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凰山上乱成了一团,山腰的那两幢屋子里,不时有人出出进进,仿佛很是慌张。
今日可真是大喜大悲。
这边刚刚将金银珠宝运了回来,那边燕昊就出了状况,莫名其妙的口中吐血,而且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
屋子里黑沉沉的,已经点上了烛光。燕昊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张脸被烧得通红,嘴唇出现了一种妖异的颜色,红里发紫,沉得让人只觉得有些心慌。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李妈妈拿着帕子使劲擦眼泪:“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屋子里的人没有谁回答她,只是在担忧的看着燕昊。床边坐着顾大夫,正伸手在给他把脉,一双眉毛皱得紧紧的,似乎遇着了什么难解的疑难杂症一般。
“怎么样?燕昊的病情如何?”慕乾凑上去看了看,燕昊的嘴唇有一种诡异的紫色,让人瞧着触目惊心。
“太子殿下全身炙热,似乎有发烧之症状,但我把脉觉得又无异常情况,这可真是怪事一桩。”顾大夫摸了摸胡须,眉头皱得深深:“我才疏学浅,恐怕治不了太子殿下的病,看看是不是去山下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去山下请大夫?”柳润声有些迟疑:“不可,不可。”
陆凝香在旁边瞧着,心中着急:“有什么不可的?人病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不该去请大夫来给看病?莫非要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受煎熬不成?”
“凝香,你自己想想,若是大夫来了,走漏了风声该如何?我想若是燕昊醒着,他也不会让你们去山下请大夫的。”慕乾摆了摆手,望着顾大夫道:“燕昊的脉象正常?”
顾大夫点了点头:“正常,所以我才觉得蹊跷,有病在身,脉象总有紊乱之象,像太子殿下这种情况,我可还是第一次见着。”
慕乾贴近燕昊,仔细打量了下他的面容,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嘴唇,那抹紫色很是怪异,就在中间一线,颜色深深,瞧着触目惊心,而旁边的嘴唇却依旧是淡淡的红色。他一言不发,背着手走了出去,御风见他那模样,心中奇怪,赶紧追了出来:“慕大公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能肯定。”慕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般症状的人,我仿佛在三年前看到过。”
三年前,慕乾还正是十五岁的少年,那时候慕华寅为了历练他,让他跟着出征西南的将军去打仗,那时候慕乾挂的是前锋之职,可却是什么事情都要做。慕华寅在他出发前特地交代他:“不要以为你是大司马的儿子便觉得高高在上,务必从最底层的事情做起,将军队里所有的事情都了解以后,你才能有所进益。”
跟着征西大将军一道杀去云贵,途经一个山寨时,他们遇到了瘴气,军队得病的人不知凡几,最后还是花重金请了当地一位巫医来军营里,用了当地的草药治疗,才解救了众人性命。
但是,有一位军士得的病与众人却很是不同,用了巫医的药也没有好转。巫医仔细查看他的病情以后,摇了摇头:“他这是中了蛊,必须寻到那下蛊之人,才能知道中的是什么蛊,才能知道该用哪一种解药。”
当时大家听了都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下蛊这个词,对于大虞的军士来说,还是第一次听见,就连征西大将军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巫医见众人都不大相信他的话,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若是不信,且自己瞧着,过几日他的病情或许会好转,甚至会与常人无异,可再过一段时间便会复发,如此几回以后,到他油枯灯尽的那一日,便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了。”
虽然巫医说得郑重,可大家并没有拿他得话当一回事。过了两日,那军士便自己好了,脸色红润如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大家都嘲笑那巫医危言耸听,故意将那人的病夸大,恐怕是想要多得些金子。
可没过几日,那军士又病了,这一次仿佛比原来更严重,熬了三日,又活了过来。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方才想起那巫医的话来,心中莫名恐慌,又去求了那巫医来给军士看病。这次巫医不过来了,只是摇头:“我来也没有用,你们必须寻到那下蛊之人,看他究竟是下了哪一种蛊,这才好对症下药。”
那军士反反复复的病了又好,好了又病,最终还是死了,到他死的时候,还是没有查清究竟是何人给他下蛊。让慕乾记忆犹新的是,他发病的时候,那嘴唇也是这般,中间是深紫颜色,开始只是窄窄的一线,然后每一次都会宽一些,到了最后一次发病,整张嘴唇都成了深紫颜色,再也见不到一丝红润。
“慕大公子,你知道了什么?”见慕乾的眉头越皱越紧,御风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是不是有人在暗害我们家太子殿下?”
