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点点烛光,将屋子点染得很是温馨,烛光下边得美人脸,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倒也是十分明艳。高高挑起的小山眉,眉峰如聚,眉毛下边是两泓春水,一波一波的朝坐在对面的赫连毓送了过去。
“王爷,你的棋艺真好,妾身是万万不能及的了。”宇文如眉拿起一颗棋子在手里,细白的手掌里一点黑色,显得格外打眼:“妾身不是对手,王爷是不是有胜之不武的嫌疑呢?以后与妾身下棋,能不能让三子?”
赫连毓抬头瞥了宇文如眉,这般故作娇柔,实在有些让他心中不快。眼睛朝屋子角落里那盏沙漏看了看,他伸出手来,将棋盘上的棋子都和成了一团:“竟然技不如人,那就该想法子去提高技艺,而不是求我来让你三子。现儿时辰不早了,那就歇息罢。”
慕微的棋艺很好,与她对弈两人能下个平手,有时候她还杀得他丢盔卸甲,洋洋得意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盘子里头:“赫连毓,你又输了,你还得好好操练才行呢。”
这都是什么时候得事情了?赫连毓望着那黑白交错的棋子,忽然心中涌现出一种柔情来。那时候还没有燕昊,他经常去慕府找慕乾玩耍,慕微有时候会跟他们一道出来游玩,亮闪闪的一双大眼睛,让他看得心醉。
燕昊没有出现之前的那一段时光,是多么美妙,赫连毓望了望那纵横交错的棋盘格子,心中有了点点希望,只要慕微能将他彻底忘记,那自己与她,还是能回到那般快乐的时光去。
宇文如眉拿着棋子的手停住了,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赫连毓,他脸上有着一种神情舒缓的笑容,可好像那目光又不是在望着自己,他难道是在想着慕微?一种嫉妒的感觉慢慢从心底升起,她咬了咬牙:“王爷说的是,已经亥时了,是该安歇了。”
不管怎么样,赫连毓今晚会睡在自己这里,宇文如眉心情有几分雀跃,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进展顺利,自己原该让喜儿去准备一对龙凤花烛的。
赫连毓站起身来,也不看宇文如眉,大步就朝外边走了去,宇文如眉追了过去,伸手去拉赫连毓的衣袖:“王爷,你等等我。”
“等你作甚?”赫连毓站定了身子,转过脸来看着宇文如眉,就见她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脸上有几分羞涩。
“王爷不是说天色已晚,该去歇息了?今晚自然是妾身服侍王爷歇息……”宇文如眉的声音越来越小:“王爷,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赫连毓这才明白,原来宇文如眉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笑了笑:“我是说让你早些安歇,并没有说要留在你屋子里歇息。”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一辈子,除了微儿,不会与任何一个女子同床共枕。
“王爷!”宇文如眉吃惊的望着赫连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里有了一点点泪意:“王爷,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是你的侧妃,如何不能服侍王爷?若是我不服侍王爷,那咱们的孩子又如何生得出来?”
“我只要王妃给我生孩子就够了。”赫连毓朝宇文如眉扬起了眉毛:“我的孩子,全该是王妃所出。”
“可是……”眼泪珠子再也忍不住了,宇文如眉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王爷,咱们都成亲了,我是王爷的侧妃,自然要给王爷生孩子,为赫连家开枝散叶。”
“我在与你成亲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让你自己去提出退婚,可你就是不听,执意要嫁进太原王府来,你求仁得仁,应不会有怨言。”赫连毓冷着一张脸,根本不被宇文如眉的眼泪打动,他的声音也很冷:“那次我在你们家抱厦里头说过的,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不成?”
“不,王爷!”宇文如眉伸出手拉住了赫连毓的胳膊:“我已经嫁给王爷了,就是王爷的人了,王爷何必还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早就与你说清了这事情,是你自己执迷不悟。”赫连毓朝宇文如眉瞥了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中只有慕微,旁的女人,我根本不会为之心动。你自己一定要插足进来,我又有什么办法?”
