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额角露黑线。
敢情这孩子不是喜欢她抱,而是奔着她身上的药香味来着。
早听说贝贝嗜吃,比她娘还嗜吃,现在看来,的确如此鲎。
都把她身上的药香味当成好吃的了,这长大了还得了褴?
不过,因为她爱吃,小身子比她哥哥长得较为圆润,小脸红扑扑的,好可爱。
“当归,去宝食楼买些好吃的回来。”她吩咐当归,并拉开一直往她怀里钻的贝贝。
贝贝似是刚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一直用小脑袋往她怀里蹭,咯咯地笑个不停。
璎珞也被她钻得直发笑。
斐然看到她这般轻松自然的笑容,也不由得微扯唇角。
这才是她真正笑起来的样子,很随意的大笑。
“啊!贝贝……”
贝贝好似玩上瘾了,一直用头当斗牛似地撞她,本来就蹲着的她,退了又退,最后脚跟不稳了。
在快要跌坐在地之前,一只手拎开了贝贝,又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腰,帮她稳住身子。
一张脸放大在眼前,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默默无言。
直到被斐然搂在一边的贝贝挣扎,他们才回神。
璎珞赶紧起身,拍了拍裙子。
贝贝一得到自由,立即跑去跟哥哥玩了。
璎珞看到他的目光追随,好似担心贝贝跑太快会跌倒似的。
她忍不住问,“你一定也想要一个孩子吧?”
斐然回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她,半响,才有些遗憾地回答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璎珞只觉得心仿佛被掐住,难受得紧。
她为何要问呢,问了不是自找难受吗?
轻轻一笑,“是该努力替文家开枝散叶。”
他定睛看她,忽然问,“倘若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你是否会嫁给我?”
璎珞整个人震住。
他知道了什么?
为何会突然这么问?
好半天,她才想起要回答他,冷冷一笑,“有孩子承欢膝下才算是完整的一生,你说我会是不会?”
斐然无言,眸色黯然。
她不会。
“你为何会这般问?”璎珞试探地问。
“随意问问。”斐然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璎珞莫名觉得他心里有事,很想,很想追上去,理智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攥拳,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似乎,她永远只能在身后偷偷目送他的背影。
……
历经一夜,历经无数的震撼的转折,京城一战落幕。
璎珞站在城墙上看到他安然无虞,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放心地闭上眼,彻底昏了过去。
斐然看到一直站在城门上的身影突然倒下,提气飞身而起,踏上城门,从燕王怀中接过她,将她打横抱起,不发一语,坚定地抱她回去。
一步一步走下城楼,背后的血腥冲天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
短暂的昏阙,璎珞虚弱地睁开眼,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冷峻的容颜,缓缓阖上眼,一滴泪滑落。
终于,困了他二十年的心结彻底解开,终于,文家彻底得到昭雪。
一切都圆满了,真好。
斐然驭马抱她回家,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轻柔地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搬来凳子,坐在床边,第一次,坚定地握着她的手,一心等她醒来。
璎珞一直都醒着,她以为他会走,没想到——
不得已,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挣扎着从他手里缩回手。
斐然见她醒来,冷酷的脸面露欣喜,“你醒了?可有哪儿不适?”
璎珞摇摇头,“我没事,你去忙吧。”
“我……”
“这场战才结束,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不该待在这里。”璎珞打断他。
斐然犹豫了下,重新握紧她的手,“那你等我回来。”
璎珞看了他好一会儿,笑着点头。
斐然放心了,“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这一次,璎珞再也无法说‘好’,只是笑着。
他放开她的手,倾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才转身回到战场上。
璎珞看着他离开,泪水滑落。
“对不起。”
……
一切终于彻底尘埃落定,璎珞给怀瑾留下了她前些日子在活人谷炼制的药后,也给斐然留下一封信,便再一次带着当归,悄声无息的离开。
出战之前,他说,若我有命回来,我娶你过门,不管你嫁不嫁!
他还说,你最好祈祷我死掉,否则,这辈子你只能是我文斐然的妻子!
她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无论她答不答应,都必须嫁。
因为,她听出来了,倘若娶不到她,他宁可死在战场上。
所以,亲眼看他安然无恙,她就可以安心地走了。
文家当年灭门的真相也彻底揭开,相信皇上不会亏待文家,不会亏待他。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理应得到更好的。
“小姐,我们要去哪儿?”当归弱弱地问,走在前面的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
为何,就一定得离开呢?
