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修就这样开始了他的20岁的军旅生涯, 他本也没把军营生活当作一回事,就想这么混着。
每每看到新兵连的新兵们个个挖空心思争取上进的德性,嘴角忍不住挂起了冷笑。
他的独特, 他的冷傲, 他的不合群, 引起了那个一心往上爬的班副注意, 多方打听, 终于知道了北修的秘密。时不时地想来套近乎,觉得跟北修这样的人巴上关系,在他以后仕途中一定会大有帮助。
北修一眼就看透了他那点小心思。被北修掘了几次后, 这个班副自然怀恨在心。但是他是不敢对北修怎么样的。他知道这样的人即便巴结不上,那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在班里, 北修历来都是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枕头每次看见他都觉得自己像是矮了半截似的。即便是开班会, 也是端着自己的小凳子躲得远远的。因此,那时的北修没有朋友, 他也不需要朋友。因为他的心根本就没有带进来。
自打狠狠地打了那一架后,北修自然是出了名,连带着枕头也威名远扬了,单纯的枕头被这件事情彻底砸晕了。他怕部队把他给开除了。
刚被乡亲们轰轰烈烈地送上了车,这才几天, 就犯错误给遣送回家。枕头不敢想下去, 真要是那样, 对他来说, 这一辈子就完了。
被隔离的那几天, 枕头一直不吃不喝不睡,只是哭。指导员来了, 看着枕头的样子,知道这孩子被吓坏了。把他带到小食堂,给他煮了碗面,枕头哪里吃的下。
指导员语重心长地对枕头说:“不吃饭怎么行,回头事情处理完了,还要训练呢,就你这身体撑得住吗?”
枕头一愣:“就是说,不是要开除我?”
指导员笑了:“瞧你这个小鬼头,这两天心里定然不好受。被欺负了,还搅的全连打成一窝蜂。一个重伤住院,一个被抓带走。一定是吓坏你了吧。军队是有纪律的地方,任是谁,都不能随意撒野。做错了事情自然要承担后果。”指导员面色和善地劝诱道。
“我错了,指导员,我不该跟班副撑膀子,这样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骚乱。请指导员处罚我吧,那许北修是为了我,请您放了他,真的不怪他,都是我的错。”枕头眼泪滴滴嗒嗒的。
“谁对谁错,我们连里领导会调查清楚的。许北修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对他自有定论。”指导员话里藏话,单纯的枕头是听不出画外音的。还以为这是指导员在安慰他。
“快吃,不然就凉了,吃饱了,赶紧回宿舍。班长还等着你开会呢。”
枕头总算安下心来,看来至少不会遣送他回家了,于是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北修没有像枕头想象的那样被师部关押起来。他与师长的那番对话,要是被枕头看到,非当场掘过去不可。
其实北修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过份,那个时候他就是想试试这些人的底线在哪里,大不了把他开除了,倒正中了北修的心意。
几天后,北修和枕头同时接到分兵通知,两个人被送到同一个地方去喂猪种菜,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拍拍自己怦怦乱跳的胸脯说:“感谢老天,喂猪没我的份。”
北修没有丝毫的不安和愤怒,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默默地打起背包就走。枕头死命抱着他那宝贝枕头不撒手,哭得肝肠寸断的,最后被两个士兵架上了车。
往事历历,北修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胳膊枕在头下,望着天棚,枕头当时那哭的死去活来的熊样,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忍俊不禁。
唉,枕头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