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本善急忙探出身子向下看,只见十几根大大小小的断木似一簇箭雨径直射向岳炔光,将他瘦小的身躯团团罩在当中。
沙本善正要用太上无为心法补救这无心之失,却见岳炔光十指疾张,自腰间飞快地往上一抹,瞬间甩过头顶。十余道白芒立刻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与“箭雨”迎个正着。
噗噗噗噗,一阵交锋过后,每一根断木都被飞刀精准地捕捉,纷纷败下阵来,或被钉入立柱,或被撞出窗外,或直接被劈成两半掉落在地。
几乎同时,七八名黑甲人以最快的速度抢身上前,齐举铁鞭,护住了岳炔光的每一个要害部位。但他们还没摆好位置,岳炔光已完成了那一击,在头顶一闪而过的双手不知何时又背回到身后,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只有那微微摆动的袍子在提醒人们这一切不是幻觉。
“好!”凌金情不自禁拍起手来。
岳炔光循声仰起脸,谦虚地笑笑,寒潭一般的双瞳深不见底。
挡在岳炔光身前的一位黑甲人举鞭指向楼上四人,断喝一声:“拿下!”
“不,退下。”岳炔光轻淡的语气重似千钧,立刻镇住了一大群欲扑上来擒拿沙本善他们的黑甲人。
只听岳炔光道:“谁拿谁还不一定呢,他们若真想伤我,你们难道挡得住吗?”
众黑甲人纷纷惭愧地低下头,岳炔光又道:“还不快收拾收拾,把贵客们请下来?”黑甲人们立刻开始卖力地清理楼梯和走廊,扫除杂物,挪运伤者,不一会儿,就给沙本善他们一行人腾出一条直达大堂的通道来。
沙本善四人走下楼,跟着岳炔光出了宝辛阁,四下里一看,乖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黑甲人,少说也有两三千,个个手执玄铁鞭,神色坚定,气势逼人,顿时令原本雄伟阔气的宝辛阁显得无比狭小拥挤。
这要动起手来恐怕还真不好对付,凌金也忍不住朝沙本善吐了吐舌头,被岳炔光瞧在眼里。
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解释道:“最近城中治安不太好,加上城外又大敌压境,出门办差难免拖一条长尾巴,不过是扎个虚架势,真打起来未必管用。现在遇到四位世外高人,就更用不着他们了。”
凌金谦虚地指着沙本善、雨闻和毛衍负,道:“哦不,他们仨才是世外高人,我只是跟着凑热闹的。”
这一说,岳炔光反而对她更刮目相看了:“能与三位高人并肩作战,在千百人的围攻下安然无恙,又怎会不起眼?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那黑压压的数千人马竟无须任何指挥口令,径自收鞭、转体、闪身,像一群训练有素的乌鸦一样从大街小巷急速散去,瞬间全部消失在夜色中。
岳炔光邀请沙本善、凌金、雨闻和毛衍负去他的官邸休息,于是,沙本善和凌金回到房间收拾着自已的行李,其实也就是带上一些穿戴的衣物和路上用的盘缠而已。雨闻和毛衍负也去自己住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沙本善和凌金收拾完毕,两人来到了雨闻和毛衍负住的地方。刚走到不远处,只见毛衍负在自已房间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向房间里瞅两眼,一幅神秘兮兮的样子,还不时唉声叹气,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上去简直莫名其妙,而且颇有几分滑稽。
沙本善走上前去,拉住毛衍负的胳膊,道:“咦,毛衍负,你这是搞什么鬼?”
毛衍负一听,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十分激动地用双手搂住沙本善的肩膀,叫道:“哎呀,本善啊,你可总算回来了,可把我急死了。”
沙本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他也知道这个毛衍负一向神叨叨的,好奇问道:“快说吧,到底怎么了。”
毛衍负向沙本善的身后瞧了瞧,一脸黯然,愁眉苦脸道“唉,本善啊,你的那只小灰唧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在院子里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它足足消失了有大半天了,幸好的是我那只恐猫还乖乖地呆在我身边,还是它比较专情啊。看来我和你的小灰唧是有缘无份了,可惜了我的一番情义呀!”
沙本善是又好气又好笑,依据他对小灰唧多年的习性来看,恐怕早已经回到莫愁峰了,便没有和毛衍负交代,暗自窃笑起来。
谁知毛衍负又提出一个要求:“对了,本善,你能不能看我们两人这么要好的朋友面子上,把你的那本佛魔书借我看看。”
沙本善一惊,有些尴尬道:“啊,这个不太好吧?”
毛衍负哼了一声,一脸不屑道:“就知道你是个小气鬼,我也就这么随便一说,又没有真的想要,再说了,一本破书也没见你用过,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还能看一眼就天下无敌啊?算了,算了。你连我这么要好的朋友都舍不得借,就当我放了个屁吧,只不过,你不肯借我这本书,就得答应我另外一个要求。”
沙本善一楞,道:“又有什么要求啊?”
毛衍负眼睛一瞪,没好气道:“什么叫又啊?难道我就那么招你烦啊?”
沙本善挠挠后脑勺,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会儿找小灰唧,一会儿又要借佛魔书,一会儿又提什么要求,我实在搞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毛衍负嘴巴撅得老高:“那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这时雨闻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提着行李和昊武枪,看见二人在聊天,便凑过来听了下。
沙本善在雨闻面前更加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毛衍负了,便支支吾吾地答道:“好,好啊,我答应你。说吧,什么要求?”
毛衍负咬着指头,想了半天,道:“这个嘛,你答应了就好,具体什么要求我还没想到呢,等我想到了就会告诉你的,到时候可一定要兑现哦。”
沙本善几乎要被他气疯了,这算什么要求啊,这算什么玩意啊?他忽然一转念:万一这小子哪天想出个稀奇古怪的要求,比如让我上天摘星星抓月亮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得到?或者叫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抢钱庄杀人放火什么的,难道我也要兑现?不行不行!
想到这儿,他连忙补充道:“等一下!我只说答应你的要求,并没有说一定能帮你兑现,首先有个前提,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做我能力范围以外的事。”
毛衍负眼珠滴溜溜一转,似乎不怀好意,笑道:“嘿嘿,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我本来都没想到呢,既然你答应我了,那我不管提什么要求你都必须答应的。”
沙本善急了:“你可不许害我哦,我说了,伤天害理的不做,能力之外的不做!”
毛衍负一个劲地坏笑,道:“你是答应我要满足我的要求,我可没答应你不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或者做能力之外的事哦。”
沙本善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呢,这些事我想雨闻也不会同意的吧。”
他想到把毛衍负的少主人雨闻给搬出来,果然管用,雨闻在一旁帮腔道:“那倒是,我们都是行走江湖的侠士,怎么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呢,再说能力范围之外的事,你提出来他也做不到,有什么用呢?”
毛衍负这才绕过沙本善,笑道:“好吧,那就不做这两种事。”
沙本善还不安心,强调道:“毛衍负,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要我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认你这个朋友。”
毛衍负似乎没听他说话,忽然打了个响指,道:“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