“去哪都好。”璎珞幽幽地说。
她也不知道去哪,总之,在他能找到的地方就不能待。
新帝归来,还打了场漂亮的胜仗,还京城一片安宁,百姓都跑去城门口迎接欢呼了。
此时的街上,是空荡的。
主仆俩走过一间铺子的时候,听见里边传来悲痛欲绝的哭声,还有小孩子哭着不停喊‘爹’喊‘娘’的声音。
璎珞忍不住停下脚步,往铺子瞧了眼。
这铺子,她认得,是被休后的紫隽王妃开的。
那么,里面的哭声——
她看着前路,轻叹了句,转身入内。
里面,薛紫夜正在将孩子托付给自己最忠心的丫鬟。
哭得肝肠寸断的她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倒是子俊看到了她,眨巴着眼泪,哭得一抽一抽地看她。
“檀香,我对不住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子俊长大成人。”
檀香含泪点头,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薛紫夜放心了,她深情地看着心爱的男人,拔出匕首。
璎珞皱了皱眉,上前,上前蹲下,直接检查他是否还有得救。
看到突然多出一只细嫩的手,薛紫夜这才发现璎珞,忘了自己要寻死,忙抹去满脸泪珠,抓住她的手,哀求,“璎珞姑娘,我知道你是神医,你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救救他……”
璎珞扫了眼她的孩子,“哪怕他过去曾那么残忍的对你?那么无情地把你休了?”
“不是的,他虽然对我没有情,但也不至于无情,他休我,只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前路将要面临什么,所以不想连累我。”在知道他要争权夺势后,她就知道可能是这样了。
无情还似有情。
璎珞不由得感同身受,直接拿出银针施救。
薛紫夜见此,不由得欣喜万分。
“璎珞姑娘,你对他施针,他还没死对不对?”
“托你的福,你抱过子俊,子俊原本身上的药也落在你身上,他抱过子俊也抱过你,咽气的前一刻刚好药效发作,保留了他一口气。”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跟阎王抢人,祈天澈就是最好的证明。
闻言,薛紫夜大喜,忙后退对她磕头,“谢谢你,谢谢!”
璎珞瞟她一眼,“他真该睁开眼看看
你这个样子,这样的女人不爱,偏要去抢自己爱不了的女人,要不要我顺便把他的眼弄瞎了。”
“不!不要!”薛紫夜忙摇头,“爱情这事不能强求的,我已不在乎他爱不爱我,只求他能够好好的就好了。”
“我本来不想救的,甚至想再补上一刀,因为怀瑾他们经历那么多痛苦大多都是因为他……但是,反正我是不可能幸福了,倒不如成全别人。”
璎珞不再说话,专心救人。
也不知用了多久的时辰,人救回来了,伤也包扎好了。
外面全是斐然派来找她的人,她没得选择地留了下来,然后,在祈隽醒来后,跟祈隽他们一同离开,出了城后,分道扬镳。
这一走,便再无踪迹。
……
太医院判文清被追封为一等御医,钦赐厚葬,授以文家免死金牌一枚,文家被记入史册,流芳百世。
斐然回归刑部尚书的职位,斐然却无心任职,只顾寻找那个趁他不在,逃离他的女人。
祈天澈很大方地放他假,直到他找到他要找的人为止。
转眼,过了冬,春来至。
皇后的酒吧开张了,柳云修也成功娶得娇妻,肖默也喜当爹,只有斐然依然是孑身一人,依旧不死心地寻找佳人芳踪。
直到这一日——
又是一日无望,他坐在花阙楼里喝着闷酒,一个人匆匆进来,直接找到了他。
“大人,您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啪啦!
他手上的酒杯应声落地,猛地起身拎住那人的衣襟,“在哪?”
“在晏城,今日和晏城最大盐商的儿子拜堂。”
话落,那人已经被大力丢开,再定睛一瞧,眼前早已没了斐然的身影。
拜堂!
她拒绝嫁他,在他好不容易寻得她之际,她却在别人的花轿上!
好!
好极了!
璎珞,你成功把我惹急了!
……
斐然一路疯了地赶,终于赶在喜堂上那对新人夫妻对拜之前及时阻止。
他从马背上飞身而起,颀长的身影飞跃高门,看到喜堂上那刺目的红,他手中利剑狠狠一划,凌厉的剑气将新人手中的喜彩劈成两半。
顿时,整个喜宴乱作一团。
他如旋风般落在堂上,以迅雷不及而的速度走到新娘子身边,手上的剑直直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盖头翻飞上空,露出新娘子的真面容。
“啊!新娘子好美!”
众人惊艳不已,因为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美得妖艳,美得倾城,眸光流转间,春波荡漾。
斐然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苦苦寻了大半年的女人,看到她一身凤冠霞帔,为别的男人披上嫁衣,再看那个她要嫁的男人,他面容更冷。
举步逼近,一把将她头顶上的凤冠取下,狠狠砸在地上,一把捏起她的手,“想嫁人?可以!只能嫁给我文斐然!”
新娘子终于有了反应,直视他冷若刺骨的双眸,一脸茫然,“你是谁?”
