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之后,左氏父子带着非常喜悦的心情离开了廖家。
因为左俊忠实在是想不到,他这一辈子尽心竭力想保护的两个人竟然现在同住在一个地方,而且,看样子,关系还是十分亲厚的!
在回去的路上,左俊忠还是一片心情大好。这可让坐在一旁的左良有点着急了。
“爹,您……”
“怎么了?有什么事直管说,不用支支吾吾的。”
左良叹了口气,然后低低的声音说道:“您先别只顾着高兴,眼下可还有件很是棘手的事儿要干呢!”
“什么事儿?”
“您别忘记了,她可不是个男子!”
听了儿子这句话,左俊忠转过头来,看着左良问道:“这事儿,你早知道了吧!”
左良被父亲的这句根本没在重点上的问话问的一头黑线,他点了点头,说道:“比您早了那么一点儿,可是,这个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见自己真的乐过了头,左良不得不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重点是,她现在还是当朝的从三品,礼部侍郎!”
话说到这里,左俊忠终于听明白了自己的儿子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了。
是啊!她现在可是当朝的命官!这不是个女子应该处的位置啊!
自己真的是乐过头了儿了,怎么竟然连这个都没注意到呢?
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一脸的恍然大悟,左良摇了摇头。也难怪父亲会这样,十年多的时间,这一直是压在父亲心头上的一块巨石,今天,这巨石终于从他的心头移开,怎么可能不开心呢!也许真的是自己不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泼父亲的冷水。
“你说的对啊。这可真是件棘手的事情。”左俊忠低声说道,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问道,“你知道她是……之后,你没有劝过她么?”
“劝是劝过的,可是当时她只说自己还有没有处理完的事情……我当时哪里知道她的心里装的事情竟然与您有关……难怪每次看到您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我还以为是她紧张,没想到,她竟然当时憋着那样的心思。儿子也是该死,怎么就……”
“唉……都说了不去提了,怎么还讲这个……”左俊忠叹了口气,对着左良说道,“这件事儿,咱们可得保密些……你那位媳妇……”
“她知道……”
“什么?连她也知道?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
“没有了……就这些人……哦,还有贴身照顾贺萱的小厮知道……”
“你们这些孩子啊!你媳妇知道就知道了,可是具体的,不要解释,她那人心直口快,好在现在是留在府里,不随便出去了,不然,只怕被那些个别有居心之人套去了,也不一定的。”
左良点了点头,说到别有居心,他想起了一个人,“父亲,只怕,还有人也对她起了疑心了。”
“谁?”
“贤王爷……虽然这事,我吃不准,但是……总觉得他对她有些异样之处……”
左俊忠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咱们且好好的帮着她周旋着吧。找个机会,咱们把她放出去……”
父亲的话,正和左良的意,他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府里,左良给母亲问过安之后,回房间休息,却看到文溪正噘着嘴,坐在灯下发呆呢。左良回来的时候,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谁惹她了?”左良把衣服递给梧桐的时候小声问道。
“没人惹郡主,只是老夫人……说了郡主几句。”
“哦?我娘?说什么了?”
梧桐还没有说话,只听文溪说道:“娘说了,让我以后不可以当着下人与你那样亲密,说做主母要有做主母的样子,不然,压不住下人,服不了众。说我们虽然是年轻夫妻,就算感情再好,也不可以当众那样……”说着,文溪委屈的转过脸来看着左良,“我真是不明白,难道我们俩个好,这样不好么?难道还要在别人的面前装出不好的样子来么?”
看着自己妻子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左良不禁一笑,挥了挥手,让梧桐先出去了。然后才坐到文溪的身边儿。
“这个,可能与你们那里的风俗不同。你的族人们,都是天性豁朗之人,喜欢的就是喜欢,讨厌的就是讨厌。可是在这里,有太多的礼教约束着,人们的感情,往往都是压抑着的。你别生娘的气,她是不希望下人们看轻你……”
“我也知道娘是为我好,我只是……”说着,文溪拉着左良衣服上的带子左右摇晃着,噘着嘴不再说话了。
左良看着文溪,这个小巫女一样的家伙,此一时竟然像只受了惊的小鸟一样,烛光之下,星星点点的泪水,还有那两瓣如染了胭脂一般的唇瓣,都盈盈的闪着光……
左良情不自禁的轻琢了一下文溪的唇,“别气了,来,你不是喜欢听故事么,我今儿给你讲个花木兰的故事听。”
……
送走了左氏父子,廖庚随着廖庸和贺萱来到了廖庸的屋子里。
“嫂子!”
