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永远也分不出胜负了。”卡维尔嘿嘿笑着,语气中颇有些苦涩。
“……”尼欧纳沉默,没有表情。
“但是好歹我知道了,你已经不再是那个罪人穆洛。”卡维尔很轻松的叹了口气,剑在他手中变模糊,然后消失。“那么继续打斗也没有意义了,走吧,我们去赎罪。”
卡维尔创造出的空间也在慢慢消失,如同拼图一般一块块飘走,白色褪去。
但是当这个空间消失后并没有回到卡维尔的住宅,而是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卡维尔自己都不清楚。
“天选之人,在此,我将向你们传达神谕。”
突然间一个声音从两人脑内传出,这声音空灵而美妙,似乎是来自一位少女,但是绝不像是从外界而来。
“谁?”两人条件反射一般问道。
此句刚出,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两少女和一男子。
其中一少女虽只有一人,却隐隐约约有着两个人的身影。而另一少女是澜夜。那男子则是“冥流”。澜夜和“冥流”静静地站在那令人熟悉的少女两侧,不言不语。
“迪芙!”“安洁尔!”
尼欧纳和卡维尔同时喊道,而后两人对视片刻,面面相觑。
“我是迪芙,也是安洁尔。我是从无限长度的时间河流中诞生的神识,‘殁’。”那少女开口道,但声音却依旧没有传播到空间中,仍是直入卡维尔和尼欧纳脑中。
“‘殁神’?”
“嗯。谢谢两位一直以来的照顾。世界将要再次进入轮回,我将保留两位的记忆与身躯,与我一起完成下一个世界的铸造。”殁神微笑着。
“等一下!”尼欧纳摇了摇头,“什么轮回?这个世界并没有终结啊?为什么要让它结束?”
“在这混沌之外的那个世界,现在正进行着的战争将会把世界卷入彻底的混乱之中,秩序崩溃,人智毁坏。目前已是灾祸四起,风声鹤唳,我没有必要等待它变成太坏的情况时再动手,徒增人们的伤悲啊。”殁神的眼神有些哀伤,但微笑还挂在嘴上。
“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吧?”卡维尔立刻道,“当初‘荒烟战争’那样可怕的灾难,这世界不也挺过来了吗?我们一定还可以做点什么吧?比起创造下一个空白的世界的难度,我们倒不如拯救这个现有的世界,你是神啊,一定可以做到吧。”
“世界的发展,我并不能去干涉,我只能够一直观测着,等世界变成无可逆转的情况时,将它重塑。在我看来,‘荒烟战争’只是一场教训。它没有彻底使得世界变成不可收拾的情况,而是让世界的平衡更加稳固了,所以没有必要就此重塑。但是这一次,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结束之后,已经和新世界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比那糟得多。”
“你是神啊,你可以用神的力量去解决这些事,不是吗?”尼欧纳问。
“对不起……现在安洁尔和迪芙的记忆已经共享,我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殁’,已经不能再干涉人类了。而且,帮助哪一边呢?”
“帮助正义的一方啊!”尼欧纳道。
“……哪边,又是正义呢?被攻击的一侧,就一定是正义吗?为了保护而杀戮,就是正确的吗?”
卡维尔和尼欧纳突然语塞,一时沉默。
“一切都是定数吗?”尼欧纳突然问道。
殁神点了点头。
“那,澜夜和迪芙很亲近我也是定数?”
“因为你的体内有荒烟银铃,澜夜是银铃的守护者,自然会接近银铃,而迪芙有殁神的意识,自然也会接近自己的力量结晶。”
“……那,迪亚和蕾娜的结合呢?那可是蕾娜一开始就一边倒的喜欢,总不会……”
“他们属于同一个种族,互相吸引本来就是一种必然。”
“那穆洛所犯下的所有恶行?”
