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袍子是隔壁家送的,她觉得这里的村民都大方得离谱,要什么都有多的。等她出去了,一定要让人送东西回来还给他们。
“娘子,为夫要下地干活了。”韩朔穿好衣裳,轻佻她的下巴,笑眯眯地道:“来个临别之吻吧。”
潋滟嘴角微抽,脸上尽量维持着笑意,却是没忍住一巴掌将他的手给拍开了。
“相公,其他人都看着呢。能不能不要如此……”不要脸啊!
韩子狐委屈地看着她:“你我是夫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清咳一声,潋滟四处看了看。几个好奇伸出来的头都迅速缩了回去,甚至右边上头那家,抱孩子的妇女正亲吻扛着锄头的汉子,然后温柔地目送他下田去。
韩朔抿唇,将潋滟的脸扳回来,以目光表示“我很羡慕”这一浓烈情感。
潋滟微微脸红,目光游移了一阵子,咬咬牙,踮起脚亲上了韩朔的唇瓣。
韩朔瞬间笑得如同偷腥的狐狸,揽住潋滟的腰,加深了这蜻蜓点水的一吻。然后放开她道:“为夫走了,娘子。”
一口一个娘子叫得她浑身不自在。不过约定既然成立了,她也只有奉陪到底。潋滟磨牙道:“相公小心,早些回来。”
天已经大亮,各家的男人都下地去了。韩朔似乎是和老叟约定好了,老叟门前的地分给了他一块,拿来种庄稼。
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潋滟转身,开始做一个普通农妇该做的事。
将被子叠了,屋子再打扫一遍,然后将韩朔那带泥的袍子给洗干净。潋滟抱着衣裳,很是雄心壮志地跟着其他妇女一起去了溪边。
但是她忘记了,首先,她长这么大连皂角都没有见过。其次,此时还刚是冬雪消融,春日回暖的时节,山里的溪水冰冷刺骨,非常人能忍受。
这些农妇像是习惯了似的,一边洗还一边教潋滟,该怎么洗。潋滟伸手碰了碰那水,被冷得一个哆嗦。
“这样的水,你们不会难受么?”她皱眉问。
几个农妇笑着,都将手往身上擦了擦,然后捂了一会儿,道:“不…不难受。”
谁曾想这溪水这样冰冷刺骨啊!她们也没人想到!说不难受是假的,还要强装镇定更是磨人。
潋滟点头,心想可能是自己太娇弱了吧。深吸一口气,狠下心也将韩朔那袍子浸进水里,然后一点点将泥给洗掉。
旁边有个嫂子看着潋滟冷得通红的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干脆将潋滟的衣裳拿过来,道:“一般人都适应不了这样冷的水的。这还是让我们来吧,免得冻坏了手。”
潋滟连忙摇头,将衣裳抢回来道:“相公的衣裳,当然该娘子洗。各位嫂子不必担心我,我可以的。”
说罢,继续搓着衣角,一脸认真。旁边的人都面面相觑,咬咬牙,各自洗各自的。
“裴大人说,楚王入洛阳,只为夺位,不为其他。”老叟一边看着韩朔耕田,一边在他身边小声道:“洛阳太傅的兵力,宋大人都做了调整。届时会与楚军对上的,只有胡将军和楚将军,我等坐收渔利即可。”
韩朔唇边带笑,道:“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且让楚王废了惠帝坐上那皇位吧,之后大军锁了洛阳,诛灭不义之贼。”
“太傅英明,若是楚王杀了惠帝,那还省事。若是没杀,那太傅又得废些周折。”
“何妨?有裴叔夜在,楚王不杀,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谷里的雾气慢慢散开,韩朔停下动作望了望山间小路,那儿有一群笑着的女子正浣衣归来。
“太傅对贵妃娘娘,可有什么安排?”老叟看向潋滟,沉声问。
韩朔笑意微敛,淡淡地道:“区区女子,于这社稷又没什么大害。留下如何?”
老叟皱眉,很是担忧地道:“自古女子亡社稷,楚氏潋滟生来貌美,容易蛊惑男人。老臣怕太傅也…”
“不会的。”韩朔轻笑一声,将目光收回来继续劳作。
他哪有那么容易被蛊惑?这不过是一张蜘蛛网,她是落在网中的猎物。哪有蜘蛛会爱上猎物的道理。
午间时分,田地里的男人们都各回各家。韩朔踏进草屋,意外地看见桌上摆着菜。
“娘…娘子当真下厨了?”