见四下无人,廖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贺萱当时羞的满脸通红。
“你胡说什么?”贺萱说了一句之后,把脸扭到了一边儿。
“哪有胡说,你们俩个,当我是瞎子呢!”廖庚笑着说道,“不过,你也真绝了,竟然敢做出这样冒天下之大不违的事儿来。我哥那般好玩,也没玩出这样大的气派来。”
边说着,廖庚看着廖庸一笑。
廖庸倒是对廖庚的这声“嫂子”非常的满意,此时,他正乐呵呵的看着贺萱的样子,心里得意的笑呢!
看着这对兄弟俩自己开心,贺萱索性板起脸来,看着廖庚道:“我今儿找你,是为锦瑟的事儿。既然二公子想拿我取笑,那我便不说了。”
“啊?锦瑟?她怎么了?你说啊。”看着贺萱慢悠悠的坐在桌边,只是拿着空杯子晃来晃去,廖庚忙知趣的过去帮着贺萱倒了茶,然后才赔着笑脸说道,“好无忧,你说嘛。我不打趣你了。”
“兄弟俩个,都是一副嘴脸!”贺萱白了廖庚一眼。
“这又关我什么事儿?这半日里,我可一句话也没说啊。”廖庸帮忙自己开脱。
“没说话的比说了话的还可恶!”
廖庸看了看廖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终于这辈子也受了你次牵连,好吧好吧。我可恶了,那你别为难我二弟了,锦瑟的事儿,你快说吧。”
“好吧!”贺萱很懂得见好就收,喝了茶,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今儿我回来晚了,是因为贤王爷派人寻我去见他。他说了,锦瑟那边儿的事儿,他都帮着办妥了。后儿,让我去他府里与锦瑟一起饮个宴,然后,就算是把锦瑟送给我了。”
“去他府里?这不妥吧!”廖庸听了这话,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儿。
“我也知道,这样有点奇怪,可是他说的有理,我也不好太驳了他。毕竟,现在锦瑟的身份文书都在他手里,我不去,只怕是拿不回来的。”
贺萱说完,把脸转过来看着廖庚道,“其实,我是女子的这件事儿,我是想一直瞒着你的。你也知道,以我眼下的处境,你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很多。可是,事情牵到锦瑟身上,我必得证明让你知道,我……我是拿锦瑟当自己亲妹妹一样看的。你误会了我,倒是不打紧的,可是若误会了她,让你与她之间生出什么间隙来,我就不忍心了,所以……”
“无忧,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会帮你紧紧的瞒住的。”廖庚说道。
听了贺萱刚才的那番话,廖庚真心的觉得贺萱这个人让自己无可挑剔。想来,她也可以有其他的办法让自己接受这件事,可是偏偏她就选了最简单最直接也最危险的那一个。她信任自己就如自己信任她一般。这份心意,自己真的得好好收藏着。
“那你去王府的时候……”廖庸还在为这件事纠结着。
“我也怕,他会借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明儿我会找左良问问王爷的内部的情况。然后,你们到时候准备辆马车给我,放在咱们事先选好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个什么万一,你们也好接应我一下。”
听了贺萱这样讲,廖庸也只好点了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看着自己的兄弟对锦瑟的态度,就有如看到自己面对贺萱时候一样,这样的情意,自己也不能就那样狠狠的掐断。身份这种东西很简单,随便换换就是再世为人了。
为了自己的兄弟,也为了贺萱的妹妹,廖庸也只好舍出贺萱一次了。
“记着,下不为例。你进王府,只许这一次。”廖庸有些专横的说道。
“哥,她会武功的,你还敢这样和她说话?”廖庚笑着说道,自己说了不打趣贺萱,可是并没说不拿自己的哥哥开涮。
“是啊,你不知道我的日子啊,兄弟。”廖庸也作出一副痛苦状迎合着廖庚。
“好吧,”贺萱看他们又没了正经,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痛苦着,我回去睡觉了!”