斐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他几乎是上天入地的找她,废寝忘食,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却问他是谁?
倘若当年她不招惹他,又怎会有而今的锥心之痛?
“璎珞!这样的把戏,你以为我会信!”他狠狠抓起她的手,将她拽到跟前,俯首,冷怒地道。
美得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新娘子吃痛地皱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挣扎,“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快放开我。”
“认错人?当我回到家中,看到的却是人去楼空,甚至只字片语都不留,然后,我疯了地找,一日找不到,就两日,两日找不到就两月,一直找,日日夜夜的找,你说,我会认错人?”斐然怒不可遏,更加用力抓紧她,步步紧逼,冷酷的面庞上全是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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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亦是被逼的步步后退,身子撞在喜堂上的桌子上,撞了满身的瓜果供品。
所有人都被斐然那骇人的冷意吓得退到边上,看着他们。
“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新娘子竭力地解释,希望他能相信。
“不是吗?要不要我当场扒了你的衣服验明正身?”他冷笑,放开她,手中利剑直直指着她。
“扒了我身子能证明什么?”新娘子冷声问。
“证明你就是璎珞,我文斐然此生不娶的妻子!”斐然紧盯着她,却发现那张有着倾城之媚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他继而道,“你曾受过鞭伤,背上有鞭打留下的痕迹!”
她挨过鞭伤,即使只挨了二十余鞭子,即使她医术高超,她的背上也回不到最初的光滑无痕。
那一夜,他抱着她时就知道了,即使在黑暗中。
那一夜,他心疼,恨不得将她揉入骨子里怜惜。
那一夜,他以为,他们可以开始他们美好的将来。
原来,不是。
场上,众人哗然。
“原来新娘子早已非完璧之身。”
“就算非完璧之身又如何,你瞧她长得跟天仙似的,配严老爷傻儿子绰绰有余。”
四周响起窃窃私语,严家老爷怒了。
“就算非完璧之身,我们严家也不介意,诚如各位所说,犬儿痴傻,能娶到如此美若天仙的娇妻已是祖上有德,断不敢奢求更多。这位公子,既然新娘已说明不认得你,请你离开,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斐然残冷一笑,“不客气?今日即便是浴血一战,我也要她带走!”
“好狂妄的口气!”严老爷嗤笑,“那就试试看!来人,将他赶出去!”
斐然转身,以护着新娘子的姿势而站,手上利剑寒光迸发,天地仿佛也被他的戾气吓到,风起、云涌。
一群护院从外面涌入,手持武器,个个杀气腾腾。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武功不弱。
“上!”严老爷下令。
一场生与死的打斗一触即发,千钧一刻,一道娇媚的嗓音响起。
“且慢!”
是新娘子的声音。
局势再次有了变化,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新娘子身上。
“婉儿?”严老爷疑惑地看向新娘子。
斐然也有些惊喜地回头,她可是不舍得他拼命,所以愿意认他了?
然而——
新娘子却是勾唇一笑,走到他面前,“你不是要验证吗?我让你验证,只要证明我不是你找的那个她,就请你离开。”
斐然浑身一震,她这么有把握,莫非,真的不是她?
可是,这张脸,他吻过每一寸轮廓,怎可能不是?
这世上再像的人也不可能如出一辙,连神韵都相似。
他有些慌了,找了半年,日日夜夜受尽煎熬,这一刻见到她,不管她认不认他,他都已心安。
而今,她居然如此肯定地告诉他,她不是‘她’?
“就当众验吧。”新娘子又说出一句叫人震撼的话。
当众验?那可是在背上,一个女子要当众露背给人看吗?
“婉儿,不可。”严老爷否决。
“有何不可?他亲眼看到不认账,大家亲眼见证的话,他就没得抵赖了。”新娘子认真地道。
“可是,这……”严老爷为难,方才说她非完璧之身,他都能接受了,而今要当众宽衣让人看,这,实在有些不妥啊。
“老爷,方才这名男子说他要找的人背上有证明,倘若婉儿背上没有,那就是代表婉儿仍是完璧之身,如此也堵了悠悠之口。”严夫人道。
严老爷听了后,完全觉得有理,看向新娘子,道,“就按你说的做吧。”
新娘子点头,便有丫鬟上前为她解开繁重的嫁衣。
宾客们翘首以盼,多半是想看到这如此美的新娘子该是如何的肤如凝脂。
斐然冷瞪着眼前这个一脸陌生的女子,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内心陷入挣扎。
很快,新娘子背对着众人,由婢女从肩上将嫁衣往下褪,她身前由丫鬟挡着,她也拉拢着衣裳尽量不让身前春光暴露。
衣裳从她肩上一点点拉下,细嫩的肌肤开始一寸一寸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有人还踮起脚尖去看,就在衣裳褪到肩膀下的时候,一抹身影上前推开那些婢女,伸手将新娘子揽过,长剑怒指。
“她既是我的女人,又怎能在众人面前宽衣露背!”