“我三年前曾在西南那边见到过一个与燕昊差不多症状的人。”慕乾沉声道:“发病的时候,嘴唇中间也是深紫颜色。”
“那人得的是什么病?吃什么药好的?”御风听说有症状类似的人,总算放下一颗心来,既然慕大公子这般说了,肯定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病情了。
“那人……”慕乾说得很艰难:“死了。”
“死了?”御风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望向了慕乾,眼睛转得很是艰难:“慕大公子,你没有在开玩笑罢?”
“真的,他不是生病,是中了蛊毒。”慕乾闭了闭眼睛,那巫医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你们必须找到那下蛊的人,只有他,才知道这解药是什么。巫医说过,中了蛊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找到是哪一种蛊毒,根据下蛊之人施的咒语去找解药,服用了就好,以后不会再犯,与常人无异。”
“中了蛊毒?”御风睁大了眼睛,不住的在思索着:“谁会下蛊来谋害太子殿下?”
“最近可来了什么陌生人?能接近燕昊身边的?”慕乾想了想,燕昊身边这些人肯定不会是下蛊之人,不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得到蛊毒,就凭他们的那份忠心,也是绝不可能去给燕昊下蛊的。
御风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青莲,是她,肯定是她!”
“青莲?”燕昊有几分奇怪:“那人是谁?”
“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皇后娘娘指了她给太子殿下做侍妾。只是太子殿下不喜欢她,打发她下山去福来客栈做帮手去了。这些日子因着陆小姐跟你去了大虞取金银回来,便将她喊了回来帮着李妈妈打下手做了一段时间。”御风目呲尽裂,大步朝青莲的房间走了过去:“难怪她竟然不出来,肯定是做贼心虚!”
素日里头青莲只顾着往燕昊身边凑,现在燕昊得了这般严重得病,她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影子都不见了,里边肯定有蹊跷。御风一想到这点,便怒不可遏,心里头熊熊的烧起了一把火来:“听说她认了一个爹,是异族人,好像是南诏人,不正是西南方向的?肯定是他给了青莲蛊毒,让她来谋害太子殿下!”
慕乾跟着御风往青莲屋子那边走,一路叮嘱他:“切记不可鲁莽,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下了什么蛊毒,该用什么解药!”
御风捏着的拳头慢慢的松了下来,若不是慕乾提醒他,他是准备冲进屋子,一拳头便将青莲打死的,听着慕乾的话,忽然醒悟了过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猛的抬脚一踢,便将青莲的房门给踢开了。
青莲正坐在梳妆台的前边,忙忙碌碌的在给自己上妆。
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衣裳,梳着一个如意髻,发髻上除了一支小小的金色簪子,还别着几朵山上采来的野花。听着门板上的响声,青莲停住了手,有些惊讶的望着站在门口的御风与慕乾。她的脸搽得粉白一片,还只画了一条眉毛,所以一边眉毛浓,一边却很淡,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御统领。”青莲低下头去,赶紧拿着青黛在给另外一条眉毛着色:“有什么事情?”她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唇边似乎有鲜花绽放。
“你还问我有什么事情?”御风心中大恨,一步走上前去,伸手便抓住了青莲的手腕:“你竟然还有这样的闲工夫在梳妆?你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心里头没数?”
青莲抬起眼来瞥了御风一眼,忽然间便咯咯娇笑了起来:“御统领,你且放手,现儿太子殿下的生死可是掌握在我手里呢。”
“果然是你!”御风咬牙切齿的望着青莲,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你为何要害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是怎么交代你的?她不是让你好生照顾着太子殿下?你不是她亲自指给太子殿下的侍妾?你竟敢违背皇后娘娘的遗愿!”
“御统领,你说的没错,青莲就是想好好照顾太子殿下,才会这般做的。”青莲挣扎了一下,抬眼愤怒的望了御风一眼:“御统领,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