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柳雅却愈发的沉默了。不只是因为那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的士兵,还因为二皇子的话始终响在她的耳畔。
心纵使有太多的猜疑,可柳雅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可是如果真的还有再见面的一天,还有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一顿烤红薯能够解决所有的疑问吗?
答案,柳雅真的不知道。
沧千澈带着人马不久便与孙将军和楚祥带着的人会合了。楚祥看到沧千澈之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沧千澈的眼神微微一暗,抓住缰绳的手紧了又紧,却忍下来并没有立刻发作。
现在他们身边有那么多死里逃生的士兵,沧千澈知道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能下令立即撤退,朝着起凤坡的那片高地而去。
云穹国的大军已经按照之前沧千澈的部署,在这片高地扎下了营盘。当黎明的曙光初现的时候,柳雅眼前是一片沐在晨曦的营地。
远远看去,营地里出的安静,仿佛是沉睡了一般。
可柳雅却不敢去想,这些经过一夜安睡的人,明天是不是又会成为永远不能再回来的人。
心总是隐隐作痛,柳雅甚至有种错觉,是如果二皇子真的是利用了她的话,那么那些失去生命的士兵的冤魂一定会来找她所命。她对不起太多的人了。
柳雅从未想过,曾经身为杀手的自己,如今会因为死去的人而深深的内疚、自责。
“雅儿,很累吗?有没有受伤?”沧千澈跳下马走过来,轻轻把缰绳从柳雅的手里拉过去,一手拉着自己的马,一手拉着柳雅的马,慢慢的朝前走。
柳雅低头看到刚刚冒出来的霞光照在沧千澈银白色的战甲,可那战甲的鲜血痕迹,也显得愈发的清晰、明显了。
“澈,我……有点害怕。”柳雅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颤音的,她第一次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很想哭。
沧千澈一怔,回头看着马背的柳雅,心口也觉得一阵绞痛。他本想要保护着她,将她呵护在手心里,可如今却让她见识了战争的惨烈与无奈,让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眼眶含泪,这种打击对于沧千澈来说,是一种耻辱。
“澈……”柳雅再叫了他一声,随即身子一歪,从马背滚了下来。
“雅儿!”沧千澈慌忙丢开手里的缰绳,双手把从马背摔下来的柳雅接住了。
然而,柳雅已经昏厥过去,软绵绵的躺在沧千澈的怀里,整个人都变得毫无生气。
“来人,去叫军医。”沧千澈慌了神,他不知道柳雅究竟是怎么了。
他本来看到柳雅来找自己,还以为她没事了。可是现在看来,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发生。
沧千澈满心的自责又加重了一笔,紧紧抱着柳雅,他单膝跪地,甚至不敢再多走一步。因为他生怕柳雅是受了什么重伤,再移动哪怕一点点会让她再次受创。
跟在后面的楚祥和孙将军也是一愣。孙将军更是慌忙的道:“我立刻去叫军医过来。”说完策马飞奔回营去了。
孙将军吓坏了,他还以为在柳雅独自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受了重伤。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太子殿下一定不会轻易绕过自己吧。
此时孙将军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他真后悔在救出楚祥之后,他没有派人紧跟着柳雅随身保护。
军医是被孙将军直接拉到马带过来的。是那个老军医的大弟子。
沧千澈已经改为坐在地,双手抱着柳雅,让她偎在自己的怀里,却一动也不敢再动。
楚祥站在一旁发愣,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可以说他心明白是自己的莽撞损失了许多士兵的生命,甚至连他的好友陈阔都没有回来。
而这个当初他非常看不起的女子,甚至也不顾安危的去营救自己了。如今见柳雅昏厥在沧千澈的怀里,楚祥简直想要立刻把剑自刎。
老军医的大弟子从孙将军的马下来,快步朝柳雅跑过来,急着问道:“柳姑娘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沧千澈气得怒瞪他道:“如果我知道,还找你来做什么?给她检查,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她治好。”
“是是。太子殿下喜怒,属下立刻给柳姑娘检查。”军医说着伸手来搭柳雅的手腕,诊脉之后微微蹙眉,又看了看沧千澈,欲言又止。
沧千澈压着性子,低声吼道:“有什么话快说。不管她是什么情况,好、或是不好,我都要她平安无事。”
军医连忙道:“不是,殿下请别误会,别急。从脉象诊断,柳姑娘应该没事的。”
“什么叫应该没事?!!”沧千澈凤目圆睁,眼角都快要瞪裂了。急吼道:“只有好或不好,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究竟是怎么当医生的?”
“是,属下说错了,不择言辞,请殿下恕罪。”军医吓得满头汗,用手狠狠的抹了两下额头。
军医又在心飞快的琢磨了一下措辞,才道:“属下是想说,从脉象看,柳姑娘只是劳累过度,加受了一些刺激,因而精神不堪重负才晕倒的。至于她身有没有外伤,还要进一步检查。如果有的话,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因为并没有造成失血状况,证明那些伤口起码不是会导致她晕倒的原因。”
沧千澈听到这里,才微微放心下来。但又紧张道:“可是现在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让她醒过来?”
“殿下,或许现在是应该要让柳姑娘好好的休息,才是对她最好的治疗。等到柳姑娘睡好了,再给她吃一剂安神的药,恢复几天没事了。”说到这里,军医又皱了皱眉头,道:“至于柳姑娘究竟有没有受轻伤,我想……殿下能否帮她仔细的检查一下?若是皮外伤,我这里有一些药膏,可以止疼、止血的,对伤口恢复很有效。”
说完,军医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几个小瓶子,挑出其的一瓶,递给了沧千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