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启轩王倒在了血泊中,他浑身至少有几百道血口子,呼啸的北风卷起的冰块变成了薄如蝉翼的冰刃,血珠溅了满天,落尽倾城苍蓝色的瞳孔中,他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他握紧了墨轩,鲲鹏尚有一笔便可完成,但这一刻,他握着墨轩的手,却被一个孩子踩在脚底下。那孩子手里绽放开来一朵花,苍蓝色的曼陀罗花。
饮血的蓝色曼陀罗花。
当城儿准备把这朵花插进启轩王的心脏时,这个不再飘雪的冬季却弥散着大雾。
念颖跪在启轩王面前,花容失色,她哪见过伟大的启轩王竟伤成这样,她道:“启轩王!”
启轩王面无表情,他冷道:“念颖,你去杀了他!”
他?念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孩子……不,我不能,他还只是个孩子。
启轩王道:“念颖,杀了他,他是九尾幻狐的孩子!”
“启轩王,他只是个孩子,要说九尾幻狐的孩子,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念颖,你扶我起来。”
漫天的水雾遮挡了他的视线,城儿只能看到向他走来两个朦胧的身影,他握紧了那株曼陀罗花,终于,他看清了浑身是血的启轩王,于是他扬起了手中的曼陀罗花。
风,吹散了曼陀罗花的花瓣,留下一袭淡淡的花香,还有掺杂在花香里的血腥味。
启轩王吃痛便跪在了地上,有谁会想到,那随风而飘的曼陀罗花的花瓣竟割断了他的脚筋,可笑他烟雨城的启轩王,这一刻竟像罪人一样跪在他面前,等到上苍给他的惩罚。
“启轩王,您!”
几十年来,从没有谁敢在念颖面前说启轩王的不是,而如今,启轩王竟在自己面前跪在了他人面前,她认为这是她的错。
他当真会邪术,他当真是妖魔的孩子!
只是当她的天剑·流岚出鞘的那一刹那,城儿却昏倒在了地上,昏倒在启轩王跟前。
启轩王抬手制止了她,他还想要看着孩子一眼,他道:“念颖,把剑收起来吧,九尾妖魔已除,烟雨城子民不必在惶恐中度日了。”
漫天的水雾散了去,念颖搀扶起启轩王,他看着倒在冰面上的孩子,对念颖道:“念颖,这妖魔尚有气息,斩草不除根,迟早有一天它们还会横祸烟雨城的子民。”
“是,启轩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话落,天剑·流岚出鞘,刺向那孩子的心脏。
他远望着烟雨城,古思道的预言还在继续。
黑色曼陀罗花为一场颠沛流离的爱而绽放,他将带来不可预知的黑暗与死亡,两魂归位之时,墨色苍穹的魇兽会倾覆了你的烟雨城。
预言中没有提及这个孩子,他,只是个预言中的小插曲,不是吗?
两魂归位之时,两魂?这真是个有趣的预言!
启轩王的算盘还是落空了,两个身着冰袍的人挡下了念颖的流岚天剑。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念颖不知道,启轩王也不知道。
冰袍?启轩王有皱紧了眉头,他疑惑道:“你们是北神的人?”
两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们惊叹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冰封万里无疆的烟雨城!
念颖倒吸了口凉气,这两个身着冰袍的人,竟是北极玄冰殿之主,北神的属下。多少年了,掐指算算,雪城的人也该有近百年未曾现身了吧。
念颖道:“二位,你们来我烟雨城有何贵干?”
两人闻声望来,均是上下打量了念颖一番,左侧男子道:“天剑·流岚的主人,念颖,闻名不如见面,确实如传闻中那般长的俊俏。”
念颖强忍住心头的怒气,拱手作揖,道:“还未请教二位的尊名?”
“吹灯!”
“吹雪!”
启轩王的墨轩,北神也有所耳闻,吹雪不过是淡漠的瞥了一眼,便道:“我二人奉北神之命要带这孩子走,启轩王,可否?”
吹灯惊疑道:“吹雪,启轩王在这吗?哪里、哪里……”他四下来回张望,却不曾见启轩王的影子,他嘟囔道:“吹雪,别开玩笑了,这里这么凝重的血腥味,仁爱之名的启轩王怎么会在这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以君子……”
“是以君子远离庖丁!”
不等启轩王回答,他们也不需要启轩王的回答,吹灯背着雪茫而吹雪则抱着两个孩子,漫天的水雾让这个冬季朦胧一片,这是念颖的流岚。启轩王道:“念颖,收手吧,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烟雨城,他既然无声的离去,便会无声的回来,鲲鹏一落地便化作了一滩墨水腾在宣纸上,他依旧站在摘星楼的顶端,以帝王的姿态俯视着他宁静而安详的烟雨城。
他的烟雨城,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两魂归位是预言的关键,但他却狠不下心来打破这个关键,这关系到他妻子的生命!犹豫不决,他便只能那么做了。
御医馆。
剑影走了,没打招呼便一个人离开了烟雨城,临走前,他还不忘在荒绝跟前为他祈祷,四弟为人确实冷漠了些,但他本心不坏,愿神明能宽恕他的罪。
未来的路怎么走,启轩王会不会派人来找他,哀莫大于心死,他只想做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踏遍每座城,踏遍海角天涯。
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传言中血蝠山时常有妖孽出来肆意。
玄百竹找遍了整个烟雨城,找遍了烟雨城的每处悬崖峭壁,每处深山谷底,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农家院落找到了药王,而那时,药王正兴致勃勃陪那老叟下棋。
剑影大哥、荒绝四弟,等我跟药王回去,回去就治好你们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