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车吱呀吱呀的响着,在雪地里碾出长长的两条车辙,车轮将积雪挤到了一旁,那车辙的痕迹便显得更深了一些。马车帘幕上边有很明显的表记,走在街道旁的行人一看便知那是太原王府的马车:“现儿太原王有两位王妃了,这也不知道是哪位王妃出行?”
“喜儿乐儿,你们觉得秋雨这个人怎么样?”宇文如眉望着侧窗的软帘不住微微起伏,若有所思。
“秋雨?”喜儿沉吟一声:“是个机灵的。”
“我觉得她心有些大。”乐儿在一旁撇了撇嘴:“昨日我跟厨房的嫂子说闲话,她提到了秋雨,仿佛她刚刚到王府便想要爬王爷的床呢,有一日晚上端了水去伺候王爷梳洗,故意穿得很单薄,只不过是被王爷给踢出来了。”乐儿掩嘴吃吃的笑:“府里的人都很有些看不起秋雨,说她心实在大,分明知道王爷这般宠爱王妃,可还是不识趣的往上头凑。”
“还有这样的事情?”宇文如眉很是惊讶,心中也是一动:“那为何秋雨还在服侍慕微?”
“我也这般问了,可厨房的嫂子说她也不知道,她说可能是王妃心地善良,不想过于严厉处罚下人,又或者王妃觉得王爷会一心一意对她,不会对旁的女人动心。”乐儿摇了摇头,眼睛里头也是一片迷惘:“这事情,谁又知道呢?”
“一心一意?”宇文如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来:“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还有谁对谁真会一心一意不成?”
秋雨?宇文如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那自己可该要好好利用着这个丫鬟才行。
回到王府,宇文如眉便拿出了一个赤金手镯来:“喜儿,替我给秋雨送过去。”
喜儿见着那手镯也是唬了一跳,这赤金手镯虽然说不是特别贵重,可胜在做工精细,而且再不济,毕竟也是金子的,约莫有三两重。这手镯上头还镶嵌着一快红宝石,单单就那宝石,也该要一百多两银子呢。
“小姐,这个给秋雨?也太贵重了些罢。”喜儿将手镯托在手中,那赤金手镯淡淡的发出点点微光来,红宝石更是艳得发亮。
“你对秋雨说,让她仔细看好了慕微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的事情都要来告诉我。”宇文如眉点了点头,这种想爬床的丫鬟,还不是想着要穿金戴银?自己的这个赤金手镯可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她绝对难以抵挡。
喜儿接了手镯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绕了三条路才到了主院。主院的门开着,那看门的额嫂子却没见着人影,喜儿心中高兴,踮着脚尖便溜了进去。
前院没有人,喜儿有几分奇怪,迈过月亮门往里边走了去,便见着几个丫鬟都趴在第二重月亮门往后院那边瞅。喜儿有些奇怪,走过去伸着脖子看了看,后院空荡荡的,但慕微的内室门口,却站着秋月,双手垂在前边,一张脸望着内室,似乎很是焦急。
虽然内院很是安静,可还是隐隐的传来说话的声音,只是听不清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喜儿侧耳听了听,实在听不清楚,于是只能放弃,看了看那一群围在门口的丫鬟,一眼便找着了秋雨。
拉着秋雨走到中庭的角落里边,喜儿呶呶嘴:“那里究竟怎么了?”
秋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我虽在后院,可离王妃的内室比较远,就听着里边王爷似乎生气了,声音比素日要高了几分。刚刚想听听,就被秋月给赶出来了。”望了一眼那扇月亮门,秋雨有些愤愤然:“现在这内院都是秋月的天下了!”
喜儿拉住秋雨的手看了看,抿嘴笑了笑:“这般细白的手腕,不戴个像样的镯子真是可惜了!”说罢从袖袋里摸出那个赤金手镯来便望秋雨手腕上套。
天上有着灿灿的阳光,照着这手镯格外的闪亮,秋雨吃了一惊,想要缩手,却被喜儿拉住了:“你别缩,我就是来试试,看这镯子套在你手腕上好不好看。”
秋雨张大了嘴看着喜儿,脸上露出了嗔怨的神色来:“也不说清楚些,害得我以为你要送镯子给我。”她举起手腕看了看,那红色的宝石很是清澄,滟滟的生着光来:“这镯子,莫非是侧妃娘娘赏给你的不成?她可实在是大方,我看着都眼热!”
喜儿“噗嗤”一笑:“我们家娘娘确实是大方,这话你一点也没说错!只不过这镯子是我们家娘娘赏给你的,可不是给我的!”