“我不是!”新娘子坚决否认。
“是与不是,等我带你离开后便知道了!”斐然冷声道。
“哼!既然你非要来硬的,那老夫也不客气了,上!”严老爷挥手。
早已围在外边的护院一拥而上。
斐然抱着新娘子飞出喜堂,落在宽敞的院子里,一手将新娘子紧护在侧,另一手持剑应付敌人。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又何苦拼命。”新娘子怒道。
“我寻了她那么久,怎可能一句‘不是’就与她擦肩而过?”斐然将她一转,以剑气震开敌人。
他们虽然有武功,但与他比起来还差得远。
“用命博一个可能?这未免太不值得。”新娘子讥笑。
斐然看向她,冷酷的眸多了一抹温柔,“找不到她,生不如死,怎不值得?”
“你……”新娘子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在他转身御敌之际,美眸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斐然也不恋战,他凝聚内力震开四周围上来的敌人,抱着她就要飞身离开。
然而,脚还没离地,一抹寒光带着强大内力从天外飞来。
他眼疾手快地搂着她转开,手上利剑挡开那把武器。
真正能与他交手的人出现了!
斐然拧眉,紧搂着女子看向门口。
果然,一群衣着各色不一的人冲进来,凶神恶煞。
再抬头一看,屋顶上也纷纷落了不少身影。
他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江湖中人!
这个姓严的一家居然请得动江湖中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然而,严老爷却是一脸茫然,这些人,不是他请来的啊?
也罢,有免费帮他的人不用白不用。
于是,一言不发地看事情发展。
“放开我吧,我真都不是你要找的人。”新娘子劝道。
斐然却是搂得她更紧,脸色坚定。
“你打不过他们的。”这人怎么就说不通。
“打不过又如何?这一次,我宁死也不会再放开你!”斐然看向她。
“我说了我不是!我不是!不是!”
“你是!”斐然笃定地说,“不管你承不承认,只要我认定你是就好。”
“你……”
新娘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斐然的视线突然看向别处,幽幽地说,“想不到这院里也有毛虫。”
闻言,她脸色刷白,整个人贴到他怀里,惊恐地看着脚下四周,“在哪?在哪?”
斐然笑了,“早知道我该抓只虫子来,珞珞!”
早在搂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是她了。她说不认得他,但是她的身子认得。
若是陌生女子被他这样搂着第一反应便是惊骇挣扎,何况还是在她的大喜之日上,在那么多人面前。
而她却仿佛早已熟悉他的身子,没有任何排斥。
璎珞愕然抬头,望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一声‘珞珞’击溃了她所有伪装,再也装不下去。
“为何?你为何还要寻来?为何就是不愿放过我!”她哭着打他。
她知道他一直在找她,既然他不放弃,那她就嫁人好了。
刚好前些日子她因为‘后遗症’发作,不幸栽进海里,被严老爷所救,就顺其自然嫁给他的傻儿子。
可她没想到他还是追来了,而且如此不要命。
“因为,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义。”
“怎没意义!文家还等着你延续香火,你忍心看文家断在你手上吗?”璎珞痛心地骂他。
“我相信他们会原谅我的,因为,有一个傻姑娘学医是为了文家。”
璎珞瞠目,“你说什么?”
“莲姨都告诉我了,你学医是为了好日后将文家的医术相传下去。”
那日,莲姨告诉了他一切,他才知道她缠着圣手神医学医的目的竟是为此。
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承认爱她?
所以,之后任她怎么赶,任她怎么伤他的心,他都没法对她死心。
因为,她已铭心刻骨,此生,非她不可。
“不是她说的那样!”璎珞否认。
“你否认吧,反正我此生除了你谁也不要。”
“我不愿,你又能如何?还是,你想逼死我?”璎珞冷冷推开他。
斐然扫了眼那些冒出来的江湖人,轻笑,“死又何惧?”
璎珞看向那些人,还有屋顶上的,她知道这些人武功都很高。
若是单挑的话他可能打得赢,但若是全部上的话,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方才那么说就是摆明了就算带不走她,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他真傻,不是。
璎珞猛地扯下头上的凤冠,摔在地上,三千青丝迎风飞扬,再加上她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决然,散发出一种勾魂夺魄的美。
她深深地看了斐然一眼,像是在下某一种决定,然后,看向严家老爷,高声宣布,“严老爷,你为你儿子娶亲不就是为了能够传宗接代吗?”
