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女儿知道您心疼女儿,”温苏心一边拿帕子给瑞孙夫人擦泪,一边温柔地劝着:“不过这是皇恩浩荡,是值得高兴的事。皇上和太上皇都对女儿很好,您不必担心。”
瑞孙大人凝郁不快,忧心忡忡的,“微臣虽然愚钝,却也能看出这大约是朝堂之争,皇上和摄政王争的不是你……”
然后他止住了话,往下的话,他就不能说了。作为一个十分忠君的臣子,说到这份上已经是觉得逾越了。
瑞孙夫人却不像瑞孙大人,她接着说了下去,“摄政王是个花心的主,皇上是小孩子,哪里是喜欢蓝儿了?不过是争一口气而已……”说着越发恼怒,她恨恨地道:“却要误了我蓝儿的终身了!”
“夫人……”瑞孙大人无奈地喊道。
瑞孙夫人泪目楚楚,回眸瞪着瑞孙大人,凄然地道:“本来就是啊!老爷,我都明白,你还不清楚吗?”
看这一对恩爱的夫妻,温苏心觉得一阵暖心。这世上,只有他们会站在她的角度出发,去看问题,去担心她会不会受到伤害。只有他们心疼她,爱护她。
那怕,他们其实担心的是瑞孙轻蓝。而她代替了瑞孙轻蓝得到了他们的爱,便也要代替瑞孙轻蓝负起尽孝的责任。
如果不是她,那么瑞孙家其实就是和和美美门的一家。瑞孙大人宠着瑞孙夫人,瑞孙怀靖时不时闯闯祸,也有瑞孙夫人替他兜着,严父慈母。忠君的瑞孙家,只是太史令的瑞孙大人,本来是绝然不会被牵连到这场夺位的战争里的。
所以,温苏心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着这个家的和美。让这家的幸福,永远幸福下去。
她便温婉地笑着,劝慰道:“事已至此,何必苦恼呢?总要也从好的方面来看的,至少也换了瑞孙家的荣耀,不是吗?”
“如此隆恩,恐非福啊……”瑞孙大人幽幽一声叹。
听得瑞孙大人的这一声叹,温苏心心一紧。树大
招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若是连累瑞孙家,就罪过了。
看温苏心神色一僵,瑞孙大人倒是笑了,“娘娘不必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瑞孙家素来是清白之家,荣华富贵不过云烟,只要娘娘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爹……”温苏心红了眼睛。
便是从前在相府,家里人再宠她,但也是将她当未来太子妃教养着的。那怕她不愿,也不曾为她的幸福想过,
而瑞孙家却是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就好,这世上还有几人能做到不求荣华不求富贵、只求一家安康和美的呢?
看着瑞孙大人和瑞孙夫人,越发坚定了温苏心要守护着这个家的决心。
倒是温苏心留意到瑞孙怀靖站在一边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望着窗外的丹桂出神,安静得让人很不习惯。
后来又同瑞孙夫人说了好一会话,瑞孙大人劝着让温苏心先回房休息一下,才作罢。
是瑞孙怀靖送温苏心回房,两兄妹往日感情就好,一道叙话也是常事。但瑞孙怀靖一直都没开口,从前他跟只闷热夏天的知了一样叫个没完没了,叫人头疼不已。如今这样,反倒叫温苏心一阵拘谨。
温苏心便叫跟在身后的一群宫娥内侍退下,只留下她和瑞孙怀靖两人,才笑道:“二哥,看到我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瑞孙怀靖笑了下,狭长的眼眸一眯如狐狸。
“你这……莫不是是喜欢上谁了吗?谁啊谁啊!”温苏心抱着瑞孙怀靖的胳膊高兴地问道,“我这是要有嫂子了吗?”
瑞孙怀靖却目光凝在温苏心的脸上,目不转睛一直看着她。
“二哥……”温苏心一阵踟蹰,笑容便有些僵住了,“你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
“有日,皇上见了我,同我说起,说从前你胡闹每次都玩到很晚回来,都是我去找你回来的,亲自提着灯笼送你回房
,”瑞孙怀靖静静地看着温苏心,“可为什么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呢?”
温苏心一愣,“皇上见你?特地问你的?”她抓着他衣袖的手倏然收紧,纤细的指骨突起泛白,“那你……”
瑞孙怀靖摇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那倒不是,有日我同王爷一起胡闹,又闹到皇上面前了。后来皇上留下我说了会话,就顺道说起来了,我当然说是了。可你这么紧张是……”
“哦,”温苏心神色自若,继续抱住瑞孙怀靖的胳膊撒娇道:“二哥,你知道的深宫寸步难行,我总是要讨好皇上的,有时候,为了应景,总也难免添油加醋……”
看她一副你懂的表情,瑞孙怀靖叹息一声,“原来如此……如今看着你这样,我总想跟慕淇君绝交。当初若不是我带他让你见到了,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同侯爷没关系……”温苏心讷讷地道,低垂着头,“跟你也没关系,二哥你不要乱想。”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瑞孙怀靖苦笑,“哎,谁叫他是慕淇君呢,那个姑娘喜欢上他都是应该的。原先你神智不清,我一时不查,却叫你刚好一好就见到了他。”
瑞孙怀靖这是误会当初他第一次带慕淇君翻墙来瑞孙府的时候,温苏心对慕淇君一见钟情了。
这件事,温苏心自然是不能再辩解下去了。否则,就要露馅了。
只是提到慕淇君,温苏心只能笑而不语。痛到深处,连撒谎都没力气。
公子啊,那个说“不过皇上家事耳”的公子啊,叫她怎能不伤心呢?公子啊,那个明明白白将她推了出去的公子啊,叫她怎能不痛心呢?
瑞孙怀靖看她这样,又是叹息了一下,思忖许久,道:“我现在知道了,这皇宫是你自己想去的,这皇后的位置,是您自己想要的。”
“二哥!”温苏心一惊,那抱着瑞孙怀靖的手仓促地落了下来,垂在身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