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一个月,赵连轩都会每天过来听千寻弹一遍曲子,说说几句话,然后就走,也不再凤仪宫过夜,更加不去其他的宫里过夜。千寻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准备好一些吃食,可是却又会一样一样的收拾回去,千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一曲高山流水,千寻已经练得十分的熟练,渐渐地也会开始练其他的曲子,可是当赵连轩过来的时候,千寻依旧还是弹那一首高山流水,他们谁也不说换一首,仿佛是一个双方约定好的约定。
天色有些昏暗,初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娘娘,这天看上去可能是要下雨了呢?”
“嗯,可不是吗?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过来了,到现在也没有过来了。”知道也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回头说道。
千寻不说话,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的,“轰隆”许是为了验证知夏和初雪的话,一道闪电,接着一道雷,大雨立刻下来了,昏昏沉沉的天,大雨漫天,眼前的风景都蒙上了一层帘幕,叫人看得不真切。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大雨下个不停,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唉,这么大的雨,宛小主怕是不会来了。”知夏看着天空,有几分可惜,“奴婢还做了她喜欢的糕点呢?”宛如这一个月来倒也是时不时的过来,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喜欢和知夏待在一起,有时候也会来找千寻说说话。
“是啊,雨这么大,怕是不会来了。”千寻走到门口,伸出手,雨水在手心打了一个转,冰冰凉凉的,千寻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初雪连忙上前,“娘娘,门口风大,还是进屋里吧,马上就要吃晚膳了,娘娘。”
“嗯,”千寻低下头,“知道了。”
用了晚膳,千寻坐在古筝的前面,伸出手指,轻轻地拨了一个音,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秋琴从门口进来,手上是一壶茶,行了一个礼,“娘娘。”
“嗯,秋琴,你知道皇上在哪里吗?”千寻抬起头,问道。
“回娘娘,皇上在贤妃娘娘哪里呢?”秋琴低下头,小心的回答。
“这样啊,”千寻点点头,仿佛不在意的模样,这样就是了,他是皇上又怎么可能只对着自己一个人呢?
“你出去吧,”千寻勉强的笑笑,对着秋琴说道,“叫知夏和初雪也不用进来了,本宫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是,娘娘。”秋琴行了一个礼,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娘娘,”
“还有什么事情吗?”千寻抬起头,有些不解。
“奴婢多嘴说一句,皇上是一国之君,有后宫佳丽三千,但是,奴婢看得出,皇上对娘娘的不同,所以,请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秋琴跪了下去,心里是有些不安的,但是,千寻到底是不一样的,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奴婢,出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子,她不想之前那些主子一样,对宫女和太监非打即骂,虽然有些冷清,可是到底是个心善的,所以才大着胆子,说上一说。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千寻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不过,也是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这么多年了,除了知夏,初雪,姨娘,三哥,再也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了。
“是,”秋琴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秋琴,”千寻又叫了一声,秋琴听了下来,小小的叫了一声,“娘娘。”
“谢谢。”千寻轻声的说道,秋琴却已经听见了,她不可置信的转过身,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起来吧,”千寻走上前,扶起她,“去吧,你也早些歇息吧,今天的雨这么大,本宫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都早点睡吧。”
“是。”秋琴行了一个礼,走了出去,心里却是激动地,从来没有主子会对下人说谢谢,秋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应该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一个人了,不再是奴婢,不再是一个任打任骂的卑贱下人了吧。
千寻重新坐到椅子上,随手拨了几个音,轻动唇畔,温婉细腻的字眼一个一个的随着音符,倾泻而出。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摧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突然,千寻停了下来,手放在琴弦上,门口有脚步声,千寻轻轻地一笑,“初雪,不是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吗?”
“你怎么知道是初雪,为什么不是知夏呢?”好听的男声,千寻不禁下意识的抬起头,眼前的人影,不是赵连轩又是谁。
“皇上,”千寻连忙站了起来,忽略心里一种叫做喜悦的感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赵连轩不禁摇头,“你还没有告诉朕,为什么不是知夏,而是初雪呢?”
千寻站了起来,不明白赵连轩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但是还是依旧恭敬的回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初雪稳重,而知夏一般进来就已经出声了。”
“哦?”赵连轩上前一步,看着千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下,“原来皇后并不是漠不关心,而是要看对什么人了。”一句话半真半假,半怒半忧,千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不说话,低下头,侧着身子,不说话。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赵连轩突然开口,“想不到皇后已经将琴技练得如此非凡了。”
“臣妾不敢。”千寻回答,心里却觉得刚才赵连轩的声音有些熟悉,不知在哪里听到过,对了,倒是与那天在桃花林里的那个男子有些相似,只不过,千寻接触的男子并不多,也就分辨不出了,不过,男子年岁差不多,恐怕声音也是差不多的吧。
“皇后在想些什么。”赵连轩见千寻在出神,问道。
“没什么。”千寻摇摇头,有些好笑,皇上是一国之君又怎么会轻易出宫的呢?
“那,皇后该给朕弹上一曲了。”赵连轩也不计较,自己坐到了一边,指着一边的古筝说道。
“是。”千寻上前,坐好,伸出手,如今这高山流水,千寻练得很是顺手,即使是闭上眼睛,千寻也是可以弹上一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