严老爷和严夫人面上挂不住,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婉儿,既然是要嫁入我严家门的自然得为我严家延续香火。”严夫人说。
“我不叫婉儿,我叫璎珞。”璎珞说着,朝他们深深鞠躬,“感谢严老爷救了璎珞一命。”
“诶!不管是婉儿,还是璎珞,反正都是同一个人,无妨的。”严夫人摆手笑道,就怕到手的媳妇跑了。
她的儿子就算不傻也娶不到这么美的姑娘,何况已傻了,自然也不该计较太多。
“严老爷,严夫人,感谢二位的厚爱,但是,璎珞此生只怕再无缘做你们的儿媳妇了。”璎珞抱歉地道。
“为何?莫非你真是这人的妻子?”严老爷脸色阴沉,指向斐然。
璎珞回头幽幽看了眼斐然,而后,肯定地道,“我不是。”
斐然只觉得心又被狠狠一击。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是不愿接受他是吗?
“那是为何?你嫌老夫儿子是痴儿?”严老爷怒然问。
“若嫌弃他,我又怎会答应下嫁?”璎珞笑了笑,道,“因为,我不能生!”
我不能生……我不能生……不能生……
斐然的脑袋仿佛被雷劈开,轰隆作响,满满的都是她这一句‘我不能生’。
原来,这就是她为何一直不愿接受他的原因!
因为不能生,所以不愿嫁给他,免他将来为无子嗣为难是吗?
她不想文家断后,不想他背负不忠不孝的罪名?
这傻姑娘,怎能这般傻!
璎珞看着斐然震惊得不能自己的模样,苦涩一笑。
他终于知道真相了,此刻,心中一定很乱吧?因为他最想娶的女人偏偏不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最好,他能就此离去,不再纠缠。
“造孽喔,这么美的姑娘居然是个不能下蛋的。”
“严老爷这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为自
己儿子找的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
四周响起不堪的议论声,璎珞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这般做是否能让严老爷放斐然离开,她离不离开都无所谓。
“闭嘴!”斐然冷喝,冷剑指向那些诋毁她的人,“谁再多说半个字,我杀了他!”
众人吓得不敢再吭声。
璎珞看向他,“何必生气,这是事实。”
“即便是事实也容不得他们诋毁!”斐然看向她,语气缓和了些。
璎珞愕住,他这是在维护她?而不是因为心中太乱而迁怒?
斐然坚定地握起她的手,“是那次为我解毒,对吗?”
因为自那之后她就开始百般躲着他,避着他,找借口让他厌恶了。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可能。
原谅他想得太迟,竟没有早点想到一切问题是出在那次解毒上。
还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她的一切说词!
“不是!”
璎珞否认得太快,斐然更加坚信这个想法,大掌心疼地捧起她的脸,“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当我斐然是什么人?”
璎珞已挡不住他的柔情攻势,崩溃地喊,“到现在你还不懂吗?你不知道娶我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文家即将断子绝孙!文家只剩你一人了,你知不知道!”
斐然用力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你终于说出来了,终于!”
璎珞放纵自己落泪,不停地捶他,骂他,“笨蛋!我们不能的,不能的……”
“我说行就行!就算要我背负千古骂名又如何?”她才是最笨的那一个,默默地为他文家做了那么多,居然还因为这样逃开。
璎珞利用最后一丝理智,狠狠推开他,哭着摇头,“我们不能,你忘了我吧。”
说完,决然地背过身去,不愿再看他。
“你不就是说你不能生吗!”斐然拉她转过来,“不巧,我也不能!”
“什么?”璎珞震惊瞠目。
他怎么可能……
“你骗我!”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为了娶她,所以跟她说这么可笑的谎?
“那日,你问我是否想要孩子,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璎珞回想那天他说的话,呐呐地开口,“你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想。”
“没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法。”斐然终于坦白出自己深藏的秘密。
他也曾想过因为这样要放她离开,去找另一个男子成婚生子的,可是他自私,做不到让她嫁给别人。
而今想来,他很庆幸自己没那么做,不然真的错过这傻瓜了。
“为什么?”璎珞吃惊地问。
莫非他身子自小出了意外不成?
可是,他们有过两次鱼水之欢,她知道他比任何男人都正常。
“你还没想到吗?我为何那么肯定你背上有我要的证据?”
闻言,璎珞浑身一震。方才,她本来就惊讶他为何会知道,后来以为是当归告诉他的,现在听他亲口这么问——
那日,情不自禁的那一次,黑暗中,她曾抚过他的背,她以为那上面是他在战场上留下的。
现在再想想,那纵横交错的痕迹根本就是被鞭打出来的!
那日,她从拜月教回到文家时,他后脚回到,当归问起的时候,却是说中途跑去找怀瑾他们了。
其实不是,他根本就是去了拜月教,而且还替她受了鞭刑!
她以为是莲姨手下留情,偷偷放水她才能活下来的,原来不是!
