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聿来的很快。
他已经有阵时间没看到锦瑜,乍一见锦瑜大着肚子,脸上神情十分震惊。“夫人,您这是……”对于锦瑜,燕聿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尊敬有之,敬佩有之,欣赏有之,似乎心底深处还有那么几分倾慕。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锦瑜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女子。
难得年纪轻轻,行事却十分果断。
偏偏却生了幅柔弱女儿相。仅看那张脸,谁会相信她能做出那样的事。
替他报仇,诛杀歹人。几十个人,便在她的计谋下被斩杀殆尽。让仇人最终血债血偿。便是说那杀人计谋时,她的调子也是轻轻的,脸上神情也不见丝毫戾色。就像在和他闲聊,聊着晚膳用了些什么。总之,那时候的锦瑜,在燕聿眼中,极美。美的简直能惑人心弦。不过他知道她早已嫁人,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不过不否认,他确是因为她,才最终决定效忠盛四少。
入京后,他便再没见过她。
如今再看,竟然已……燕聿自嘲的笑笑,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自己那……那甚至什么都不算,他连仰慕她的资格都没有。“几月不见,燕公子倒是俊朗依旧。”明明事情已经火烧眉毛,耳边甚至能隐隐听到喧嚣声。可是锦瑜的调子依旧不紧不慢。
燕聿大概明白自己为何被唤来。当初他承诺效忠时,她便说过。
会给他一个好前程。
好不好前程的他并不在意,如今他孤家寡人一个,上无父亲可孝顺,下无妻子子女拖累。
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饶那伙的。
只是,他得为跟着他那些兄弟们打算。他们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助他大仇得报。他不能对不起他们。所以,他收了自己内心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一心一意等着自己被‘用’到的那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这么晚了,夫人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实在不该如此操劳,有什么吩咐,夫人只管开口,燕聿便是拼着身死,也一定会替夫人达成。”
既然决定收了所有的痴心妄想,那便一心一意护她周全吧。
但凡她想要的,他都帮她得到。这世间,他其实没什么挂念的,那时候甚至想过,报了大仇,便追随父母而去。活在世上有什么好?亲人都没了,他从大少爷一夕间沦落成为江湖草莽,倒不如,舍了这一切,也许来生还能投生个好人家。是锦瑜让他断了自绝了念头。
既然如此,下半生,他便为他们夫妻而活。
“我承诺过你,将来你一定会有番大作为。会功成名就。”“属下并在看重这些,只要夫人需要,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燕聿,我给不了你别的。我能给你的,只有功成名就。”锦瑜虽然年纪不大,可毕竟多活了一世。燕聿看她的目光,她多少还是有些感觉的。
不过她清楚,燕聿是个重诺之人。
这样性子的人,是宁愿伤了自己,也不会牵连无辜的。
她在燕聿来说,是恩人。他必定不会伤她分毫。
只是燕聿对她的心思,她注定会辜负,她还不了,她能给燕聿的唯有一场功成名就。
燕聿只抬头看了锦瑜一眼,然后便恭敬的垂下头,任锦瑜吩咐。“今天这场宫变,注定血流成河,我不管谁胜谁败,我只想盛钰平安回来。燕聿,请护盛钰周全。”
今天这样的场合,最适合来场华丽的现身。
燕聿,是时候出场了。
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燕聿及其属下,自进京后便被养在宅子里,天天只能自己人和自己人拆招,已经呆的骨头都要生绣了,若不是燕聿约束的,恐怕早就在京中闹出事来了。那些人性子虽然粗鲁,可却十分听燕聿的话。有燕聿管着,虽然偶尔闹闹口角,可进京几个月,都还算本份。比起宋家商队来,燕聿那些看起来像是草莽的属下,简直是良民。
听完锦瑜的吩咐,燕聿神情未变。
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只是锦瑜真的说出来,他终于能长长吁出一口气来了。
果然,在夫人心中,爷才是最最重要的。“我手里有个令牌,你拿着令牌,直接去秦氏寻人。”如今外面必然十分混乱。燕聿及手下功夫都不错,便是没有令牌,锦瑜也相信他们能平安寻到盛钰。只是能避免伤亡,自然避免伤亡,这令牌是秦戈交给盛钰的,意在拉拢。盛钰平时会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这次出门,却留给了锦瑜,也许那人预感到有事发生。
没了令牌,不知秦家会不会加难。
这时候送过去,也算安一安秦氏的心。
“不需令牌,属下也能护四爷周全。”燕聿想着今晚既然这么乱,那不如来个鱼目混珠。令牌一出,就等于身在明处了。自然受人制约,他不喜欢受制他人。“我相信你的本事。只是这令牌,今晚还是要露一露的。”锦瑜这么一说,燕聿便明白了。
他点头,接过菊池交到他手中的一块上面雕着秦家的玉牌。
随后躬身退下。
燕聿离开后,锦瑜又将自己的安排思索一遍,发现没什么纰漏。这才缓缓起身。菊池上前搀扶着。“夫人,都已经过了子时了。”
“扶我进内室吧。”能做的,她都做了。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后半夜,锦瑜时睡时醒。街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有时候感觉喧闹声似乎便在院子里。
可锦瑜实在累极,而且肚子有些不舒服。似乎肚子里的孩子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正在她腹中张牙舞爪。天刚明,锦瑜便支起了身子,菊池怕锦瑜夜里唤人,便在外间软榻上倚了一*夜,听到内室的动静,赶忙挑了帘子进来。见锦瑜起身,匆忙上去搀扶。“时辰还早,夫人再睡会吧。”锦瑜摇摇头,她心里乱的很,实在睡不着。侧耳去听,外面一片寂静,似乎昨夜的喧嚣没有发生般。
“不了,外面怎么样?”
“闹了大半夜,终于安静了。四六来过一次,说是咱们宅子里窜进了三四拨人。那些人见人便砍。四六依夫人之命,也没让他们讨到好处。莲心那里,也抓了几个丫头婆子,按了夫人的吩咐,都打伤了腿,关在柴房里。至于燕公子那边,还没消息传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