宇文如眉怔怔的看着赫连毓,他的神色很是坚定,似乎没有半分妥协,冷清的月色映着他的脸,素日瞧着俊朗的眉眼,沉得没就如锅底一般的黑:“宇文如眉,你不必哭哭啼啼,你的眼泪不会让我心软。若是你聪明些,就自请和离,我不会阻拦你,你要再嫁旁人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我还会替你说好坏,将这和离的原因揽到自己身上。”
“不,我才不要和离。”宇文如眉惊慌失措的看着赫连毓,心中一阵阵发冷,自己好不容易嫁进太原王府,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赫连毓现在只是没看到自己的好处,一心只在慕微身上,才会有这些言辞。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自己坚持,总有一日能将赫连毓那颗心捂热。古书里边不都说“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更何况只是人心,人心总没有那金石坚硬,总有一日,赫连毓的心门会向她打开。
“你不要和离?”赫连毓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那你便自己一个人呆在西院罢。”
既然她一意孤行,要打扰他与慕微平静的生活,那就让她自己去承受这苦果便是。赫连毓背着走出了西院,淡紫色的锦服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响亮。
金石确实很硬,可这世上却还有比金石更硬的东西,那便是人心。
有时候即使你花了不少力气想要让人的心扉为你打开,可却只是徒劳,那关得紧紧的心门,永远是紧闭着的,不会有一丝缝隙,透不过一线光亮。
宇文如眉怅然的站在那里,望着赫连毓越走越远的身影,两行清泪不住的掉了下来,她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用力的撕扯着,一颗心很是疼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慕微分明已经走了,可她却仿佛还横在自己与赫连毓之间,让赫连毓不肯对自己多看一眼。
“娘娘,歇息去罢。”喜儿拿了一盏绣球灯走了出来,团团的黄色灯影映在地上,一点点的温暖,可又显得那般孤单凄凉。
宇文如眉伸手抓住那灯盏,用力朝前边扔了过去:“不,我不相信,总有一日我会要让你拥我在怀中,告诉我,你也心悦于我!”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冷冽的夜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第二日,赫连毓正在用早膳,就听管事妈妈走了进来:“王爷,慕将军过来了。”管事妈妈脸上有几分担忧,也不知道王爷与王妃究竟闹了什么意见,昨日竟然将王妃打发去了别院,这下可好,慕家那边马上来人了。
赫连毓惊奇的站了起来,慕乾怎么过来了?他与慕微的这协约是私下的,没有人会知道,怎么慕乾竟然来得这般快?“快些迎进来,我去花厅那边见他。”不管怎么说,人来了,也只能去见上一面,赫连毓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下,自己也没旁的法子,若是慕乾问起慕微为何去了哪里,他只能说是她想安安静静的养胎便好了。
走到花厅,慕乾带着岳铜等几个手下坐在那里,见着赫连毓进来,笑着站了起来:“赫连毓,我来看微儿了。”
这可真是单刀直入主题,赫连毓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都有几分僵硬。
“我母亲昨晚做梦,说见着微儿身子不大爽利,心中挂念,特地让我过来瞧瞧,还给她带了些补品过来。”慕乾指了指桌子上边堆着的盒子,笑嘻嘻道:“我知道你王府里边什么都有,可这却是我母亲的一片心意,你千万别嫌弃。”
赫连毓点了点头:“多谢岳母大人关心了。”
“还有几样礼物,却是给你的,眼见着再过二十多日就要过年了,我提前送点节礼给你。”慕乾站起身来,拍了拍赫连毓的肩膀:“兄弟对你可好?”
“如何不好?”赫连毓笑着吩咐旁边的管事妈妈:“快去将这些重礼收起来!”
“赫连毓,快领我去见见微儿,母亲说做梦的时候见她瘦了不少,我说她是想得太多,可她却坚持一定要我去看看她,知道她没有瘦,她这才安心。”慕乾沉吟了一声:“这么多日了,微儿肩膀上的箭伤,应该好了罢?”
赫连毓望着慕乾,脸色有些发白,果然,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慕乾要去见慕微,可慕微没在府中,却是在别院,如何与他解释?
“慕乾,”赫连毓艰难的抬起头来,眼里有着躲闪与回避:“微儿没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