是他代她受刑!
“多少鞭?”她问,已经泣不成声。
“不多。”斐然为她抹去不断滑落的泪珠。
璎珞扬手想打他巴掌,却下不了手,最终扑进他怀
里,“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我恨我当时去得太晚,还是让你受苦了。”斐然拥住她。
“你一定伤得很重。”他受的比她多好几倍。
“还好。”斐然淡淡带过。
璎珞推开他,急切地问,“除了代我受鞭刑你还答应了别的条件是不是?”
而那个条件就是他不能生的理由。
“嗯,当时拜月教教主答应让我代你受鞭刑的前提还有一个要求,但要求必须在我受完刑再告诉我,之后,我亲眼看你安然离开后,莲姨受命找到我将我,对我下了蛊,并将我丢出拜月教。”
绝嗣蛊!
不用明说,璎珞已经肯定是这个了!
怎么可以这么狠!早知道她不把蛊王还回去了,这样无论是什么蛊她都能替他解。
“可是,莲姨……”
莲姨明知道他对她有多重要,又怎会舍得下手?
“莲姨亲自把我送走的,还替我上了药,若是别人我早已没命了,所以,她能做的也都做了,你别怪她。”女人的眼泪好像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他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不停地为她擦泪。
“你笨吗!也不知道是什么要求就答应!如果是要你命呢!”让他绝子绝孙也等于是要他的命了。
“只要你能少受点苦,要我命又何妨?”斐然坚定地看着她。
璎珞再次泪如雨下,伤心地投入他的怀抱,“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没法再替你解蛊了。”
“我不悔。”斐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
璎珞再也无话可说,只想抱着他哭个够。
四周有人悄悄抹泪,而且被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是那群凶神恶煞的江湖人。
“太感人了。”
“是啊,一对苦命鸳鸯。”
“那咱们还要不要动手?”有人问。
大家面面相觑了眼,有看向那对苦命鸳鸯,而后,一致点头。
当然!
不动手怎么能算是完成任务!
“喂!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继续拜堂!”高大壮的男人恶狠狠地打断那对有情人。
都到这份上了,也看得心软了的严老爷想说算了的,但看到对方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样子,便不敢作声了。
江湖人他们惹不起,尤其是这种很凶狠的,即便他是有名的盐商,但惹他们一个不悦,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也无能为力了,他哪里知道这是打哪冒出来的。
也许是别人送来的大礼,毕竟他做盐商也跟一些帮派打交道。
大不了拜完堂后,再一封休书将人休了,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个不再又半点隔阂的拥抱被迫分开,斐然继续为她拭泪,“这次,愿意跟我走了吗?”
“若我不走,你会走吗?”璎珞问。
“不会。”他不假思索,握紧她的手,十指紧扣。
璎珞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彻底释然地笑了,“那就带我走,上穷碧落,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斐然抬起两人紧扣的手,坚定不移地许下誓言,“上穷碧落,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这一画面煽情得又让人忍不住洒一把热泪了。
“喂!你们有完没完,害老子掉泪,很娘的!”掉泪的那个抗议了,就连声音都很娘。
“对!废话少说,押新娘子过去拜堂!”
所有人跟着起哄。
斐然将璎珞护在身后,长剑散发着骇人的戾气指向他们。
“他是朝廷命官,当今刑部尚书,你们敢动他试试!”璎珞抬出斐然的官职,希望能吓走他们。
严老爷不敢相信这个男子居然是朝廷大官。所谓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他这么个盐商。
再也顾不上得罪什么了,忙上前试图化解,“诸位,严某知道你们是好意,但请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严某今日这桩婚事作罢了,改日严某亲自登门拜谢。”
朝廷大官,他同样也惹不起啊。
“我们老大?”有人愣了下,然后大笑,“喔,的确是够大的,普天之下,除了一个人,她就是最大的了。”
“根本不用除,她本来最大。”有人纠正。
严老爷越听越糊涂,仍赔着笑脸道,“是是是,麻烦诸位白跑一趟,要不,留下来吃喜宴吧,虽然婚事作罢,但筵席照开。”
“哼!我们老大说了,今日一定要新娘子同你儿子成亲!”扛大刀地道。
璎珞皱眉,这些人的老大都是什么人?居然连朝廷命官都不放眼里,哪怕是土匪草寇也对官府畏惧三分。
“他们不会有所顾忌的。”斐然道。
“你来的时候怎没让那个嚣张的女人跟来?”要是怀瑾在,这些人还不乖乖投降。
她来了,另一个自然也来了嘛。
吃了万年冰参还有各种奇药的男人,这些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来追我的妻子,为何要她来。”斐然冷肃地道。
璎珞知道这是关于男人面子问题,可是,眼下就凭他们真的很难杀出去,而且,她今日成亲也不好把毒药都带在身上。
“如果你怕的话……”
璎珞瞪他,主动收紧他松开了的手,“你知道以前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前行的时候有多心疼,有多难过吗?”