“是这个世界慢慢走向轮回时必然会出现的一个推动者。包括后来发生的所有灾厄,都是顺势而去的,无论做什么去干扰,都没有用。”
“……那我们与你见面呢。”卡维尔突然插话。
“……这。”殁神竟然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给我们点时间吧。”卡维尔轻喘一口气。“你也不知道一切会怎样顺势发展,只不过是作为一个观测者对吧。那你应该也没猜到穆洛这个推动者会因为荒烟银铃而变成另一个人,既然有了那么多的变数,那就不能再说一切都是定数了吧。”
“确实……我也不知道。”殁神无奈笑笑,“神在你们的世界好像很神秘。甚至于有人说神定下了一切,其实我只是一个观测者。”
“那么,就给我们一些时间吧。”卡维尔嘴角上扬,“我们会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的。绝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殁神沉默了片刻,露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美丽笑容,“我相信你们。”
斯沃德皇宫,迪亚和凯诺已经筋疲力尽,但是罗科尔•纳奇却仍然游刃有余。不,与其说游刃有余,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费过力气。
无论两人再怎么努力,都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
“你还能继续战斗么?”凯诺穿着粗气问。
“啊。还,还能吧。”迪亚也已上气不接下气。
“等一下。”罗科尔突然这样说道,和之前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变了。发生变化了。没有意义了。你们杀了我吧。”
罗科尔突然就出现在两人面前,而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无暇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就此两人同时攻击,直接结束了“无敌”的罗科尔的生命。
看见倒在面前的罗科尔•纳奇,两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心情甚至像是见到了神迹一般。他真的死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现身,而且毫无反抗的被杀掉?
谁又知道呢。但是,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战场,两边依旧僵持不下,就算有着诸多外援,联合军还是显出了疲态。
“暗杀者工会”的“人”出奇的多,让人甚至开始怀疑,整个索伊大陆真的有那么多人么?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末日一般的气息,现在这情况,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感觉比当初那“荒烟战争”要可怕得多。现在这场战争不是屠杀也不是亵渎,他就是纯粹的末日。没有谁能有多余的话说,相视一笑就已经是最大限度。
参战的人,未参战的人,全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这种几乎再也不会有明天的感觉。
剑术帝国军已经完全失控了,不分白昼发起攻击,人类也好,活尸也好,再也没有片刻休息。
夜晚渐渐降临,仍然没有人能有半点轻松的时间,战士们甚至都战到麻木了,机械也早已过热,就连两个剑术卓绝的剑客以及几大圣都护卫也渐渐体力不支。
这时,远方又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除了军队,绝不会有别的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联合军已经陷入绝望了。
他们哪里有什么援军?那这军队理所当然就是剑术国的援军了。现在已经快无法继续战斗了,又来一支军队,谁能够挡得住?
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停止攻防的动作,就这样抱着绝望的心情,许多人的眼泪都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那支军队越来越近了,每个“人”都是通体透明,手持长剑,但是他们停下时,却没有攻击联合军,而是攻向了帝国军。
这时人们终于看见,为首的人是尼欧纳和剑圣卡维尔。
随着一阵战吼的爆发,又从四面八方跃出无数黑影,待能看清时,才见到每个黑影都是身着黑衣,带着乌鸦面具的人,而其中有一人和其他人装束一样,却没有戴面具。
几大护卫看见,几乎是同时喊道:“玄风!?”
局势立刻逆转,帝国军开始全面溃散,人类都放下了武器,活尸都被解决。
一切都改变了,不安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欢呼喝彩,军乐手高兴得奏起了曲,由于一直的劳累使得他们连一首整曲都奏不完全了,但他们却还是无法停下这庆祝的表达。
号角响彻天际,但这一次不是开战,而是胜利。
这次胜利不是狭义的胜利,而是完完全全,为了全索伊大陆赢来的伟大胜利。
天空的碧绿瞬间消散,快到人们来不及去记录,机械国立即向全大陆发送了捷报,在这样的一个黑夜,整个索伊大陆竟都人声鼎沸。
荒烟银铃彻底消失了,消失在尼欧纳的心中,整个大陆也再不会有战争出现。
澜夜陪同尼欧纳还有卡维尔走遍了全大陆,抚平一切的创伤。
迪亚与蕾娜一同运作着冒险公会,向新生的冒险者们诉说着这伟大的故事。
凯诺做起了运输行业,给自己的飞行船起名为“剑之心”。
再也没有人见过为战争做了不少贡献的两位剑客。
清爽的风轻拂人们的脸颊,恬然的奏曲消散了风尘中的扰攘。晨曦划破了静谧的夜,漫散在风中,照亮了水蓝之星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