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现下刘家正如日中天,便是皇上太后也不敢拿他们如何。”宋大人眼中闪了几闪,“此事你先莫要做声,咱们心里有数便是,我再去同那几位太医交际交际。皇上既同那个不合,连面子都不愿意赏她几分,怕是日后刘家也走不远了。这会儿皇上根基还浅些,正是用人之际,正打算挑个人起来兴那分科取士的法子。此事刘家自然不依得,咱们……”
“老爷可是要顺着皇上的主意?”李氏忙问道。
宋大人缓缓摇了摇头:“先瞧着吧,这会子一动不如一静,先看看。”
皇上年岁尚轻,听怕这会子行事皆是按着性子来的,自己不动,皇上亦不敢把自己如何,反要多多仰仗示好。只在那最要紧的关头跳出来,方能得着最多的实惠。这会子,还是叫那些个愣头青们一总的跟着皇上在那处蹦达着吧,那事若可为,自己自当出头表白,若不可为,那便坐山观虎斗!
“对了,要是寰儿果真……”说着,宋大人顿了顿,低声道,“我记得随她入宫的还有几个丫头?”
李氏恍然,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不显:“是有两个,那个叫珍儿的模样相貌都是上好的,且同寰儿自小一处长大,她家人还在咱们府上当差,又是个机灵的。若老爷问过太医,寰儿她真……回头便带信儿进去,若哪日皇上去她那处,便叫那丫头伺候。”
“嗯,这也罢了。”宋大人捻了捻胡须,叫那丫头生下来后抱到寰儿处养着也是一般的,只可惜,怕是不能打从她肚子生出一个了。
“可是你们动的手?”芯芳居中,四下里静悄悄的,室内只有刘皇后同一个生面孔的宫女。
宫女微低着头,看似老实作答,可话音中却没半丝敬重之意:“头一个皇子,不论男女,只能从阁主安排下来的这些个人的肚子里头出来。”
皇后原本心中还有着三分气恼,可听了这无理之话,心中怒火竟皆消了下去:“此事是阁主的主意?!”
“阁主早先便有吩咐,想必娘娘入宫前也应知晓。”
长松了口气,把板得挺直的背脊靠到了身后椅背上面儿,脸上带了三分落寞之色:“可他……从没来过此处。”
那宫女头虽低头,眼却抬起,在皇后脸上扫了几扫,嘴唇抿得笔直:“娘娘不如哪日过去一回。”
“过去?”皇后一愣,没理会她话中的意思。
“去听雨阁。”
愣了一会子,才想明白,她竟是叫自己送上门儿去?!
“这如何使得?!我好歹也是皇后,怎能……怎能似那些妃嫔一般的……”
那宫女嘴角挑了挑,带了丝讥讽笑意,声儿冷冷的道:“那小皇帝似是有点子怪癖,怕是不乐意在旁处行房,只怕娘娘自己不过去,他也懒得过来将就您呢。”
“怪……癖?”虽瞧见了这宫女那无理冷笑模样,皇后却不得不装成没瞧见的模样,只皱着眉头低声念了一回。
“有何怪癖……等娘娘伺候了自然知道,不过是些个闺房之事罢了。”虽玉嫔没敢细说,可到底也漏了两句给他们。再加上阁中伺候过的又不只她一人,小皇帝*捆人的“*好”还是被阁中之人知晓了。
不过这等隐私之事又不是没听见过?不过是众人皆不*宣之于口罢了,自没当一回事。且捆着还好说,可又绑眼睛又堵嘴的,玉嫔便不敢说了。阁中知情之人还当小皇帝*捆着人行房呢,怕是因为要他去那些妃嫔处行房,没法带那些个家伙什,又不好意思特特拿着,这才不乐意过去呢。
那宫女起身走了,只留着皇后死咬着唇,心内一片挣扎——过去……岂不是向那昏庸傀儡低了头么?可不过去,阁主吩咐过的……又要如何才能行事?
拿着细线串着珠子,这一盒子珍珠,一个个儿的浑圆无比,小的也能有小拇指指甲大小。那小皇帝倒真是个说一不二的,说给自己一盒子,当晚便抱了一大盒子过来。说是还有更大的,要不是被她给阻了,指不定过两日就又给她取来了呢。
“主子串个手串儿吧,正好这几日戴着。”白香捻出一粒粒一般大小的珍珠放到一个盘儿里头,让柳蔓月好串着。
拿起一颗,串进手中拿着的那串上头,摇晃了两下,听着上头稀里哗啦的响上几声儿,这才又捻起了一粒:“这么多,还都串成串子戴?那要戴到哪日去?”