斐然眼眶发热,冰冷的心早已在她落下的第一滴泪的时候彻底融化了。
原来,她一直在怪自己没法替他同甘共苦。
其实,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
他握紧她的手,“这一次,我们生死与共。”
“不止这一次,以后都是。”璎珞怒瞪纠正。
斐然点头,他才知道为何祈天澈总爱惹某个女人气得咬牙切齿,原来被最爱的女人娇嗔怒瞪也是一种幸福。
“废话少说!打吧!”那些人已经不耐,说着就挥刀上前抢人。
斐然紧牵着璎珞的手,展开攻势。
一场混战,无关人等早已做鸟兽散,花盆,椅子,桌子,碟子,酒坛,都被砸得遍地都是。
斐然的手臂为了保护璎珞而被划伤,好在不深。
璎珞好后悔自己没带毒在身上,也后悔自己不懂拳脚。
倘若她像怀瑾那样懂拳脚,此时此刻就不用完全靠他保护了,反过来还能保护他。
可是,她忘了,这世上的怀瑾只有一个。
好不容易,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斐然拉着她狂奔逃离。
两人不停地跑,一直跑,身后追杀他们的人始终都没放弃,而且人手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啊!”璎珞不慎跌了一跤,两人握得再紧的手脱离了。
斐然急忙折回,二话不说抱起她就跑。
“非然,我们会死吗?”璎珞看着他坚定的表情,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放开你,死也不会。”斐然道。
璎珞内疚,“是我的错,是我让咱们穷途末路。”
“不妨当做那些都是上苍对我们的考验。”
璎珞笑了,是啊,考验。
想想怀瑾他们经历的苦难比他们多太多了,他们最终还不是幸福的在一起了。
老天不会对他们那么残忍的,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考验,走过这一步,他们就能厮守到老了。
然而,穷途末路,真的是穷途末路。
好不容易把那些追杀的人抛得远些了,前面却是无路可走。
悬崖,往前走只剩悬崖,悬崖下面是翻涌的海水。
看来,老天真的是不偏爱他们呢。
“哈哈,无路可走了吧!”那些人追上
来。
斐然放下璎珞,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他知道,要杀出去已无可能,唯一的路就是身后这条。
他看向璎珞,“怕吗?”
璎珞看了眼身后的悬崖,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有他,她不怕。
她笑着摇头,“不怕。”
斐然将手上的剑往旁边的石头扎去,将她转过来,面对面,“若此生就到此为止;来生,我会找到你,给你幸福。”
璎珞泪盈于睫,连连点头,“好!若此生到此为止,来生,我等你。”
“来生,我们要生好多孩子,弥补今生的遗憾。”
“好!来生,我要相夫教子,侍奉公婆。”
斐然慢慢俯首吻上她的唇,烙下相约来生的印记。
璎珞闭上眼,踮起脚尖与他的唇相接。
轻轻的吻,深深的爱。
他放开她,她张开眼,两人相视而笑,牵起手,一步步走向悬崖,然后,面向悬崖,最后看彼此一眼,笑着闭上眼,张开手,任身子往前倾。
风,在耳畔呼呼地刮过。
可是,他们的身子为何迟迟不下坠?
半响,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发现彼此都还在悬崖边上,两脚一半已腾空在悬崖中,身后好像有股强大阻力。
“啧!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今生还长着呢,就急着约定来生了。”
清脆、慵懒的声音很熟悉的响起,这般嚣张除了某个女人还有谁!
斐然和璎珞愕然回头,发现拉住他们的人正是当今皇帝祈天澈!
难怪他没有察觉,他的轻功出神入化,在眨眼间赶到,并且拉住他们一点儿都不难。
劫后余生,璎珞顾不上先道谢,开心地扑过去抱住斐然,“我们活下来了。”
“没事了。”斐然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人,安慰的语气还是有些生硬。
他看向祈天澈,以眼神表示谢意。
虽然,被逼到要双双跳崖的地步,寻死不成又被人救回来了,感觉起来有些丢脸。
但,没什么比能活着更重要了。
祈天澈点头,转身就见在马车上的女人要跳下来,他吓得脸色微变,提气,以肉眼都捕捉不到的速度赶回到她身边,刚好张手接住了她。
“又胡来!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子!”他厉声斥责。
怀瑾吐吐舌,“你太紧张了,你看马车才这么高,我腿一迈就够得着地上啦。”
“那也不行!下次再这样,别想出门了。”祈天澈态度严肃。
璎珞看着他们,不由得惊讶,“她……”
“好像又怀上了。”斐然回答。
“真好。”璎珞羡慕的同时,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斐然将她的脸转过来,“别难过,也许是我们今生注定命里无子。”
璎珞点点头,“嗯,我会努力让自己释怀,只是……”
“我说了,文家的列祖列宗会原谅我们的,大不了我们可以收养一个继承文家。”
“真的可以吗?”璎珞眼前一亮,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有孩子喊她娘的画面了。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斐然道。
“那好,以后我们领养一个。”璎珞开心地笑了。
她看向那边还在训妻的画面,又看向四周还围着不走的那些追杀他们的人。
“看来,他们真是不掉棺材不落泪。”皇帝和皇后都在这了,他们还敢动手不成?
