给了警察,待干警把相关取证拍照完成后,她又回到嫌疑车坠崖的地方。
此时,一辆救护车和另一辆警车已到达现场,干警和医护人员都在各自忙碌着。
时间是:08:19(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