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廖府之后,除了两个当事人以及一个勉强算上半个当事人的三人之外,其余的人也都是满心的不解。好好的一场探病,怎么会让两个平时看起来那样合拍的人竟然发生了争执呢?
不过呢,他们的心结我们暂时先不去管,还是先看看这对冤家好了。
天刚一擦黑,左良在事先没有预告的前题之下今天第二次来到了廖家。
门上的人匆匆的去向在自己屋子里看着账目的廖庸回报,廖庸听闻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让下人出去了,自己则是坐在原处一动未动,继续看着手里的东西。
雨墨见状,摇了摇头,又点了盏灯放在桌上,低声问了句:“少爷,您不过去么?”
廖庸摇了摇头,继续全心贯注在账目上。
“可是,不是说今天早上……”
“那又怎么样呢?”
“您……”
廖庸把手里的东西先放了放,然后看了看雨墨,轻轻的动了动嘴角,说道:“这个时候,他们不需要有人在旁边轻解。既然彼此在对方的心上打了结,还是亲自手再把结解开才好。我去,能做些什么呢?”
雨墨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自家少爷一脸的落寞,便止了声,悄悄的退出了房间,守在外面。
与此同时,左良已经站在了贺萱的门口,刚刚满腹的心思要与贺萱说,可一到了这个门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了,想要推开门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之中,迟迟的没有落下来。他偈尊泥塑一样的站在那里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忽然门一响,雨青走了出来。
雨青抬头看见摆着“优雅”造型的左良,先是一愣,后是一惊,紧跟着竟然“噗”的一声捂着嘴巴笑了出来。
被她这一笑,左良臊了个大红脸,忙又向后退了两步。
“她……可还好。”
“好不好的,您自己进去瞧瞧吧。只是……”雨青说着,停了下来,看了看左良。
“只是什么?”
“只是,若是她发些脾气使些小性儿,左将军您还是多包涵些吧。这么些天,想您也猜的到,她最想见的人是谁。可是偏偏您却总是‘忙’的没有时间过来。她心里有气,您也应该知道。”
左良点了点头,一闪身走了进去,雨青轻轻叹息了一下,关好了房门。左良走进屋内,只见贺萱正倚着,边看棋谱边与自己下着棋……
“‘园里水流浇竹响,窗中人静下棋声。’无忧你好兴致好啊。”
一听到左良的声音,贺萱的手一抖,手中的棋子“哒”的一声落到了桌上。
今天上午的事,贺萱也心里满是懊悔,总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理直气壮”了,明知道左良领的是君命,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是偏偏自己心里就是气不过,才不管不顾的说了那些……现在忽然见左良就站在自己眼前了,贺萱脸一红,把头扭到了一边儿,捧起书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左良见贺萱没有对自己发脾气,心下便晓得此时她的气也消了八九分,便微笑着装作看棋一般走了过去,但也只是立于桌边,只是悄声看着。并没有说什么。
贺萱想听听左良这一次来对自己说些温存的话,可是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她把书移看,看了看左良,见他看棋看的仔细,心里不免骂了这个木头一句,然后坐起身来,一只手拉过左良的手,然后把自己手里的书往他的手里一塞,说道:“我要睡了,你喜欢这局,拿回去看吧。站在这儿干什么。”
说完,贺萱就想撒开手,然后赌气不再理他,却不料左良先是一轻手,把塞来的书落在了桌上,然后再一反手,把贺萱的手握了个紧紧的。只见那书落在桌上,把个棋子打的“四散奔逃”,哔哔啪啪的落了满地……
“你干嘛?”贺萱佯嗔着瞪着左良问道。
“你既然拉了我的手,我哪里就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放开。”
“你倒和入凡学的一样无赖了。”
“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也学得会一招半式吧。”
“我还真没看出来,您左良左将军也会如此,哪日上了朝,我也好好和旁人学学去。”
“好啊。你就告诉他们,我们吵了架,然后,我拉着你的手不放开……”
左良的话还没说完,贺萱的脸早就绯红一片了……左良见她早没了半丝的怒气,便坐在了她的身边,然后轻轻的把贺萱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咱们不赌气,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呸……谁和你是‘咱们’。”
“那不是‘咱们’,是什么?你是才高八斗的,你教教我!”
