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心这一番条理清晰语速飞快的话,才将将停下,然后就看到瑞孙夫人和一屋子的婆子丫头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呃,忘了,瑞孙轻蓝是个有些疯疯癫癫的人,温苏心只得干笑,低头捏了朵珠花把玩做掩饰。
瑞孙夫人激动地一把抓起温苏心的手,“蓝儿,你这是好了吗?不傻了吗?”
“嗯嗯,好了,好了。昨夜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头,不知怎么的就好了,只是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温苏心只得继续干笑,她可不想再继续被当做痴傻之人,天天被关着,她还怎么逃跑啊!
“一加一等于几?”瑞孙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激动地伸出两个手指。
温苏心无语地扶额,只瞧见瑞孙夫人一脸希冀,那两指头使劲在她面前挥动,还一副若是答不对,她那氤氲在眼角的眼泪就马上掉下来的模样,叫温苏心不得不牵出一个勉强的笑,“等于十乘以十二除以四十加五减六!”
几个婆子丫鬟都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埋头算了好一会,才大喜地道:“夫人,小姐果然好了!”
瑞孙夫人一把将温苏心抱进怀里,直呼心肝宝贝。
差点把温苏心勒得断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妇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
温苏心紧忙将内心的想法抒发出来,以免瑞孙家将将掉入女儿不傻了的巨大喜悦里,又直接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里,“我,要,断气,了!”
瑞孙夫人这才慌忙松开了手,扶着温苏心的双肩仔细瞧了瞧温苏心,看她一双明眸清明灵澈,果真是好了。她便又扶着丫鬟的手好生哭了一会,一屋子人直叫菩萨保佑。
温苏心捏着支珠花哀愁地看来看去,心里嘀咕,还菩萨保佑!她是温苏心,瑞孙轻蓝现在在那个天涯海角受着怎样的磨难还不知道呢!指不定相府里就有一屋子人哭天抢地,哭相府千金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傻了。
爷爷的,要是让她知道了是谁恶作剧把她们两给换了,她一定一刀一个给剁了!!让他们马上过上两个月后的清明节!
瑞孙夫人还在哭,美人哭起来也是楚楚可怜,叫人怜疼。倒是丫鬟见怪不怪,只眉眼一弯,笑着劝道:“小姐好了,这是好事,夫人就别哭了,仔细老爷要心疼了。”
“也是,你们看我都糊涂了。只我瞧着,王爷真是我们家蓝儿的贵人啊!”瑞孙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婉婉一笑,握着温苏心的手嘱咐道:“蓝儿,改ri你定要亲自上门好生谢谢王爷!”
温苏心正捏着那一支珠花把玩,闻言一下子将那上面的绢花给扯了下来,腰斩了!心里恨恨地想道,改日她若是发达了,弄死公冶翊哲才是正事来着!管他是不是王爷,自己心里痛快了才要紧。
今日若不是他作梗,她到了相府,就能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了,何至于如今又面对这般说也说不清楚的尴尬局面?
“我自然是要谢谢他的,真是好生谢谢!”温苏心狠狠扯着绢花,一字一字含恨地道。
一屋子人看着温苏心那扯绢花的狠劲,都一脸黑线,生生觉得一股阴森森的怨气扑面而来。
对于瑞孙轻蓝一下子变正常,瑞孙夫人自是欢喜不已,合府上下都喜上眉梢。倒是瑞孙轻蓝她爹瑞孙大人只略略弯了下嘴角,算是对这件事的反应了。
只不过因为被温苏心逃跑成功,说原先的丫鬟伺候不周,全给打发走了。换了几个新的,都是从瑞孙夫人身边拨过来的,这银杏就是其中一个。
银杏原是瑞孙夫人身边一个巧人儿,如今放到温苏心屋里,算是她的贴身侍女了。
这会,温苏心揽着镜子自照,看着镜中乌发黑眸的美人,就一阵有气无力。这人虽然脸型还是跟自己从前相似,余下除了一双眼睛神韵同从前一般无二,旁的,就再也没有一点跟从前一样了,始终不习惯。
只温苏心这般不断揽镜自照,叫银杏扑哧一声笑了,她手掩了下嘴唇,“小姐,原来您这么爱美呀,成日抱着镜子。放心吧,您长得可漂亮着,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了!大伙都说您比夫人还美呢。”
温苏心哀愁地看了一眼银杏,要如何解释她这种复杂的心
情呢?
“奴婢不说了!不说了!您继续看,继续看!”银杏只当她是脸皮薄害羞,便笑嘻嘻地退下去了。
温苏心搁下镜子,趴在窗沿上发呆。
她为何一夜醒来,莫名其妙顶着瑞孙轻蓝的脸,忽然就睡在瑞孙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叫温苏心这般聪慧的姑娘都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只想得温苏心头痛欲裂。
瑞孙大人任太史令,一个从五品的官,以他的势力,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将她这个堂堂相府千金从温府弄出来,都是痴人做梦,更遑论旁的,只怕瑞孙家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而且,真正的瑞孙轻蓝到底去哪了呢?会不会就在温府,自己在这厢苦苦支撑,她在那厢苦苦支撑?
所以,她必须要回一趟温府!
只是,因着从前的瑞孙轻蓝有些疯傻,府里的人对她看管很紧。如今她好了,瑞孙夫人欢喜得不行,成日过来瞧她,就生怕一瞬间没看见她,她就又给傻回去了。
而且,从前,怕瑞孙轻蓝疯傻跑出去会丢瑞孙家的脸,看管得很严。如今她好了,看管得更严。
因为瑞孙大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时辰让人教她学琴棋书画、歌赋诗词、女红等等,妄想将十五年的短缺一日都给补上。好那日让她一鸣惊人,证实瑞孙家的嫡小姐不但不疯不傻,还是个博学多才的姑娘!
这些个东西从前都是学过的,偏又不能露出马脚,只能使劲往平凡里整,西席夫子却个个都夸初学者能有此天赋实在难得。于是连瑞孙大人都来了兴致,时不时要亲自考考她。
有日,温苏心被他们给折腾疯了,便牙一咬道:“我其实是温若……”
只话还没说完,瑞孙夫人那晶莹的泪花就又漫涌上眼角,一闪一闪,楚楚可怜,“我苦命的女儿!你这是又傻了吗?”
“我,我开玩笑的……”温苏心连忙苦笑着道。
如此,心里头对公冶翊哲的恨又深了几分。若不是这厮,她现在就该在相府欺负温润初,讹诈温徽寒!哪里需要应付这么一大坨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