自己现下要是在民间或是现代,能有这么一盒子珍珠,还不得美死她?可现下她在皇宫之中,这么一堆能看不能吃的,且连带都不敢带出来的“好”东西,可要她怎么处置?
抬着看了看柳蔓月手里头那串儿越发的长了起来,白香皱眉想了想:“都这么长了,要么串成链子挂脖子上头?”
“这么大的珠子,戴在脖子上头怕是有些笨了。”白莹皱着眉头想了想,觉着有些个不好。
“要不,做成空芯枕头?又轻薄、又透气,就算睡觉时弄掉弄碎几颗,沾到脸上身上,倒省得用珍珠粉了!”柳蔓月两眼一亮,话说出口来,那边的白莹再绷不住,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不是有竹夫人么?这行子串成枕头不怕太轻了?”白香愣了一下,一本正经的抬头问道。
“倒也是,可还能做成什么呢?”
“要拿什么做枕头?”三人听了,忙一齐抬头,朝那处暗柜瞧去。
这柜子前些日子皇上暗中差人过来修过,再打开时便没那吱吱呀呀的动静了,可没了动静,他这突然过来,倒能吓着人呢。
二白忙各自起身,给皇上行礼,再收拾着屋子里头那堆珍珠、绳子。
“说这么多的珠子,也不知道弄点子什么好,妾正琢磨着要不要串个枕头使呢。”
“哦?”抬头看看外头还亮着的天,皇上点点头,“倒也是,这天越发热了起来。”转头看了眼临窗床上放着的竹夫人,这两日白天热,晚上还凉。这边儿床上放的是竹夫人,平素睡觉使的那床上放的还是冬日用的那个。想了想,又道:“倒忘了,那日叫他们寻出了一对儿玉枕,说是给你拿来,一直放着,明日再给你拿过来吧。”
“算了吧。”柳蔓月扶额叹了口气,“再放了这个,回头妾这里再不能来人,不然,叫人传出去,只怕就没妾的活路了。”
屋子里头原有的陈设倒也罢了,只说皇上当初说了各处的东西不叫动,混用着也就罢了。可这些个物件儿哪个是能见光的?
再叫皇后、太后知晓了,哪里还能留着命?那宋妃不过是“貌似怀孕”了一把,就被人连着下了几回的药。自己这个实得了好处又霸占着皇上的,怕是到时能被她们活活扒了皮呢!
“怕什么,你这处还有哪个会进来?”皇上大手一挥,“便是有人过来,院子里头那些个小子们也不是吃素的,哪能真个放人进来?”
这会子白日里头,都是叫妃嫔去皇后太后处请安。这秋水阁中虽还有两个采女,可柳蔓月向来懒名在外的,她们自是知道她晌午过后便要歇午觉。就是有人来了,接待的也是外头的屋子,不会叫她们进来里头。她这处的好东西,可都在里头收着呢!
知他定了的主意,自己再不能改,只起身给他褪去外头的衣衫,二人便靠在床边儿躺了下来。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了,等入了五月间,你这处正挨着那水潭,最是凉快。”
靠在他身边儿,听着他的话儿,眼皮子便发起了沉,哼了一声儿,在他怀里头钻了钻,找了个舒坦的地方便合了眼睛。
本还想同她说会子话的,见她竟就睡了,不禁失笑了起来,抬手把她往怀里头揽了揽,皇上便合了眼睛沉思起来。
这几日,预备的已是差不多了。虽还没听着动静,可想必那些个人也知道了自己的打算。过两日便叫何邝、邓思几人上书,听听朝堂上头的动静,做投石问路之意……
次日晚,皇上果叫着小安子跟着,从密道里头抱了两个玉枕送来。
看着那对青绿色的玉枕,柳蔓月半晌没阖住嘴。她本以为皇上说的乃是那种玉石片儿连成的玉石枕头,却没成想,竟是一对做成了马鞍状的大块儿玉石雕出来的玉枕!
这一大块玉石几皆是青绿色的,眼色虽有深有浅通透不一,可难得的却是能得了如此大的两块!这东西……她哪里敢用啊!
“皇上,太硬了……”拿手在枕头上面儿敲了敲,抬头冲他嘟起了嘴巴。
“朕往年用过,倒也罢了,若怕硬,给上头垫块软布试试?”皇上拿手摸了摸那枕,抬头朝她商量着。
“妾还以为是那种一块块儿玉石连起来的枕头呢,这个……太硬了。”侧头在上头略试了试,柳蔓月起身正儿八经的冲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