听着左良这并不常有的轻松调笑,贺萱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若说有错,自己与他也是一半对着一半,可是眼下,他没有强调谁错谁对,竟对自己如此,贺萱不禁轻叹了一句:“难不成这些天与郡主相处久了,也学会何谓‘温柔缠绵’了?”
贺萱说完这话,心里有些后悔,明明现在气氛很好,自己怎么偏偏又提起了文溪郡主来,看来,自己对这位郡主的存在,还真不是一丝半点的介意。
左良倒没往心里去这句话,他让贺萱躺在自己的腿上,等她躺的舒服些了,然后才接上了贺萱刚才的话,“那‘温柔缠绵’的事情,我还真没与别人做过……”
说完,左良两眼温柔满溢的盯着贺萱,然后轻轻的将贺萱抱了起来,贺萱一用力,笑着挣开他的怀抱,逃命一般的坐到了床的另外一边儿,说道,“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你就没听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我是君子啊。我刚才就准备动口来着!”
贺萱又是害羞又是喜悦的低着头,过了半晌,她才又慢慢的抬起头来,说道:“关于郡主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终于还是归到了正题之上,左良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说道:“无忧,我且问你,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我?”
说着,左良向贺萱伸出手来,却被贺萱轻轻一拍,给打落了。
“有该如何?没有又该如何呢?更何况,若是没有,我怎么……”
看着贺萱娇羞的样子,左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不想和你强调彼此谁喜欢谁多一些,我想,即使是你再喜欢我,在意我,我也无权要求你过那种寄人篱下,忍辱负重的日子。而且,这次的指婚,不只是皇上就能一人独断的,还要尊重日庄王爷和文溪郡主的意思。所以,这一些还都是不定之数。”
“那你心里可有什么主意了么?”贺萱问道。
左良摇了摇头,尴尬的笑了笑,垂下头来,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自己的腿说道:“我无心骗你。现在,我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应对之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说着,左良抬起头来,看着贺萱。
“我想,现在我和你——咱们俩个,还应该是一样的心意,对不对?”
贺萱轻轻的,点了下头。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却也给左良心里大大的打了气。
“只要你的心意能与我相同,那就算是再苦再难我也不怕。”
左良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你从小装成男子,这性格上是自然而然的也被变的坚强。许多的事情,你喜欢自己抗下来。可是……现在不同了,你有我,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还有入凡,别把事情都放在心里,说出来,让我们来帮你,好不好?”
左良的这一句话,深深的刺到了贺萱的心里,她问自己道:“真的可以说么?我真的能说么?不能。比起左良的直率,廖庸的坦诚,自己有太多的隐瞒,太多的不为人知。”她抬起眼来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苦苦的一笑,心里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心里的事情,知道我最初为什么会接近你,让你走近我,只怕,今天的软语温存就只会化成戾气、怨气、怒气、火气……这样的自己,还应该要求对方给与自己什么呢……若是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的心偏离了自己的理智,让自己一错再错了吧……”
“又在想什么?”
“没有。”
听到左良的声音,贺萱忙收回心神答道。
“小骗子,又骗我。一双眼睛忙的不可开交,难道你在让它们操练不成?”
说着,左良又向贺萱伸出了手,这一次,贺萱没有拒绝。左良再次把贺萱轻轻的抱在怀里,叹着气说道:“从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你总让我们看到你的机智,你的聪慧,你的善解人意,你的坚强可靠。什么时候,你才能把你自己心里的委屈,难过……这些告诉我们,好让我为你分担,为你解忧呢?”
左良又抱的紧了些,接着说道:“知道么?今晚我来,就是不想让你的心里再多道伤痕,我不想让我给你带来的委屈和伤心陪着你过夜。无忧,我做到了么?”
说着,左良轻轻的吻了吻贺萱的头发。
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左良感觉到贺萱埋在自己怀里的头轻轻的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