潋滟正在摆碗筷,闻言抬头,冲他甜甜一笑:“我本身就会厨艺,是相公小瞧了我。来坐下吧。”
草屋外头搭好了晾衣服的架子,他那件外袍和衬袍正在上头飞扬着。韩朔坐下来,接过潋滟递过来的饭,小心地尝了一口。
米饭松软,还算不错。桌上有一盘青菜,一盘腊肉,一盘小炒以及一盆肉丸子汤,放在农家看来,是相当奢侈的膳食。他挑眉,目光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
“的确是为夫小瞧了你。”
潋滟微笑,安静地吃饭。这些东西都是借了其他人的厨房做的,她也就会些许厨艺,要做什么精致的东西,她定然是不会的。
韩朔吃着,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吃惯了山珍海味,还是这样的家常菜最让人觉得舒服。先前长歌也做过,只是我没怎么吃。”
话刚说完,他就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潋滟筷子一顿,抬眼看着他问:“相公可是有纳妾的打算?”
“没有,没有。”韩朔连忙摇头:“娘子误会了,为夫只是顺口一提,与那女子,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哦?是么?”潋滟放下碗筷,将韩朔没吃完的碗也给收了起来:“相公在地里辛苦了一上午,快去床上躺着歇息吧。”
韩朔愣了,指指自己才吃了两口的饭:“娘子,为夫还没吃完。”
“不用吃了,反正也有其他人为相公做。”潋滟笑得唇红齿白,将他的碗收到一边去,然后回桌边,镇定地将自己那份吃完,随后很贤惠地铺床:“相公休息一会儿,便继续下地吧。”
家有悍妻惹不得,苦哉!痛哉!韩朔心里哀叹一句,随后笑盈盈地走到床边,拉着潋滟的手道:“娘子也辛苦了一上午,随为夫一起休息吧。”
触手冰凉,他一愣,低头看着潋滟的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红成这样?”
潋滟轻哼一声,收拾了碗筷,再将门合上:“洗衣裳的农妇,手都是这样,相公何必惊奇?”
韩朔微顿,侧头瞧着窗外飘着的那两件衣裳,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将屋里的人打横抱起,塞进被子里,自己也跟着进去。
“娘子不知,为夫会心疼么?”他给她的手呵了气,然后敞开衣裳,将她的手贴在温暖的心口,责备地道:“溪水那样冷,还洗来做什么?”
潋滟看着他的眼睛,里头当真有心疼的神色,不禁想,韩朔当真是戏子中的高手,演什么都很逼真。这样的表情,都要叫她相信,他是当真心疼她了。
“相公既然如此说,那明日的衣裳,便给相公去洗。”她笑着,往他怀里靠了靠。手渐渐暖和了,人也就懒了不少。
韩朔呼吸微沉,没回答她的话,倒是慢慢地,将这可口的、自己送上来的甜品,轻轻压在了身下。
“娘子,为夫没有吃饱。”
潋滟警觉地睁开眼睛,却望进了韩朔眼里的欲海。
心里微惊,她想推开他,却听得这狐狸笑眯眯地道:“夫妻之道,必然是要行夫妻之礼的,娘子可莫要拒绝为夫。”
夫妻之礼。潋滟黑了脸,心里骂一声,果然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心里的眷恋是有些多了,才会答应韩朔这样的约定吧。叹一口气,她放弃了挣扎,任韩朔慢慢地解开她的衣裳,亲吻她脖间的伤疤。
一次被狗咬是被狗咬,多次被狗咬……总会习以为常。
这样宽慰着自己,潋滟将不该有的心思死死压着,媚眼如丝地缠上身上的人,大方地同他缠绵。
两人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屋子没什么隐蔽性,山谷里头回声又大,潋滟是不敢出半点声音的,偏生韩朔又恶意地*她,叫她几次险些没忍住。
压在被子里的低低的呻吟让韩朔很是激动,潋滟闭着眼的时候,没能看见身上人眼里的复杂。大概是带着那么点儿不顾一切,又有一些惋惜和沉痛。
他们只有两天了,两天之后出去,潋滟必会恨极了她,再也不会同他有这样的温情。
“娘子,别咬唇,为夫也会心疼的。”
“…相公,我可以骂你么?”
“想骂什么?”
“禽…禽兽!”
“哈哈哈哈。”韩朔大笑,低头含着她的耳垂,喷着热气道:“对自家娘子,禽兽一些又何妨?”
潋滟闷哼几声,手不知在他背上抓了多少血痕,韩朔却像没有感觉似的,抱着她几番纠缠。
等午休时间过了,老叟来草屋叫韩朔继续下地之时,里头刚是激战初歇。
“下午,不劳作。”韩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为何?”老叟好奇,他还有事要禀告呢!
“被娘子缠得腿软站不稳……唔!”一声闷响,门外老叟倒吸一口气,红着脸赶紧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