“怀瑾,你走慢点!小心石唔……”
某女急着要去跟闺蜜拥抱,大步地走,某男在身后喊,结果某女回头就以吻封缄。
“别以为这样就唔……”又是一吻。
男人看着她得意的样子,轻叹,宠溺地敲她的脑袋瓜,搂着她过去。
璎珞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这男人真是把那女人宠坏了,
彻底地没辙。
“嗨!风***璎,你说我该先给你一个拥抱好呢,还是先打你一顿?”
说着,拳头活动得咯咯响。
斐然很尽责地将自己的女人护在身后。
“哟呵!炫耀自己有妻子了啊,我也有!”怀瑾将自个的男人拉到身前。
祈天澈和斐然无奈地相视。
“坏瑾,你不觉得此刻应该先一致对外吗?”从斐然身后探出脑袋的璎珞指了指四周的敌人。
她真的很感谢他们及时赶到,让她还有机会与她继续做姐妹。
怀瑾懒懒扫了眼那些人,压根不放眼里的,很随意地摆摆手,“自己人,不用太介意他们。”
“你、说、什、么?”璎珞从斐然身后走到她面前,不敢置信地问。
怀瑾一溜烟躲到自家男人身后,很得瑟地提醒,“我现在可是怀有身孕哟,经不得吓的。”
璎珞真的很想很想自己此刻有一把毒药在手,把她弄死算了。
“那些人是你派的?”斐然冷声问。
“不这样你们何时才能敞开心扉接受彼此,你们不累,我们看戏的都累了好吗?”怀瑾很嫌弃的口吻。
“坏瑾,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
“跳崖嘛!就是这样才够刺激啊,不惊心动魄一点,你们才能更珍惜彼此啊,不用谢啦!”怀瑾很大方地摆手,然后回身,调皮地笑着揶揄他们,“不过,你们跳崖前的对白很感人,还有,在严家时的真情告白也感人肺腑,要不是我家孩子的爹怕我哭会影响胎教,我都要哭了。”
祈天澈暗笑,她根本就已经哭了好么。
“你当时就已经在场了?!”璎珞的声音拔尖地响起。
“哎呀!你们太投入没看到我们也是应该的。”怀瑾一脸‘我不怪你们’的样子。
璎珞气得身子发抖。
很好!从那帮人凶神恶煞闯进来开始,都是这女人安排的,就连见他们追杀到悬崖边上也是。
感觉到斐然身上冷冷的杀人气息,又感觉到璎珞身上腾腾的怒气,怀瑾眼珠子转了转,摸摸肚子,本来想装肚子疼的,但想到会吓坏某男,便抱着某男人的手臂,昂头,“祈天澈,你家娃儿肚子饿了。”
祈天澈宠溺地笑了笑,搂着她,看向斐然他们,“她也是一番好意,看到你们一直这样痛苦,她比你们还急,尤其还知道问题的根结在哪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
怀瑾被他这么一番解读,眼眶里有了雾气,把头埋在他手臂上,“祈天澈,你想你的儿子生出来是个爱哭鬼吗?”
祈天澈低头看她拿自己的袖子蹭掉眼里的水雾,笑了笑,弯腰抱起她,回马车,纠正,“是女儿。”
“儿子!我才不要又生出一个女儿来跟我争宠呢。”
“不知羞。”
“哼!彼此彼此。”怀瑾轻哼了声,往外昂头,对后面的那对夫妻调皮地眨了眨眼。
璎珞彻底气消,噗嗤笑了,将头靠在男人肩上,道,“皇上说得没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好,在严家的时候她逼我们说开一切,逼我们到这里,是想告诉我们,人生短暂,要好好把握。”
斐然也早就不气了,不,应该说从未真正的气过。
因为他们都知道,她嚣张的背后充满着无数善意。
看着那对尊贵的夫妇已进入马车,留下一匹马给他们,再看着原本那些凶神恶煞的人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的簇拥相送,他们感激地笑了。
斐然对她伸手,“我们也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璎珞笑着把手给他。
今生,他们都不会再放开彼此的手,直到死亡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题外话---明天开始最后番外啦,怀瑾一家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