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提起箱笼一抖、一倒,“哗啦”一下将里面其余的画轴都倒了出来。 然后把箱笼往旁边一推,道:“它了。你要是还不愿意,我还要你那幅旧画。”
寨主刚刚把那幅家传的古画接到手里,知了把那只箱笼给霸占了。
寨主只觉得牙花子阵阵发疼,心肝也跟着不舒服。那只箱笼……算了,和这画起来已经是赚了。
知了又往别处转悠,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闪亮。
而寨主已经是提心吊胆了。怀里紧紧抱着古画,眼睛跟着知了的身形慢慢移动。
不管知了站在哪儿,他的心尖都跟针扎似的难受。
知了又拿起了一只铜炉。铜炉有半个脸盆大,面鎏银錾刻着古朴庄重的纹饰。
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大部分的鎏银已经剥落了,还生了一块块的锈斑。加铜炉本身的氧化,看起来又旧又破,还很难看。
知了用手指甲抠了抠铜炉面的锈渍,“啧啧”道:“这个太破烂了,给我吧?”
“这个,这个……这个……”寨主一连说了三个“这个”,可是这铜炉究竟是怎么个矜贵他根本没说出来。
知了挑着英气的眉毛,道:“你也不用太肉疼,我觉得这玩意肯定不是你们家传的。因为这面的铜臭味不对,应该是土里出来的东西。你们土匪平日里打家劫舍也算了,还挖人祖坟可不厚道了。这东西你留着摆在屋里多晦气?不如给我拿走呢。”
寨主被知了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吞了好几下口水之后只得点点头,还得陪笑道:“是,是我们不厚道,不应该干挖坟掘墓的缺德事。”
“那是了,以后走正道,或许我不来折腾你们了。”知了一本正经的道:“你们做的事越坏,我折腾的越狠。反正你们的东西、银钱都不是正路子来的嘛。”
“是,我们懂了。知了小爷是匡扶正义、劫富济贫。”寨主觉得,黑吃黑这种事除了知了小爷之外,没有人她做的更利索了。
知了又在屋里转悠了半圈,还看了一块虎皮。
虎皮不是整张的,只有两块坐垫的大小,不过好在是脊背的部位。
或许是年头多了,皮毛已经不那么光亮了,但是摸起来还是很厚实的。
知了道:“你们山寨的聚义堂要铺也是铺整张的虎皮才气派嘛。这块褥子小,椅垫大的东西不伦不类的,给我吧。”
问是在问,可知了已经把虎皮卷起来收着了。
寨主肉疼、心疼、五脏六腑都疼。可是他们全寨子下也不敢惹知了小爷啊,只好忍痛割爱,点了点头。
知了笑嘻嘻的去找了一块桌布,她拿桌布之前还挑选了一下,务必找了一块旧桌布,把这些个东西都打包,然后背起来走。
寨主笑眯眯的送知了出门,还得叫小喽罗快点把食盒给提过来。生怕知了多等一刻,她又看了什么东西。
知了等着食盒的功夫,想了想又道:“集市有个李二布庄,你们明天去一趟,把知了小爷刚刚做的两件衣裳和一双鞋子钱给结了吧。”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让土匪们干了。以前知了也偶尔吩咐他们去某个铺子结个帐,或是去某户人家赔点钱。
知了临走时不忘又说了一句:“老规矩,你们结算九成,剩下一成不用管。还有,让伙计不要声张,剩下的那一成最好也是再分三次等我爹爹去算账。”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让爹爹发觉。珞珈爹爹实在是不会算账,买东西不问价钱,还有时候会被人诓骗。
知了越来越大,也暗自护着爹爹,不让他吃亏。结帐的时候别人结算了大头,只要伙计把剩下的钱分两、三次再结算,珞珈爹爹绝对发现不了。
“好好,都是老规矩。李二布庄是吧?记得了。”寨主的态度相当好。毕竟钱不多,最多是跑个腿而已。派个机灵的人去行了。
知了提着她的大刀,背着个大包袱,手里还提着个食盒,乐呵呵的下山去了。
这次寨主送出一段路,还战战兢兢的问道:“小爷,明儿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吗?还是两只鸡?”
知了暗自掂量了一下背后的东西,然后大方的道:“算了。吃了你们这么多的鸡,也怪不好意思的。明天的晚饭我想办法。”
“哎,好,谢谢小爷开恩。”寨主心里总算是轻松了一下,几只鸡没什么,一只铜炉、一个箱笼加半张虎皮也没什么,只要知了小爷不来,他们能轻轻松松的去做个大买卖了。
下了山,知了还是把她的大刀藏起来。这把刀不是正路来的,所以不能轻易给爹爹看到了。
确定刀藏好了,知了提着食盒、背着包袱去找小乞丐阿墨玩儿了。
太阳已经偏西了,溪水“哗啦啦”的轻快流过,激起的水花都带着晶莹的彩色。
知了远远的看到溪水边坐着个清瘦的身影,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墨,我来了。”知了笑盈盈的一路飞跑过去,手里的食盒都颠的直颤悠。
阿墨听见声音一转头,看到一个小人儿张开手臂像是一只小鸟般扑到了自己的面前。
阿墨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来接知了,以免她冲劲儿太大直接闯到小溪里去。
知了确实跑的很急,不过她脚下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当她看到阿墨也张开手臂来接自己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是一阵欢喜,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和甜蜜涌心头。
知了不管不顾的把手里的食盒丢下,一个纵身扑进了阿墨的怀里。
“哎呀。”阿墨被扑的一个趔趄,连忙环住手臂把知了抱紧。
知了也收紧了小手,狠狠地把阿墨的腰抱住,大声的笑道:“给个抱抱。”
“差点摔了,多危险。”阿墨只觉得怀里的知了柔软又轻巧,除了那一撞的力道大了点之外,现在怀里抱住的像个糯米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