“什么?”秋雨的手抓住那赤金镯子,想要将它取下来,可却还是有几分恋恋不舍,望了望那块红宝石,她眼中似乎要生出火来一般:“娘娘怎么就要赏我这么好的镯子?无功不受禄。”
“娘娘说,只要你以后将王妃这屋子里的动静都告诉她,这镯子便是你的了。”喜儿朝秋雨挤了挤眼:“每隔三日,或者是我,或者是乐儿,到那湖边的水榭等你,你将这边的事情给我们家侧妃娘娘说说。”
“只是……”秋雨有几分为难:“现在王妃似乎对我有所忌恨,都不让我靠近内室呢,我都只是帮她打理外边的丫鬟,让她们做些粗使活计罢了。”
“话虽这般说,可你毕竟总是在内院呆着,多多少少能听到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喜儿按住秋雨取赤金手镯的手道:“我们家侧妃娘娘是个大方人,她可不在乎这个手镯子。她要我跟你说,只要你注意留心便是了,有什么紧急情况,你还可以直接去找她,她还额外有打赏呢。”
“侧妃娘娘人真好。”秋雨望着那只手镯,咕咚一声吞了下口水:“你回去跟侧妃娘娘说,今日王爷与王妃吵架了,吵得格外凶。”
“我知道了。”喜儿点了点头:“你好生注意着,看能不能找到原因,究竟为何王爷与王妃要吵架,王爷对王妃这般痴情,竟然也舍得跟她吵嘴不成?”
“这天下奇怪的事情多着,更何况这喜欢一个人,也不总是会喜欢下去,或许也会变心呢?像侧妃娘娘这般美貌又知书达理,王爷心中肯定也会喜欢的。”秋雨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朝喜儿眨了眨眼睛:“多谢你给我送镯子来了。”
“小意思,侧妃娘娘交代的事情还请你留心着。”喜儿摆了摆手:“我得要走了,方才过来幸亏没见着那个看守院门的嫂子,否则肯定还得要破费些银子才能进得来呢。”
“下回你说找我便是,就说是同乡,那嫂子也不会怎么刁难的。”秋雨朝月亮门那边望了一眼,见丫鬟们依旧还站在那里,脸上也浮现出兴奋的神色来:“我去瞧瞧,若是知道了些什么,我自然会来告诉你。”
走到月亮门边上,往里边一瞧,秋月依旧还站在门口,只是眼睛不再望着门帘那个方向。秋雨分开众人挤了进去:“你们都快些干活去,我去瞧瞧。”
还只走到后院的凉亭处,秋月朝秋雨摇了摇手,意思是不让她过来,秋雨有些沮丧,走到了凉亭里边坐了下来。攀着凉亭的柱子,她不住的往内室那边张望,此刻院子里很是安静,就连积雪从树上掉落下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内室那边,却没有一丝响动传过来。
内室里边一片宁静,赫连毓站在那里,冷眼瞧着慕微,手中拿了一张画像。
那是一个男子的肖像画,画中的人白衣飘飘,丰神俊逸。
“你,竟然还这般惦记着他。”赫连毓抓着画的手微微的在颤抖,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今日从外边回来,就听着内室里边有低低的声音,还伴着一阵欢喜的笑。他有一阵子没听过慕微那清脆的笑声了,今日蓦然听到,只觉得自己心情也美了起来。
“微儿!”赫连毓高高兴兴掀起门帘走了进去,却只见慕微一脸吃惊的在看着他,手中一张宣纸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秋月蹲□子,手忙脚乱的想去将那张纸捡起来,却被赫连毓一脚踏住:“走开,出去。”
怯生生的望了慕微一眼,秋月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赫连毓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纸,心中似乎有一把火,熊熊的烧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再也无法压制住自己,赫连毓大喊了起来:“你怎么还留着这样的东西!”
慕微抬起脸来,没有丝毫畏惧的看着他:“我答应过你,我从此之后不再见燕昊,可却没有答应你不再见他的画像。赫连毓,我没有违背我们的约定。”
赫连毓的脸有些发红,盯着慕微好半日没有说话,他将那画像揉成一团,用力的丢在地上,用脚踩了又踩,喘了一口气望着慕微,心里似乎在滴血:“微儿,你不要这样残酷,你可知道我现在的心有多么痛苦!”他走进慕微,逼近她几分,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与悲哀:“为什么,我都要将自己的心掏给了你,你却依旧这般一屑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